《虫族之混血雄子》喵黑曜

29、入学考试

　　微生沐静静地端详原峥做棉花糖的模样。他的动作当然没有老爷爷方才那么熟练。他挑动竹签，做出来的棉花糖怎么看都有一点点歪，像一个气球，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的样子。

　　微生沐的心仿佛也被竹签挑动着，他生怕棉花糖就这么掉下来……

　　“好了。”原峥举着棉花糖，有些不好意思，他隔着棉花糖机，将之递给微生沐。

　　微生沐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

　　“等等——”原峥忽然收回了手。他又拿起了一根竹签，横在棉花糖的顶端轻轻一压——丑丑的气球状棉花糖变成了一个丑丑的心形。

　　他走到微生沐的身边，像举着一束玫瑰一样，举着心形的棉花糖。

　　“沐沐，给你。”

　　微生沐郑重地接过棉花糖，仿佛接过一束表白的玫瑰。

　　“孩子，祝你们幸福。”老爷爷笑眯眯地祝福。

　　“谢谢爷爷！”原峥拉着微生沐说。

　　“谢谢爷爷！”

　　微生沐举着棉花糖，不舍得下口。终于，他轻轻扯下一块棉花糖。他含着棉花糖，仿佛含着天边的一朵白云。白云在他的舌尖融化，软绵绵、甜丝丝的。微生沐完全被棉花糖所掳获了。

　　“走了，我们该回去了。”原峥拽着微生沐往小吃街的尽头走去。

　　“爷爷再见！”微生沐一手被原峥牵着，一手举着棉花糖。他回头，冲卖棉花糖的爷爷甜甜地笑，挥了挥手里的棉花糖。

　　再见。微生沐在心中默念。和原峥逛小吃街的约会，就像打开一罐什锦糖一样。你不确定你下一刻挑到的糖是什么味道，但你知道整罐糖都是那么甜蜜美味。

　　生活归于平静。

　　微生物继续投身于紧张的复习之中，每天早睡早起、兢兢业业地复习，日均刷掉三本参考书。

　　现场确认后刚过两天。

　　微生沐正端坐于书房，默背一本书。

　　“沐沐……”原峥推门而入，忽然弯腰紧紧地抱着微生沐，把头埋在他的脖颈。

　　“原峥？”微生沐手中的书应声落地，他却无暇顾及，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我得走了……”原峥几乎哽咽。

　　“我被派到科学研究院，主持一个项目，”原峥死死地抱住他，微生沐恍惚以为自己正被一株藤蔓紧紧缠绕，“要去赛恩斯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

　　“啊？你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那个星球吧。”他们靠得那么近，那么近，微生沐能够感受到原峥有些不稳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

　　“的确没有。”原峥双手交叠于微生沐的背后，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不情不愿：“以前我在军部学习和轮值，现在轮到去科学研究院了。我对他们研究的那些一点儿也不了解，太深奥了……”

　　微生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峥是在对他撒娇。

　　他艰难地解救出一只被原峥牌藤蔓死死缠绕的手，轻抚他的头发安慰：“不会的你告诉我，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好。”原峥答应，没有一点儿想要松手的念头。

　　微生沐轻轻回抱住他，他的掌心抵在原峥的后颈上，仿佛这样，就能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他们静静相拥，良久。

　　“沐沐，你刚来，我却要走了。”

　　“我……我难受。”

　　微生沐的心也变得酸酸涩涩。

　　何曾见过原峥现在的模样？他在自己面前将所有的棱角收起，露出柔软的内芯。

　　“我会抽空去看你，你也会抽空来看我的，是吧？”

　　“每天都联系，还像以前一样……”

　　微生沐如此安慰，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被原峥带得伤怀起来。

　　他幽幽叹了口气，捧起原峥的脸，将原峥的模样，深深铭刻于心底。

　　——这对刚在一起正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而今不得不面临分别，依依不舍。

　　原峥离开的时候，似乎对微生沐什么都不放心，安排好了一切。莱威尔没有随行保护原峥，而是被留在太子府邸，原峥只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微生沐。

　　没有原峥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微生沐觉得空落落的。平日里，原峥在他的身边时，他感觉自己哪里都可以去，做什么事情都开心。原峥就像太阳一样，无时无刻不温暖着他。

