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逍遥游 ...
-
“不错嘛。”我坐在船家特地辟开的单间里，好奇地摩挲着桌上的青瓷花瓶。
“当然。”白玉堂骄傲地一仰脖，“我锦毛鼠从来不亏待客人。”
透过刷着红漆的窗口向外望去，岸边的绿树和庭院倒退而去，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中。再看向前，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而地平线则在明亮的光线下，一览无余。不时地，还有鱼儿从水中跃出，水鸟即刻掠过水面，翅膀搅起一滩波纹，好不热闹。
“真美啊。”我托着下巴，由衷地感叹。
“这算什么？陷空岛的景色美过这里千百倍！“白玉堂自豪地说道。
”是么？“我兴奋地摩拳擦掌，”那姑娘我定要好好游览一番。只是白玉堂，“我卖关子顿了一顿，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白玉堂果然上当，立即贴过来，急急问道，”何事？“
”这里虽好，但总是拘束了点。不如我们去甲板上看看？“我附在他耳边，狡黠地问道。
他愣了愣，没有回答。
”算了，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假装失望的坐回位置。
”姑娘想去，白某定然奉陪到底。“到底还是挂不住面子，他应承下来。
甲板上。
”真的太美啦！！“我爬上船头，激动地几乎要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这个时候已接近傍晚，漫天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也给整个水面镀上一层碎碎的金色。眺望远方，天上的晚霞和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美的震人心魄。我立在船头，清风拂起长发，衣玦飘飘，乘风破浪。
”白玉堂，你快上来看啦。白玉堂，白玉堂？“我回过头，吃惊地发现他竟然不在这里。
跳下木头阶梯，我四处寻找。最后，在靠边的栏杆那边，看到了他。
只见他紧张地死命攥住木质栏杆，几乎要粘在上面，脸色苍白，双眼微合。
”喂，你怎么了？“我走上前，一拍肩膀。
”啊！“他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身子竟然哆嗦了一下，看到是我，立即强打精神，”没。。没什么！“
”哦。我明白了。“我故意拉长音调，促狭道，”原来堂堂锦毛鼠白玉堂，竟然是晕水的。“
”谁。。谁说的！“他脸立刻涨得通红，还是撑住，”根本没有这回事情！“
”这样啊。“我眼珠一转，坏笑道，”那么，你便陪我上船头去好了。“说完，我便拉着他朝船头走去。
白玉堂却拼命扒着栏杆不肯走，任凭我使出吃奶力气，还是纹丝不动。就好象黏在上面的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来。
”白玉堂，你怎么出尔反尔！“
”分明是苏姑娘你有心怠慢，否则怎么不带白某前去！“
”根本是你怕水！“
”你。。。你敢坏我锦毛鼠名声！“
”。。。。。“
吵吵闹闹间，竟然到了陷空岛。
夜幕降临，岛上灯火点点，让人不由得心头一暖。
刚踏上岛，便有仆人匆匆忙忙赶到，见到我们，立刻行李，恭敬道，”五爷回来了。“
”恩。“白玉堂应允，恢复了一贯的神气。
”卢大爷和其他几位大爷已经备好酒席，就等五爷和苏姑娘过去了。“仆人客客气气地说。
”咦？几位大侠知道我要来？“我问道。
”是。五爷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大家。“仆人回答。
”想不到你倒是细心。“我转头望向白玉堂。
”当然。“白玉堂也不谦虚。
”只是，有人今天在船上的狼狈样，怕是比这酒席更有意思啊！“我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你说什么！“白玉堂气急败坏地在身后追赶。
”哈哈哈哈。“笑声在陷空岛上久久环绕。
”五弟！你可回来了，真是想死为兄的。“卢芳疾步迎出门，一把抱着白玉堂不肯放手，还不时抹着眼角泛起的激动的泪花。
另外三鼠站在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这场景。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白玉堂热络地叫着。”许久不见，真是挂念你们。“
”好小子。自从上次冲霄之战后，就没见过你的影。感情你当了大官，就不要哥哥们了啊！”心思单纯的徐庆嚷嚷道。
“这是什么话！”白玉堂正色道，“什么三品侍卫，我锦毛鼠才不稀罕！哪天玩腻了，自然回来，同几位哥哥一起，喝酒吃肉，岂不逍遥快活！”
“老五这话说的我爱听！”性情耿直的韩彰大笑道。
“五弟，你怎么把人家姑娘落在一边了啊！”蒋平看着我，微笑道。
“对了，几位哥哥，这位就是苏浣苏姑娘。”白玉堂把我推到众人面前，介绍道。
“上次冲霄时候见过。”徐庆抢着说，“怎么这么快就带回来啦！老五，这还是你第一次带女娃儿回来啊！”
“哈哈哈。”白玉堂和我在众人的笑声中，脸色羞红。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寒暄，进来坐。”卢芳的夫人笑着张罗。
就这样被簇拥着，我进了大门。
卢大嫂很体贴地把我安排在她和白玉堂中间，省得我不自在。
饭席间，陷空五义很热烈地交谈着，劝着酒，很快酒罐便一个一个空下去。而我的饭碗里，各式菜肴堆积得像小山，白玉堂和卢大嫂却还是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苏姑娘多吃点，切莫客气，就把这看作是自己的家一般。相比姑娘孤身在外定然不易，看你瘦的。”卢大嫂有些心疼地说。
“谢谢你，大娘。”我顾不得塞得满满的腮帮，口齿不清地应声，一边还不忘继续将筷子送入口中。
