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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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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夕然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往联邦总部的时候,苏青云也接到了来自帝都的调令。
苏青云现在有些狼狈,身上擦上了灰和炭的痕迹,明明有点小洁癖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苏青云直起身来弯腰将已经烧得四角焦黑的日记本捡起来,将那枚指环放在了胸口的位置,认真地朝楼下走去。
来接苏青云的车很快地到了楼下,苏青云沉默地坐进了车内,来接他的是从小照顾他衣食起居的管家,老人家一看到这样的苏青云心里一惊——
“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苏青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在倾诉和沉默之间摇摆了一瞬,最后还是把这份沉重的心情吞进了肚子里。
其实成长二字,在你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发了芽。
“没事。”苏青云淡淡地说道。
老管家虽然能够感受到苏青云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低落,甚至比之前更冷了。
在来科德瓦之前苏青云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是还是一个心里赤诚的孩子,这会儿不知道他在科德瓦经历了什么,好像连心都变得冷硬了。
老管家和苏青云一路无话,乘坐悬浮车直直地冲向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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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们到了。”尘云和林夕然一行人在联邦中心大厦前停了车。
“铜灯和闫凤两个人暂时被留在了科德瓦。”尘云补充道。
“嗯。”林夕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联邦总部的这个决定他并没有异议——
铜灯不能回到联邦总部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闫凤……闫凤之前知道铜灯在垃圾街做这样的产业,并没有上报给林夕然,甚至还帮着铜灯多有隐瞒,使林夕然不能第一时间组织这样的产业出生。
“等会儿尘云先去寻找那个视频之后的视频报告痕迹,飞鹰去检查一下我们部的武器装备,并及时充填,我去述职。”
林夕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三个人接下来的工作,飞鹰和尘云都点了点头,林夕然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衣摆,大步流星地往自己上司的办公室走去。
安德烈将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将军。”
林夕然见到安德烈将军就马上“啪”地一声敬了个军礼,安德烈将军同样稳而有力地回应,两个人相视一笑,安德烈将军中气十足地指了指他面前的一椅子,说道:“坐!”
“是!”
林夕然一落座,就忍不住跟安德烈将军提起了在科德瓦垃圾街发生的事情和铜灯秘密谋划的这条黑色产业链——
“将军,铜灯的这个产业虽然短期内能够带来利益,但是虫族就像是雪原上的狼,难以驯服,通过这样的产业来得到晶核,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林夕然对于这条产业链保持着不赞成的态度,他继续说道:“而且这条产业链里面利用了非常多的人作为容器……这样是不人道、不道德的。”
“小林啊……”安德烈将军看着林夕然,态度有些模糊,“这件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一早就知道。”
“那……”那为什么不阻止……林夕然一抬头,就看到他一直以来视为目标和榜样的安德烈将军露出一个中和的笑。
对政治素来有敏感度的林夕然闭上了嘴,听安德烈将军将他的言论一点一点说出来,安德烈将军每多说一句,林夕然的神色就沉重一分。
“小林啊,你说联邦这么多战士,每年都有人身受重伤,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战友啊。
你想想,如果未来联邦跟帝国开战,那需要的虫族晶核就更多了。
现在的医疗行业虽然已经非常发达了,很多领域的疑难杂症都已经完全解决了,但是如果有办法能够快速地平和地治愈伤痛,那么是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呢?”
虫族晶核对于现代医学来说还是只能落在“玄学”的范畴,大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为什么虫族晶核能够快速又平静地治愈伤病。
但是不得不说,自从虫族晶核的能效被发现之后,非常多的士兵被治愈,联邦的军队和帝国的军队都变得骁勇善战了,毕竟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够恢复原状,这样的好事,谁又能拒绝呢。
“只是这些……都是用人命换的。”林夕然低低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科德瓦的垃圾街,那些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的蛆虫,他们的命和我们战士的命,哪里能比呢?”
“将军……不是这样的,”林夕然抬头看着安德烈将军,林夕然的眼底有些复杂,杂糅着挣扎和失望的情绪,慢慢地发酵,“人生来平等,在我向联邦国旗宣誓的那一天起,我的身体,我的性命,我的意志,我的决心,都是为保护人民而存在的。”
“科德瓦可不属于联邦。”安德烈将军冷哼了一声。
“可是垃圾街里住着的,也会有联邦的人民。”林夕然说道,“纵使不如此,利用人体豢养虫族取晶核的产业实在是太过骇人了,如果这样的产业扩大下去……”
“林夕然同志,”安德烈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夕然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室的门边关上了门,又回到林夕然面前,站在压迫性的距离内命令道,“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摒弃你那些所谓的圣母思想,古时候的人们养猪吃肉的时候会觉得不妥吗?
那时候,可是家家户户养猪呢,虫族跟我们并非同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听着,虫族不需要怜悯!”
“可是将军,这并不是虫族的事情,他们是在一个黑工厂里,在人类的肚子里孵化出来的!”
林夕然听安德烈将军用一般都政治语言和巧妙手段想要规避核心问题,用其他角度来敷衍同化他的时候,林夕然第一次跟自己尊敬而又敬仰的长辈发生了冲突。
“那我问你,”安德烈将军看着林夕然,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心里,我们的战友,比不上那些垃圾街里的蛆虫吗?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就当那些人是为战争而牺牲的,为了联邦的未来而牺牲的,不好吗?”
“将军。”林夕然毫不退让地直视安德烈将军的眼睛,“只有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自愿奉献的才能叫牺牲,别人逼着换的,叫屠杀。”
“呵,你享受着这条产业链带来的利益,又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它,全蓝星的便宜都让你占了。”安德烈将军第一次撕开了自己儒雅的面具,“你就跟你的父母一样,迂腐!愚蠢!天真!自私!”
林夕然第一次在安德烈将军口中听到他对自己父母的评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德烈将军,看了这位一直对他颇有关照的老人,“啪”地一下敬了一个军礼,不愿意再争辩,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安德烈将军看着林夕然走了,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气,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辨,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锋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