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27、第二十六章 变故

　　之后的几天，偈嗣府的戒备变得很森严。我再也无法轻易地从后门溜出去。而且阮君卿的脸色也很难看，尽管晚饭的宴席上依旧能看到夜瑀帝。但是我总感觉这个夜瑀帝似乎在观察我。冷冷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与他平时好色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禁让我感到阵阵心慌。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颢天，颢天沉思了许久，又问了问我两次与夜瑀帝见面的情况，小心地嘱咐了我几句“不要到处独自一人乱跑”、“戴好面具”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我连颢天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在我开始担心起颢天的安危时，颢天带着一脸的疲惫回来了。

　　原来这几日，颢天都在暗中监视夜瑀帝的行踪，希望能发现点蛛丝马迹。虽然外界一直传言这夜瑀帝是祁熵历代帝君中最厉害的一位，然而就我和颢天与他的接触下来，这夜瑀帝除了相貌与体力出众以外，似乎没有其他过人之处。他平时的样子看起来就是登徒子。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绝对不是个好色鬼的眼神。那个眼神相当地冷，凛冽得似乎能看穿一切。

　　这个夜瑀帝到底是怎样的人，竟让我和颢天一时都没了方向。因此颢天才大胆地去监视他。可是这几日当中，夜瑀帝依旧过着淫靡的生活，整日与人待在屋里厮磨。是夜瑀帝太会掩藏呢，还是我看错了？尽管我不认为自己眼神差点会看错，可是夜瑀帝的表现实在让人无法觉得他有多厉害。

　　“颢天……”我小声轻唤颢天。脑子此时已乱作一团，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别担心，小心点，那个夜瑀帝应该暂时不会怎么样。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会保护你的。”颢天轻轻抱住我，安慰我道。

　　“那到时，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到时你要怎么报仇？”

　　“没事。报仇总会有机会的。现在总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亲人遭人陷害时，我年纪小，保护不了他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能够保护住我心爱的人。我不能再失去我最重要的人了。”颢天手臂一用力，环住我腰的手箍得更紧了。

　　“颢天……”

　　结果，我和颢天又滚到了床上去。似乎最近我和颢天做得几率越来越频繁了，是因为总觉得有事情发生而弥生的危机感让我们感到不安吗？尽管颢天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但我却没有拒绝他。

　　这一夜的颢天变得有些焦躁，不时流露着不安的神情。眉头紧锁着，是我不曾见过的样子。我伸手想要去抚平那紧皱着的眉头，可是伸到一半的手却被颢天紧紧地握入他的手中。紧紧地，一辈子都不想放开的感觉。我任他握着，希望能驱赶走他心中的不安。我知道他是在害怕失去我。曾经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感觉，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无法救出亲人的无力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吧。

　　那一夜，颢天狠狠地要了我一晚，以至于第二天的我双腿虚软地无法下地。颢天后悔地看着我时，我对他笑了笑。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他变回原来那个总是沉静的颢天的话，我愿意。

　　又过了几日，偈嗣府的警卫又恢复了平常，似乎是把之前的事情调查清楚了。颢天从下人断断续续地交谈中，大概理出了个头绪。那八人的确是来自君天，不过却只是些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小角色，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谁雇用了他们。阮君卿把他们丢进了祁熵的大牢后，就不再过问此事了。虽然我很好奇那个雇用他们的人是谁，可是却无从得知。不想麻烦颢天，他最近为了我的事已经够担心了。

　　警卫恢复到原来后，我又可以从后门出去了。虽然颢天叮嘱我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可我还是想去看看昀曦和智孝。我又连着几天没去，他们恐是又要担心了。

　　我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然而还没走远多少，我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我。虽然街上很多人，可我还是感觉得到身后有个人紧紧地跟着我，从出了偈嗣府就一直跟着。是什么人？阮君卿派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而且对方很狡猾，我绕了半天都没办法摆脱他。

　　怎么办？难道要我就这样回去？不甘心。一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的我却在这里屡次遭到挫败。不行，这次我绝对不认输。我的脑子飞快地运作，希望可以想出什么办法来。手指在下巴轻轻地来回抚摸，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

　　我又绕了几圈，才进入昀衣。昀衣是智孝名下的一家衣料店。要分辨智孝名下的店很简单，只要店名了带着“昀”和“曦”的，基本上就是了。可见智孝真的很爱昀曦。偶尔连我都有点羡慕昀曦能被这样一个人爱着。

