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25、第二十四章 迷药

　　“哟，大哥，这偈嗣府的少爷可个个都是美人，就连偈嗣这老头子都风韵犹存那。”一个粗嘎的声音从我右手位传来了过来。

　　风韵犹存？我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做贼的还用书面语。一进门就打量我们的相貌，这采花贼未免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到偈嗣府来作恶。

　　“先把祁熵第一美人找到，要给别人的货可不能出了岔子。”一个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感觉得到他正围着桌子走动。想必此人就是刚才那人口出的“大哥”，从他低沉的声音可以猜测得出这人身形一定非常魁梧。

　　“是。”

　　“至于剩下的，挑几个上等货色，等我和对方交易完后，找间青楼卖了，赚点车水钱。”

　　有人要抓阮霈霖？是因为他是祁熵第一美人，为色，还是因为他是阮君卿的儿子，为权为财？然而这些事情与我没有关系，这些人又不是来抓我的。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会挑谁。除去阮霈霖以外，剩下三个少爷长得可是不相上下，况且还有长相邪魅的夜瑀帝。不过不管他们再怎么挑，都不会选上我。

　　我一幅置身事外的心情却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挑剩下的人统统杀了，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不留活口？做事这么绝，可见对方不是一般的盗贼。现下就算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我微睁开眼，小心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屋内此时站着七八个布衣男子，穿着打扮都与外面街市上的百姓没什么差别。不过个个都蒙着面罩。

　　他们是把所有人都迷倒了才进来的，应该没必要再用面罩遮住他们的相貌。我复又仔细地多看了几眼贼人脸上的面罩。面罩好好地遮住了他们的嘴与鼻，似乎是为了防止呼如某种气体。屋外的下人是在瞬间倒下的，因此不可能是被人下了固体或是液体形态的迷药，那么就只能是气体的了。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甜味，还有些许特殊的桂花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兰芷。兰芷的原料中有一味是凤丹，香气类似于桂花。而且性甘甜，常用作调味品。不过兰芷是从君天传来的，现在君天和祁熵关系微妙，所以兰芷在祁熵变得很少见。

　　兰芷的解药是羽澜，其本身也是一味迷药。不过这羽澜是液态的。贼人若提早服食了，自己则会被先被迷倒。所以他们多半是将面罩用羽澜浸湿，待羽澜慢慢挥发。羽澜同样也是出自君天。而且羽澜的制作很麻烦，在君天也是帝宫御用的药物。因此兰芷也变成了一种很难解的迷药。当然这只是指那些一般人。

　　羽澜能解兰芷是因为其中的龙箐起作用，然而由于龙箐是种慢性药，所以需要搭配其他几味催发它的药性发挥。如果能抑制龙箐的药性发挥，那么这群贼人很快也会中了兰芷。龙箐有个天敌就是盐水。将龙箐浸在盐水中，龙箐就会溶解在盐水中，并迅速与盐结合在一起，变成硬块沉淀下来。可是我现在身边没有盐水。

　　我撇开视线，去看颢天的情况。贼人们若只是挑出来几个人，那么外面的下人应该最先被灭口。我不免担心起颢天的情况。谁知颢天此时也正看向我，眼神中也有一番焦急和担心。看来那些人认定下人都被兰芷迷倒了，所以并没有留人看着他们。

　　我小心地在桌下面跟颢天比划着：我没事。你呢？

　　颢天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稍稍放了放心，接着继续比划：找点盐水过来，越多越好。

　　颢天疑惑地看着我。我怕他没看懂，多比划了几次。以颢天的功夫应该能够轻松地逃离，而不被那些人离开。更何况那些贼人此时正忙着吃屋里那些人的豆腐，根本没有留意屋外的情形。

　　颢天跟我比着口型，让我自己小心，这才偷偷地小心挪到屋内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如果看懂我刚才比划的意思的话，应该是跑去厨房找盐水了。

　　屋内人的动作越来越大，时不时发出□□的语句。这兰芷和羽澜都是来自君天的，那么想必这些人应该也是来自君天的。连日的长途跋涉，估计也把他们憋坏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美人，难怪一下子就发情了。希望他们对奸尸没兴趣，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他们待会真的做起来的时候还能在这里躺尸。

　　我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人发出的声音，耳朵一直留意着屋外的动静。一声轻微地落地声传来耳中。颢天回来了！心底一阵欣喜。终于不用再维持这个姿势了，手脚都快僵了。

　　“你们还真够胆子大的，居然敢到偈嗣府来放肆。”我一瞬间站了起来。那些人似乎没料到我居然没有中迷药，个个都愣在了原地。而那些少爷则已是衣衫不整，有人甚至已经把手伸进了他们的衣服里面。连阮君卿都没有幸免于难。真不知道夜瑀帝如果醒来时看见自己这幅德行，会是什么样子。有点好奇。

　　“如果你们现在识趣离开的话，我可以保证没人知道是你们干的。”

　　但显然，那些人没有把我这句话听进去。“呵，想不到那些迷药居然没有把你迷倒，我还真是小瞧了偈嗣府的少爷了。”开口的是一个很壮实的人，从他的声音，我知道正是那个大哥。其他人也已经没了兴致，纷纷站到了大哥身边，似乎只要那个大哥一个口令，就要冲上来把我杀死。瞧他们的架势，似乎都不是小角色，应该都有点本事。单凭我和颢天两个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只可惜，他们太喜欢迷药了，所以今天他们注定要在这里栽跟头。

　　“还真是抬举了。敢潜入偈嗣府的你们才更不简单。”

