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43、第四十二章 原谅

　　这次我同样很快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已经只剩下颢天了。夜瑀呢？他走了吗？心里感到一阵落寞。他还是不愿原谅我吧，毕竟之前我是那么坚决地拒绝他。不过幸好，至少颢天还留在我的身边。

　　“夜瑀帝去请大夫了。”颢天动作轻柔地用布巾为我擦了擦额头。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复杂得让我看不懂，让我心里一紧。

　　放下布巾，颢天为我掖了掖被角，复又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我本以为他有话要讲，可是颢天却迟迟不开口，让我的心揪得越来越紧。难道颢天留下来，只是因为他的温柔？

　　我缓缓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任由心里的钝痛慢慢地袭遍全身。仿佛自己真的已经落得与梦境相同的境遇里，黑暗笼罩了自己的周身。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从脚底泛起并且瞬间传遍全身的冰冷感觉却实实在在地显露出我其实是多么地在乎。为什么我还有感觉？为什么我还没有失去意识？我一点都不想面对如此残酷的结果……

　　“颢天，你也出去吧，我有点累，想睡会儿。”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和颢天同处一室，呼吸着同样空气的感觉让我呼吸变得困难。如果不想原谅我，就不要对我温柔。

　　“不行，我必须留在这里。”然而却不曾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答。

　　内心感到一阵惊奇，然而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再也无法从颢天的脸上看到宠溺的神情，剩下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夜瑀帝让我留在这边看着你，免得你又晕过去，没人知道。”耳畔再次响起颢天的声音，可语气中却蕴含着浓浓的自责。

　　自责？怕是我的幻想吧。嘴角边浮起一抹苦笑。不要再对我温柔了……

　　“文。”

　　一只大手探入我的被窝，轻轻地将我的手收入他的掌心，暖暖的，竟是种久违的感觉。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被他这样轻轻地握住了，看似只是轻轻地握着，可是却是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挣脱开的力量握着。

　　“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总是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闷在心里。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人看起来很心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因为长时间的闭眼，在睁眼的瞬间竟感到一阵眩晕，复又闭上眼睛。还是那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按摩起我的太阳穴。

　　“你先不要睁眼，听我说。当初听到你跟我说喜欢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高兴。本决定等这次替父报仇成功以后，就辞去天尊阁主的职务，与你浪迹天涯。可是你这次回来之后，我就明白你已经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了，不，其实当初你告诉我夜瑀帝表现奇怪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你总有一天会不只属于我一个人。可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时，心里面还是感到一阵痛苦，一种被背叛的痛苦。所以我故意避开你，明知你会因此而感到愧疚，然而我却仍然不愿正视事情。”

　　说话间，颢天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颢天自责而痛苦的眼神。我伸手想去抚触他一直黝黑有神的眼睛，想替他拂去眼中痛苦的神情，想要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明明是如此坚强的男人，即便是遭受了灭门之灾，却依然独自一人活下来，然而此时，却因为我，而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心里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给这个男人带来幸福。可是伤他最深的人却恰恰又是我。

　　我果然是不配得到爱吗……

　　“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竟成了这幅样子。当时我的心里多么痛苦。曾经在心里发过誓，要好好地珍爱你，要把你过去十几年受过的苦全部补偿给你。我这个时候才明白我是多么地自私。”

　　眼眶一热，有东西流了下来。

　　“我已经和夜瑀帝达成共识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好把身体养好吧。我们两个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不知何时，夜瑀也已经站在了床边，脸上也竟是温柔。

　　“颢天、夜瑀……”

　　缓缓地从被子里探出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伸到他们两人面前。颢天和夜瑀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时握紧了我的手。

　　可是手还没有被他们两人握热，我的意识再次抽离身体。在晕过去之前，耳边传来的是两声疾呼“文”、“笑笑”。我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因为我知道再次醒来时，我不再是一个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确不再是一个人。屋里走来走去的至少有十来个人，而且个个神情严肃。不时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地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视线不停地搜寻，直到落到某个不羁的身形上才总算感到一丝安心。嘴角含笑，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身形，细细地观察他每个细节。