　　但是，当原峥离开时，那种独在异乡的孤独感淹没了他。连温馨别致的小洋楼都显得有些大，整个太子府邸，于他而言，更是大得仿佛漫无边际。

　　他的家人，他的伙伴，都在虫族帝国边疆那个遥远的小星球上；原峥在同样遥远和封闭的实验星球，履行他作为帝国皇太子的职责。

　　在帝都，他空有尊贵的贵族雄子身份，过得却不如在家乡时自在。那些数量众多的雌虫，碍于身份和对于自我的保护，他与他们交流，总有一层距离和隔阂。至于同龄的雄子，微生沐自己都很少有机会遇到。在网络上，他看到许多雄虫，他们炫耀奢侈的生活，炫耀自己的雌侍，炫耀调｜教的高超手腕，他们过得醉生梦死，依然备受追捧。

　　——有时候他会觉得可怕，他现实中以自己的双眼所认识的虫族帝国，和他从网络中认识的虫族帝国，这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午夜梦回，这份无处言说的孤独感，时时萦绕着他，折磨着他。

　　两周时间波澜不惊地度过。微生沐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甚至令他有种不真实感。转眼间，他已坐在考场里，这场考试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了他能否在今年入读厄尔林学院。倘若没能通过，他只能选择调剂到低一档次的学校，或者经过一年的准备，忍受一年的孤寂，再度报考。

　　考场内落针可闻，每一个考生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生沐只能听到监考老师的皮鞋叩击地板发出的“笃笃”的踱步声。

　　墙上挂钟的指针走到八点整，试卷被监考老师发下来，微生沐将卷子搁在桌角，先在答题纸上填上自己的姓名和考生编号。他数了一数，一，二，三，四，五……整整发了五张答题纸，加起来一共二十面，题量有这么大吗？

　　微生沐拿起卷子开始浏览题目。

　　第一题，题目给出了数十个古虫族语的文字，和十六宫格。要求选取文字填空，使得不论横看、竖看还是斜看，它们都能组成成语。

　　药丸，第一题就不会做。

　　微生沐从小在云梦星长大，对他来说，连虫族语都属于外语，更不要说是古虫族语了。这道题目给出的这些文字，他都没能认全。蠲、矟、簋、罴、奭、赍……这些文字在他的眼里，和乱码也差不离了。他跳过了这道题目，继续读下一道题。

　　第二题是一道逻辑题，题目给出了几个图形，要求推断出接下来应该排列的图形。微生沐沉吟片刻，信心满满地写下了答案。

　　第三题，给出了一个零部件，要求分析零部件的原理，画出它在实际中的应用并分析。

　　微生沐认出了它是机甲上机械臂的关节驱动组件，但是要画出它的应用，却涉及到了对于整个机甲的运作的分析，涉及到了关节的坐标系，驱动元件，机械传动链等等问题。微生沐看了一眼时间，徒手绘制了一张制式机甲的标准模型图，开始分析，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答完这道题。

　　第四题又是一张图，是一副内容看起来模糊成一团的画。题目要求分析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和思想内涵，并且叙述其中涉及的民俗。

　　微生沐之前没有见过这幅画，如此意识流的画，他连画的内容是什么都看不明白，更遑论回答了。他在这题的标号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掌心里沁出了冷汗。

　　这样下去，要来不及了。

　　微生沐加快浏览速度，他从所有的题目中挑出了那些他一眼就会做的各科计算题推理题，飞快地心算出结果并写下答案。

　　待他在答卷纸上填完了计算题，整个试卷跟狗啃似的，一块黑一块白，嗯……有点像一个小游戏，别踩白块儿。

　　他翻到试卷最后，开始从后往前看，打算先做最后一道分值最高的分析题。

　　三、分析题（40分）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帝国雄雌比例常年维持在在1:100，试说明原因，并论述其内在联系。

　　好问题，这个问题完全可以拿来写一篇论文，甚至出版一本书了，微生沐感概。

　　为什么呢？为什么虫族帝国大规模开疆拓土的战争没有使得雌虫的比例下降？为什么帝国贵族上层一雄一雌思潮的兴起，晚育甚至丁克的流行，都没有改变1:100的固定雄雌比例？

　　到底是为什么？

　　微生沐不断质问自己，他的手里攥着笔，指关节隐隐泛白，却迟迟无法下笔。

　　雄雌比例1:100，每隔几年，虫族帝国官方公布的雄雌比例都稳定在这个数值，基本已成大家约定俗成的认知。但是，为什么会稳定在这个比例呢？这个问题却没有谁敢夸口，自己能够完全解答。

