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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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的命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转了一个大弯，仿佛平稳的河流突然急转直下，瀑布一般崩塌断垮。
没有丁敏君挑事，灭绝便没有出手将张无忌和蛛儿俘虏，两人在路上得知六大门派围攻明教的消息自然迟了不少。
迟了一步，便步步皆迟。
非明低眉一笑，懒散地拭去长剑上的血迹，还剑入鞘，待在一边看着灭绝和杨逍的生死比斗。
灭绝为了今日，已然等了太久太久，为此几乎入了魔。
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灭绝已经豁出去不要面子，宁可背上一个欺负残疾人的名声也要弄死杨逍。杨逍自然无法避战，要么直接死，要么拼死一搏！
一边是绵延了几十年的怨恨，一边是生死的考验，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留手，步步杀机，招招致命，很快就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最后结局倒也并没有超出非明的预料，一死一伤。杨逍眼睛上的伤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最终还是不甘地死在了灭绝的倚天剑下。
纪晓芙母女忍不住哀哀哭泣，在场明教众人心中皆是一片凄然，面色惨淡，物伤其类。
当然，也有几个喊着明教口号，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非明只当是风吹过耳边，反正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随他们爱咋叫咋叫呗……
只是灭绝身体看上去确实是衰败了不少，如今受的内伤本不严重，脸色却很不好看。
——脸色不好看，但神情却是极其畅快的，眉梢眼底累积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她几乎想放声长笑，却碍于肺部的疼痛，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来，非明第一次看见灭绝这样的开心痛快，是周芷若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的模样。
明教教主早已亡故多年；左右二使，杨逍已死，另外一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失踪；四大法王，其中白眉鹰王不在，青翼蝠王功力尽失，金毛狮王失踪，紫衫龙王早已叛出明教；五散人皆败，余下弟子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昔日偌大明教，如今宛如一盘散沙，甚至无需风吹，须臾间便散尽了。
张无忌来时，大家正在商议对明教余下高层的处置。
战场上有弟子慢慢在打扫，而杨逍的尸首仍然摆在原地，面容狰狞，心口上大面积的血迹晕染开，周围两个女人还在围着他掉泪，场景看上去很是凄凉。
至少在张无忌眼里是很惨烈的。
他幼时被杨逍救过，与杨不悔算是青梅竹马，何况他母亲出身明教，义父舅舅外公都是明教中人，对明教有着天然的好感度，当场一看就红了眼眶。
“诸位何苦如此相逼？明教已散，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不能放过他们一马？”
这话说的……倒也不能指责他什么，顶多就是觉得他太过良善，倒是很适合去少林修佛。
——衬的在场诸位都是铁石心肠，独他一个善良人似的。
非明能忍，在场许多掌门人不好开口与一个小辈计较，但暴脾气的出言怼他的人还是不少的。
“你又是哪一号人物？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明教首恶手上人命无数，死有余辜，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这人怕不是与明教勾结，才这样为明教求情？”
……
等各大派弟子吵嚷过一轮，才听见昆仑派掌门人开口，“竟是你这小贼！果不其然，当初看你就知道与明教有所勾结！如今自投罗网，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非明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没被人发觉，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听这人说话，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逗呢？
自己屁股底下一堆烂事，居然还有胆子指责别人，说实话，她是真的很佩服这种勇气和心理素质的——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张无忌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冷声道：“小子都不知道自己与明教如何勾结，您倒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
来来往往一通嘴仗打下来，非明没有细听，反正双方都跟她没关系，谁吃亏都行。
毕竟无论张无忌怎么说，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的。
倒是一边宋远桥有些疑惑，小声跟几个师弟嘀咕，“这孩子怎么生的这般眼熟……”
武当派的人自然纷纷点头，只是谁都没把某个猜测先说出口。
大家各怀心思时，忽然听见中间争论的两人里年轻的那个扬声道：“那不如以武定论！若是您输了，便给小子一点薄面，饶了他们性命吧！”
昆仑派的掌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灭绝就冷声喝道：“此事绝无可能！”
话刚出口就是一阵气喘，非明面上神色忧虑，搀扶着灭绝，替她把话说完，“便是我等愿意网开一面，魔教这些人手中的冤魂恐怕也不能答应。”