　　心里其实已经猜出大半。这满屋子的人应该都是大夫，商量的应该是我的病情。这段时间来，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多多少少还是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一次次地测试都无法知道到底是被下了什么药，是在什么里面下的药，但还是觉得若非是药物的关系，我的身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糟糕。

　　“夜瑀……”

　　柔声地唤着那个不羁的人。看着他为我担心的神情，方才见到他左拥右抱那副场景时心里的黯然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笑笑，你醒了？”即使只是轻轻地一唤，却仍然清楚地被夜瑀捕捉到，不愧是史上最强的。

　　“嗯。”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全身却是越发的无力。

　　“你先不要动！”夜瑀慌张地制止了我的动作。“你刚醒，还是在床上躺会吧。”

　　“我没事。”无视夜瑀脸上慌张的表情，执意要坐起来，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夜瑀见我坚持要起来，便也不再阻止，小心地扶我坐起来，并且拿来枕头垫在我的身后，试图让我坐得更加舒服。

　　“颢天呢？”待我坐稳后，我便开口问道。

　　“刚才宫医医开了药方，他去抓药了。”夜瑀端了杯热茶给我。“你身子虚，先喝杯参茶，我已经命人去给你准备吃的了。”

　　宫医？夜瑀为了我，动作也太大了吧。“夜瑀，你这个样子，难道不怕阮君卿怀疑？”

　　“没关系，这里是帝宫，阮君卿的眼线已经都被我除掉了。”夜瑀打开杯盖，为我吹凉了参茶后，才放心地放到我手里。

　　听夜瑀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此时自己躺的地方并不是偈嗣府的漪云阁。漪云阁给人感觉是非常地清雅，而这个房间不论是装修布置，还是家具用品都非常地豪华和大气，充满了帝王的感觉。再瞧瞧身上盖着的棉被竟然是用极为罕见的锦丝制成。这锦丝据说由于其制作的工艺非常复杂，且极易损坏，因此通常是被绣坊用作画龙点睛。用锦丝织成的布匹可谓是几十年都非常罕见。而帝宫居然用其做成被套，实在有点奢侈。不过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夜瑀会这么做。

　　“你怎么把我带到了宫里？”

　　“方才你说完那些话之后，又晕了过去。我想你的身体肯定是出了大问题，所以就顾不得那么多，立刻将你带了回来，毕竟祁熵国内医术高明的大夫大多数都在帝宫里，总有一个人可以知道你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夜瑀，你原谅我了？不怪我了？”我低垂着头，小声地问道。我之前那样地对待他，根本不期望他会原谅我，说出来只是图个心里舒服，虽然心里还是存着小小的幻想。可现在他真的原谅我了，我的心里又有点不安。

　　夜瑀温暖的大手缓缓地贴到我的脸上，轻轻地将我的脸蛋抬起。他的双眸紧紧地注视着我，似乎生怕我只是个幻影，会在他的不注意之间就消失。许久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虽然那抹笑配上他那张邪魅的脸，依旧显得魅惑感十足。可是我却仍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

　　“笑笑，你不知道我听到你刚才说的那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地高兴。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要你对我露出笑容，我就感到满足了。”

　　“那你刚才还左拥右抱的。”闷闷的话语自然地脱口而出，语气间是浓浓的酸意。

　　“笑笑，你放心，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

　　说罢，夜瑀的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性感的薄唇慢慢靠近，我的心里已经明了他要干什么了。缓缓地闭上双眼，等待着那个温热的物体贴上我的双唇。夜瑀轻柔地吻着我，仿佛是对待着易碎的玻璃品一样，生怕弄疼我。他不断用他的双唇在我的唇瓣上摩擦，迟迟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