　　整个虫族社会呈现两极分化的状态，虫族帝国的上层贵族，有流行和鼓励一雄一雌的趋势，然而帝国的绝大多数民众，依然保持着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法律上依然主张和支持一雄虫，一雌君，多雌侍这样的配对。

　　至于雌奴，由于涉及到虫权问题，在法律上早已被废弃。然而，虫族帝国的一些偏远地区却仍然保留着这样的陋习，认为雌虫哪怕当雌奴也好过嫁不掉，雌奴受虐待的现象依然可能存在于一些发展较为落后的小星球。

　　微生沐首先想到的是科技方面。

　　虫族社会鼓励雄虫捐献精子，在帝国捐献精子的意义甚至比献血还要大。有雄虫自愿捐献自己的精子，用于研究，并从科学研究院领取相关补贴。政府对于有特殊贡献的雌虫，开放雄虫精子库，授予其雄虫精子领取权限。雌虫可以通过虫工授精的方法，不需要苦苦追求雄虫作为伴侣，就能获得其梦寐以求的后代。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以此诞生的虫崽，监护权和抚养权都属于领取精子的雌虫，虫崽不享有雄虫捐献者的任何继承权。

　　另外，科学研究院从来不曾停止过对于生命禁忌领域的研究。数百年前，科学研究院已经研制出了虫造精子，在整个帝国掀起轰动。又一百余年，经过各方艰难的斗争和商榷，虫造精子正式投入应用。凡是达到婚配年龄，并拥有稳定工作和一定经济实力的雌虫，可以向政府虫口管制部门申请并领取虫造精子。现有数据表明，科学研究院研制的虫造精子只能培育出雌虫虫崽。然而，每天向虫口监控部门申请虫造精子的雌虫依然络绎不绝。

　　其次是法律方面。

　　科技和社会的进步推动了一项项法律条文的产生和改进，同时，法律的完善也为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变革保驾护航。譬如雌雌恋在法律上得到批准这一项，随着社会的发展，要求议会立法，在法律上承认雌雌恋的呼声越来越高。雌雌恋被加入婚姻法，可以说是整个虫族社会里程碑式的进步。社会上的呼声，法律上的承认，资金的支持，也推动了科学研究院对于虫造精子的不断改进研究。

　　法律上鼓励多生多育，凡是诞生雄虫幼崽的家庭，每年都能拿到高额的补助。雄子的学费和医疗也都有政府的福利政策来保障。不论是从自身的意愿，还是从经济上，众多家庭都渴望拥有雄虫后代。

　　还有思想观念上。

　　雄虫的出生率低下，以传统交｜配的方式孕育的虫蛋，他的雄父的血脉浓度越低，虫蛋诞生雄虫幼崽的可能性越小。

　　有的家庭，认为家中雄子雌子都有，才算完满；有的雄虫甚至雌虫的观念较为传统，不生出雄虫幼崽誓不罢休。然而，雄虫的诞生却并不以民众的意志为转移。实际上，雌虫幼崽的诞生率居高不下，雄虫幼崽依旧稀少。

　　雄雌比例1:100，什么概念？一个以雄虫为家主的家族想要拥有雄子后代来传承家族。运气不好的话，生一百个虫蛋，才可能有一个雄虫后代。一个家族如果拥有那样数量繁多的后代，地位高贵然而身体素质柔弱的雄虫和数量众多实力强大的雌虫，倘若他们为家族财产分配等问题起了争执，雄虫很难竞争得过雌虫，这样的家族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因此，目前虫族帝国的皇室和贵族家族多以雌虫为家主，家族以雌虫的血脉来传承，以雌虫来延续家族的姓氏。

　　总的来说，虽然虫族帝国各个阶层的雄雌比例有所差别，但整体上依然稳定在1:100的雄雌比例上，帝国整体的虫口数量呈现平稳增长的状态。

　　微生沐在脑海中组织了语言，分析各方面因素与雄雌比例的内在联系，正要下笔，又生生地止住——对了，题目有提到，自古以来。远古时的虫族又是怎么样的呢？

　　他考前所有看过的书中，并没有哪本涉及到那么久远的知识。单以常理来论，那时候肯定是一雄多雌的制度，雌虫地位与现行的制度相比，应该也较为低下。

　　于是，微生沐提笔，略写了他印象里古时雄虫雌虫一雄多雌的婚配制度，详写了当今社会，总体上稳定的雄雌比例各方面的影响因素。他清楚自己还有很多方面没有考虑周全，但时间已不容许他多作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