“大娘，你的手艺真好。”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难怪白玉堂一直在我面前提及，以往我半信半疑，这次前来，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姑娘真是个会说话的可人儿。”卢大嫂听到溢美之词，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手下的竹筷动地愈发地勤快，“若是姑娘不嫌弃，以后经常来就是。”
“当然，当然。”我客气道。
“要是老五没时间，你独自来便是。到了岛上，就说是找大娘我的，自会有人带你来。大娘我这里，也少个说话的人儿。这次见到姑娘，真是喜欢地紧。”卢大嫂笑呵呵地说。
“恩。”我感动地说不出话，唯有不停地点头。
望向席间，兄弟五个不知道说到什么，骤然大笑起来，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突然，我筷子滞住，鼻子一酸。这，大概就是一个家吧，一个完整而温馨的大家庭，一个我从来不曾有过也不敢奢望的东西。
那瞬间，觉得自己其实是羡慕白玉堂的，很羡慕很羡慕。
酒足饭饱，谈话到深夜，各人也回屋休息。卢大嫂把我安排在收拾的干干净净地客房，再三叮嘱丫鬟打来热水，便离去。
推开窗子，一轮残月静静地挂在天边。
我深深呼吸，空气微凉，带着淡淡花香。
这般夜色，似乎应该出去走走。想到这里，我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通向水边的小径走去。
突然，有人轻轻拍打我的肩膀。回头，不出所料白玉堂。
”你跟来做什么？“我捏着嗓子小声说。
”那姑娘又出来做什么？“他不回我，含笑问。
”嘘，小点声。“我急忙把手指压在嘴唇中间，轻声说，”别吵醒了大家。“
”你放心。我几位哥哥睡着了，便如死过去一般。“他打趣道。
”那么，带路吧。“我停下，”这边最美的水面在哪里？“
”这样啊。“他思索片刻，”跟我来。“
当芦花荡出现在眼前时，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皎洁如纱的月色下，大片大片的芦苇映入眼帘，随风摇曳，轻送微香。岸边，一只小小的木船静静地横在渡口，随着水波缓缓飘浮。
”天。“我双手交替，捂住嘴巴，难以置信。
”上来吧。”白玉堂沿着水边的木板，跳上船，向我伸出手。
我接过，轻轻一跃，小船来回微微晃动了几下。
“走喽。”白玉堂解开栓在岸边木桩上的绳索，拨拉了几下木浆，船儿便动起来。
随波逐流，我们来到了水中央，他放下木浆，船儿便在此停住。做完这一切，白玉堂便躺下，双手交替，枕在脑后。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躺下。
”好美的星空。“原来别有一般风韵，漫天的星星，如钻石般密密麻麻地缀在黑色的绒布上。天空那么干净，一点乌云都没有。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白玉堂笑道。
”恩。“我答应，”其实白玉堂，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他好奇地扭过头，双眸如宝石般黝黑。
”是啊。你有那么多疼爱你的哥哥，有这么个温暖的家，就像风筝，不管到了哪里，都有根线连着。而我，什么都没有。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已经不记得。“我静静地说，”然后被。。亲戚抚养长大，再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
”一切都会好的。至少现在你还有展。。我啊。“他摸着我的头发，认真地说。
”是啊。“我感叹，想结束这伤感的话题，”对了，你刚才怎么没晕水！“
”切！我白玉堂怎么可能晕水！“他骄傲地微抬下颌。
”你就吹吧。“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总比某人好吧，动不动要死要活。要不是我，早就见阎王去了。“白玉堂急了，愤愤地说道。
“你再说，”戳到我的痛处，不由得扬起双眸，半是赌气半是威胁地说，“我便跳到这水里，死给你看！”
说完，我站起，小小的渡船随着我的动作而在碧波里左右摇晃。
臂弯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低头看，白玉堂的十指铁钳一般撰紧了我。
”不要跳，苏浣。“转头，他的双眉蹙到一处，方才的嬉笑之情早已收起，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再仔细看，眼睛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银色的光辉下闪闪发亮。
”我。。“瞬间语塞，不知道如何应付。
”不要跳。“低低却坚定的声音入耳。
微风拂过，芦絮漫天纷飞，河畔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在空气里，夏蝉在树梢的阴影里热烈而欢快地鸣叫着。皎洁的月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的光影。刹那间竟有错觉，时光流逝，一切回到初见。
”白玉堂。“我不由得放低声音，温柔地回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苏浣，答应我，不要跳。“他薄薄的双唇紧紧抿住，嘴角却微微下垂，好似受尽委屈而又倔强地不肯说出来的孩子，脆弱地仿佛只要我轻轻触碰，就随时会碎掉一般。
”恩，我不跳。“我乖乖地点头。
“你若出事，叫我如何是好？”白玉堂低头，轻似耳语。
心底仿佛有根弦被轻轻拨动，所有的情感瞬间被触碰。
望着眼前人，内心五味杂陈，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一一浮上眼帘。
原来那么多，那么多。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逍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