　　那人没跟着我进入店里。因此我可以背对着店外，写了纸条递给店里的伙计。伙计接过纸条，进了内堂，很快又出来了。而我则在一旁假意地挑起布匹来，还不时询问伙计几句。

　　很快，掌柜从内堂走了出来，请我进去，我尾随而入。内堂里已经有人在等候。正是随颢天和我一起回到祁熵的鸢吟。鸢吟的身形与我相似，因此我准备让他假扮我，引开店外那人。我将情况大概地向他讲了一遍。同时，用随身携带的药剂取下脸上的面具，为鸢吟戴上。虽然此举有些危险，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鸢吟是第一次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顿时呆愣在了原地。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到目前为止，见过我真是长相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如此，包括我自己。因为实在是太美，简直就像是不属于人间的美。不过鸢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随之脸上带着一丝颓废和绝望。

　　“难怪阁主会喜欢上你……”许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颢天喜欢上我的时候，可没有看过我这长相。”

　　鸢吟迅速地抬起头，脸上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似是不信我说的话。算了，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如果能因此断了他对颢天的爱慕之情，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一味地追求不可能的事情，只会把自己引向绝路。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才会活得那么痛苦……

　　待鸢吟戴上面具后，我就从后门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鸢吟。鸢吟毕竟是天尊阁的凤女，对付这种事情应该是绰绰有余。

　　出了后门我就来到了大街上。我连忙低垂下了头。有着这种相貌的我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虽然原本想找个面罩的，然而这满大街就我一个人戴着面罩，反而会变得更加引人注意。我小心地在人群中穿梭，尽量地避免与其他人发生碰撞。

　　胆战心惊地终于来到了城外，我不禁松了口气。想着待会还要这样再回去一趟，就感到一阵郁卒。我急步地向仙梦潭走去。一路上都不再遇到什么人，所以我也就不再那么小心了，但是心里却仍旧十分紧张。

　　昀曦看到我竟是以真实面貌过来的，一阵紧张。我简单地将被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似是变得更加紧张了。倒是智孝冷静地问了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我连忙摇了摇头。我在这祁熵城认识的人根本就不多，谈不上会得罪什么人。

　　不过很快他们二人的注意力就被前几日偈嗣府发生的事情所吸引了。神情凝重，似乎知道什么，又似乎不知道。对于昀曦、智孝和阮君卿的关系，我一直很好奇。昀曦说他们和阮君卿有仇，可是我却从未从颢天口中听到任何关于阮君卿与他人结仇的信息。而且智孝的名字还非常巧合地与阮君卿收藏的那些字画的作者同名。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那个智孝是否就是智孝帝，但是可以知道叫智孝的人真的与阮君卿很有缘。

　　这次来仙梦潭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昀曦和智孝这几日不能来的原因，希望他们不要担心。然而今日跟踪我的人却让我意识到接下来我恐怕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仙梦潭了。我将这件新意识到的事情告诉了昀曦和智孝。如果再次突然长时间消失的话，智孝恐怕又会潜入城里。既然他们与阮君卿有仇，那还是少去城里为妙，虽然智孝的功夫真的很强。

　　昀曦突然想起什么，冲入屋里，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小袋子。

　　“嬖笑，这个面具你拿着。虽然不及你原来那个精致，但是应该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昀曦还是习惯叫我嬖笑。我也没有阻止，因为我清楚他叫的是我，而不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嗯。”

　　昀曦小心地帮我把面具戴上。这是张与我原来那张面具完全不同的脸，清秀中带点可爱。不过已经不及我自己那张绝美的脸那么吸引人了。

　　因为还要回昀衣跟鸢吟送回来，所以我没在仙梦潭多待。许是因为我又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仙梦潭，昀曦和我告别时显得有点依依不舍。

　　“没事的，昀曦，我很快就能再来见你们了。你们自己可要保重身体啊。我走了。”

　　离开仙梦潭时已没了来时的紧张。因为那个不安定因素再次被掩藏了起来。我匆匆地回去，生怕多耽搁一分钟，就会生出什么事端。我是从后门进入昀衣的，内堂里鸢吟还没来。掌柜看到戴着陌生面具的我进来时，脸上一阵警戒，直到我露出那面代表身份的玉牌，他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却没有多说什么。智孝手下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从玥央掌柜的任才为用和昀衣的不多言就可见一斑。

　　等了好久却仍不见鸢吟，心里不禁产生一丝担忧和焦急，担忧鸢吟出了什么事情，焦急自己天黑前无法回去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幸好就在我忍不住要出去找鸢吟的时候，他回来了。鸢吟回来时的神情有点凝重，似是对付那个跟踪的人也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鸢吟，没发生什么事情吧？”虽然因为颢天，我和鸢吟之间产生些许的芥蒂，但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我的手下了，偶尔关心一下下属也是拉拢的一种手段。

　　“还好。不过那个人真的很狡猾，好几次我以为已经摆脱掉他了，可是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又被他跟上了。我都开始怀疑跟踪的人不止一个了。”

　　“能感觉到对方是什么人吗？”

　　“没有跟他交过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跟踪的手法很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