　　“呵呵。”大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顿时让屋内的气温降了几度。

　　这样就想把我吓倒，也太看不起我了。想当初，我脖子上被人架了把刀子，都不会变一下脸色，你这声冷笑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个大哥。他似是被我的轻视给惹火了。说实话，我并不是故意要惹他的，只不过是遵从本能地将心里所想的反映在了我的眼睛里。

　　那个大哥比划了个手势，一下子剩下的七个人都冲向了我。然而我已早有准备。

　　“颢天！”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颢天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前，手中还端着一盆子水。那些人压根没想到我还有帮手，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又冲了过来。

　　我站到颢天身旁，将双手浸湿在水里。待那些人靠近时，朝他们的面罩泼过去大量的盐水。不明所以的贼人开始还用手去挡，但很快发现只是普通的盐水，也就不再在意。颢天将水盆递给了我，转身便去应付那些人。那些人应该是非常相信那些迷药的药效，所以并没有带任何兵器，这让我感到一点点庆幸。

　　在颢天与他们缠斗的时候，我一直不断地抓住机会朝那些人泼盐水，同时留意着那个大哥。他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了防止他突然暗算颢天，我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突然，“咚”的一声，打斗圈中一人倒在了地上，盐水发挥功效了。其他人也没在意，都以为是颢天使了什么诡异的招数，因此攻势越发迅猛。但随着他们和颢天打斗的时间越来越长，倒下去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一人还在与颢天过招。但明显此人不再恋战，一心想要逃开。

　　不明白同伴是怎么因为颢天那诡异的招数一个个倒下的，内心的恐惧感越发强烈。

　　终于摆平了这些小喽罗，颢天又回到了我身边，双双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大哥。我低头瞧了瞧盆里的盐水，对付一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我对颢天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出手。

　　“想不到你们还挺有两下子的嘛。”

　　“抬举了。”只是口气里带着不屑。我存心就是要激他发火，不发火，他就不会攻过来，而我自然也就无法朝他泼盐水。

　　不过显然这次那个大哥冷静多了。他没有受我的激将，仍旧是站在原地，似是要与我们比耐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我们，对他，都没有好处。万一那些少爷醒了，他自是无法抓到阮霈霖，而我的秘密也会被发现。

　　“文，你还是让我打过去吧。”颢天轻声跟我说道。

　　“好。不过你要注意安全。”

　　“嗯。”

　　颢天身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了那个大哥身前。不愧是白盟主，果然功夫了得。在颢天的强烈攻势下，大哥很快离开了原来站的地方，并且慢慢来到了屋子中间。我连忙端着水盆，来到了战圈外。

　　颢天一个闪身。大哥的正面就这样暴露在了我的眼前，我顺势将剩下的盐水泼到了他的脸上。虽然他按照本能，很迅速地朝一旁闪去，但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盐水泼在了他的脸上。面罩被那些慢慢从他脸上滑落的水珠给浸湿了。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我站到一旁，颢天复又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随着“咚”的一声，那个大哥也倒了下去。

　　“文，你可真是厉害。要不是这盐水，我还真没把握能制服的了这些人。”

　　“接下来要怎么办？”

　　“就把这些人留在这里吧。免得待会阮君卿醒来时，抓不到犯人，起了疑心，反而暴露了我们。”

　　“嗯。那我是不是还得继续趴着？”

　　“是的。我回屋外了。”

　　“颢天，你干吗不趁这个机会杀了阮君卿？”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把问题问了出来。

　　“我要光明正大地替我的亲人报仇。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我怎么可能做？”

　　“就知道是这样，算了，反正以后总有机会的。”

　　说完话，我就准备继续假装被迷到了。然而身旁却传来一丝轻微的呻吟声。

　　颢天和我同时注意到了，对视了几秒，我和他准备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发出声音的是阮飒雪。我小心地将他的身体扳正。他的脸上泛着红晕。

　　“颢天，他的脸红得有点奇怪。”

　　“嗯，其他人都红着脸，他们真的只是中了迷药吗？”

　　“什么意思？”

　　“看他们这个样子，似乎是中了春药。”

　　“春药？”

　　“嗯。”

　　怎么可能？这些菜中的确只是下了迷药，各种迷药，绝没有春药的成分啊。等等，咖喱鸡块里下的是鹅桦粉，可乐饼里是清乐散，糖醋鱼里是花柽，蛋粉香蕉里是荒水，糯米藕团是支硐，糖醋排骨里是蕙精，清蒸膳丝里是尚叶岑。这七样东西分开来看没什么稀奇，都是很常见却相当有效的迷药，但是混合在一起的话，就行成了世间最著名的春药——烟如画。不过这七味药要充分融合在一起，需要一点时间。难怪他们到现在才发作出来。

　　“颢天，他们好像是中了烟如画。”

　　“烟如画？你有办法解吗？”

　　“解药制作起来很麻烦。”

　　“那要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法。我们把他们搬到一起吧，方便他们行动，省得他们发作起来以后乱找对象。”

　　颢天和我合力将那六个人搬到了一旁，放在一起。在搬动夜瑀帝的时候，我发现夜瑀帝的眼珠子动了一下。难道他没有中烟如画？不过很快，夜瑀帝又变得一动不动，让我怀疑自己方才只是幻觉。

　　终于办妥了。我和颢天准备继续去躺尸，然而我却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颢天，我和他们吃的是一样的饭菜，那我是不是照道理应该也中了烟如画？”

　　颢天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抱住了我。“要在这里吗？回去来得及吗？”

　　“不知道他们到底中了多少，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正常。”

　　“那只能在这里了。”

　　闻言，我脸上腾起了一抹红晕。颢天吻上了我的唇，我热切地回应起他。身后那群人也开始了他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