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42、第四十一章 坦白

　　等我好不容易走到大厅时，里面早已坐了三人。我想我此时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因为屋里的三人看到我时都是皱紧了眉头。我强撑着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坐下时，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两条腿早已抖得不成样子。而自己的左手臂也因为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蹂躏，变得疼痛不已。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一片红。

　　阮家还有两名成员没有到场，当然那位贵客也迟迟没有出现。我低头，悄悄地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用衣袖轻轻地擦去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再次抬头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晚膳。同时，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好久都不曾见到的颢天。他终于肯见我了，是在担心我吗？

　　转过头去看他，而颢天也是一脸复杂表情地看着我。我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然而那抹笑容却没有持续多久。桌上菜肴传来的油腻味不断地折磨着我，让我有股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的反胃迫使我只能将自己越来越差劲的精力全部用来遏制自己想要吐的冲动。

　　而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如同过往每次出场一样，夜瑀还是一副很放荡不羁的样子。他左手搂着阮飒雪，右手牵着阮霈霖，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以前的我绝不会在意这些，可是今日这幅场景却我觉得异常地刺眼，心中也是一片黯然。

　　阮飒雪一进来就发现了我，原本还乖顺地待在夜瑀怀里的他瞬间变得惊慌不已，不断地想要挣扎开来。阮霈霖则是一脸的奇怪，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而夜瑀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阮君卿待他们三人入座后，说了一句“开饭”后，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后，就径直吃了起来。我知道他那眼的意思，从明天开始我已经没有来这里吃饭的必要了。本来我来这里就是托了夜瑀的福，可如今夜瑀似乎对我已经没了兴趣，我自然就失去了来这里吃饭的资格。我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少爷这件事情。可能今晚回去后，我就又要搬回原来那个院子了。还是早些吃完了离开吧，莫要惹人生气了。

　　再次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渐渐远离的意识重又回到大脑之后，方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可是夹到嘴边的菜不断散发出来的油腻味让我的恶心感越来越强烈。无法再忍受的我放下筷子，转身就欲跑出屋子。可是我却忘了自己身体的情况，方要站起，就因为动作太猛，加之双腿还在不断颤抖，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意识适时地远离，让我及时地陷入了昏迷。

　　“……不行，笑笑回来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文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不知道这次自己又昏迷了多长时间。自从我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昏迷对我而言已成了家常便饭。每次昏迷之后醒来，迎接我的都是一片寂静，总让我有股自己已经死去的错觉，然而这次醒来时，耳边却浮现了两个低沉的男声，一个是颢天，一个是夜瑀。

　　“颢天……夜瑀……”

　　一直没什么食欲的我现在连说个话都变得有点吃力。可是这声轻唤却仍然吸引住了两个男人的注意。

　　“文，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

　　“笑笑，你怎么会突然昏倒了？一定是这个混蛋没有好好照顾你。”

　　嘴角轻扯一抹笑容，心里感到暖洋洋的。这段时间内心的失落因为两人的话语而变得充实起来。原来他们还是爱着我的。我决定不再逃避。因为我同样爱着他们。

　　“颢天，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右手在被子下面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左手臂。若非这样子，现下我怕是又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文。我回天尊阁，处理上次你说的刺客的事情了。因为夜瑀帝的关系，我一时心情变得有点烦躁，所以没跟你说一句就走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不会怪你。”

　　虽然嘴上一直在和颢天说话，可是眼角却一直不忘留心着夜瑀。见我一醒来就关心起颢天，夜瑀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伤心。可他还是保持着镇静，悄悄地起身，准备离开。而我则适时地伸出右手，想要挽留他：“夜瑀……”

　　然而我却忘了正是因为右手一直掐着左手臂所带来的痛楚才使得我能保持清醒。因此当我的右手放开左手臂，改为拉住夜瑀的下衣摆时，意识非常迅速地从我脑子里抽离。而我则再次陷入了昏迷。耳边回荡的是两个男人焦急的呼唤声：

　　“文！”

　　“笑笑！”

　　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的我很快再次醒来。然而这次面对的却是两个男人凝重的脸。

　　“文，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然而我却无视颢天题。我要把话说清楚，我必须抓紧时间，下一次的昏迷可能就在几分钟之后。

　　“颢天、夜瑀，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你的话待会再说，你先告诉我，你这个样子到底有多长时间了？”颢天同样无视我的话，一心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你先听我说，颢天。我必须抓紧时间，因为我也不知道下次昏迷会什么时候到来。”

　　“不，你……”这次颢天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夜瑀阻止了他。

　　“笑笑你说吧，我们听着呢。但是说完之后，你得乖乖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他的要求。夜瑀于是便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样子是准备耐心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颢天原本还打算继续他方才的问题，可是看我和夜瑀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同夜瑀一起坐到了一边。

　　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我一下子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额，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喜欢颢天。”

　　闻言，方才还一脸平和的夜瑀瞬间变得失落了起来。因为我方才挽留他的动作而产生的期待神情，一下子从他的眼睛里消失殆尽。

　　“你们两个慢慢讲吧，我先走了。”夜瑀阴着张脸，起身就要离开。

　　“夜瑀，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夜瑀的脚步顿了一顿。

　　“夜瑀，我也喜欢你。”

　　夜瑀迅速地转过身子，满脸的惊喜。而颢天的脸上则换上了失落，但他始终坐在椅子上。

　　“我喜欢你们两个。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我之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们两个打了起来，结果两败俱伤，而我独自一个人留在了黑暗当中。我害怕这会变成现实，所以我选择逃避夜瑀的感情。私下里以为这样颢天就不会知道，那么噩梦就不会成真。可是回来之后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自私。这样做不但伤害了夜瑀，同样也伤害了颢天。颢天离开的那几日，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被颢天抛弃了。而我却自私地想在这个时候依靠夜瑀。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不知廉耻。可是当我刚才醒来时，看到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我，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你们说清楚。”

　　天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将这段话这么完整地说完。我的左手臂甚至变得已经有点麻木。然而当我说完时，那两个人竟都是沉默不语。我的心变得忐忑不安，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

　　两人都不说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两个都不愿意原谅我？我是不是又要一个人了？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已经不需要害怕自己是一个人了。反正现在我大多数时间都是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多少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尽管如此，心情还是有点失落和悲哀。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没的话，我要……”话没说完，我再次失去了意识。原来我在不知觉间竟然松开了自己的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