非明声音冷静从容，抬头与那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对视，微笑道：“若令尊还在，想必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是非不分吧？你说是不是？”
“张无忌，张大侠。”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张无忌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说不清是讶异还是痛楚更多。
心里想到，当年汉水喂饭的温柔妹妹，怎么竟成了如今这般言辞辛辣，冷若冰霜的模样？
“无忌，原来是无忌！难怪这孩子与五哥长得这样像！”武当七侠中有人很高兴地想要认亲，为首的宋远桥却一时没有说话，在原地沉吟不语。
张无忌来的蹊跷，不管是出身还是说的话，都实在为人诟病，哪怕心里同样高兴，他也不得不为武当名声考虑。
不待他们叙旧，非明已经先发制人，冷笑道：“张五侠的儿子果真是如出一辙的悲天悯人，当年能容得下自己出手便灭人满门的妻子，与杀人如麻的金毛狮王谢逊结拜，如今他儿子比起他来竟也不遑多让，非亲非故却要保下这群作恶多端的魔头。少林寺的诸位大师都知道什么叫善恶终有报，倒还真是比不过他慈悲了？”
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却是连讽带嘲，臊的武当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张无忌牙关紧咬，不知是愤怒，还是刚好被戳中了心思。
灭绝声音低微，语气却十分坚决，“说的不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任凭你武功再高，嘴皮子耍的再溜，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必再多言了！”
张无忌还欲再开口，却被宋远桥低声喝止，“无忌！”
武当一派自张三丰时香火鼎盛，名声一向极好，武当七侠更是各个英才，其中老五张翠山尤其出彩，可惜这一派几乎没有瑕疵的名声也正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因为他的妻子，他的义兄，武当派在武林其他门派那里几乎抬不起头来，再难以挺直腰板。
可怜张三丰一大把年纪，先是因为张翠山被人上门逼问，后来大寿上徒弟惨死，紧接着在武当武林声望急剧下降的时候，还要费尽心力帮徒孙抑制寒毒，寻找解毒的法子……想想都知道他当时的心力交瘁，真是造孽哦！
真爱无罪，可惜这对真爱当年逍遥的背后付出代价的是整个武当派。
后来张无忌她母亲死了，倒是一点也不算无辜，只他父亲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值得人可惜罢了。
明教中人放是不可能放的，哪怕张无忌单挑所有人也一样，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非明。
这件事情的讨论一时没有结果，众人便商议留后再议。
武当派的几人毕竟是找回了亲人，欲先走一步，将张无忌带回武当给张真人看看，便没有多留。
走之前不知道是默契还是怎么样，张无忌、宋青书和莫声谷几乎同时回头，多看了非明一眼。
这一眼该注意的都注意到了，更多的余光都忍不住悄悄打量她，看得非明的手指蠢蠢欲动，再度按上剑柄。
武当派先走一步，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急事，暂时还在光明顶上停留，等战场上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再回去。非明面上丝毫不透露情绪，伸手运功为灭绝暂时疗伤，直到山脚下忽然传来武当派的信号，心里才松了口气。
按原来的轨迹，那位元朝的郡主早在山脚下埋伏，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也没有什么变化。
非明不便将此事说出口，只是武当派倒霉些，先做了替死鬼，如今将信号传来，他们便没有那么被动了。
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都想不通怎么会还有敌人。
灭绝喃喃自语：“难道是天鹰教？”
非明似乎思索片刻，对灭绝道：“恐怕不是，明教已散，天鹰教不会做这等以卵击石的事，何况武当派至今没人上来报信，天鹰教没有这样的能力……”她犹豫着，没有将猜测说出口。
灭绝催促她，“你可想到了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非明蹙眉，“弟子觉得，也许……也许是朝廷的人……朝廷对武林早有不满，如今正魔两派都在，岂不是正好一网打尽之时？”
灭绝瞳孔骤缩，却没有反驳她这一番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路上波折重重，连结尾也不让人省心。
接下来剩余的几大门派掌门人都开始了商议，却又没有理出个什么头绪，只将众弟子聚集起来，合拢到一处。待了一晚上，发现无人上山，第二日再下山探时，却只看到原地留下了一些血迹和折断的兵器，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些逃逸下山的明教众人，以及诸多武当弟子都已经被抓走了，这一趟出来，这些人头已经足够。而山上的人有了防备，又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之处，领兵的赵敏郡主，张无忌未来的妻子，在斟酌一番之后，便十分果断地带着人撤退了，不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反正，她绑了武当派的人，接下来自然会有其他门派来营救，她大可以待在自家大本营里，守株待兔，实在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位郡主为人相当果决，是非明欣赏的性格，可惜后来被爱情糊了眼，喜欢上张无忌，亲人家国都抛却，变得一点也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她撤了兵，大家纷纷松了口气，能不打还是尽量少些伤亡的好。于是各回各家，准备修整一段时日，再来讨论这一次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
峨眉派甚至来不及考虑这些，摆着她们面前最重要的是现任掌门的身体问题。
看了大夫，非明才知道灭绝这些年里心中郁结，身体逐渐衰败，对生死早有预料。如今大仇得报，她的身体便一发不可收拾，仿佛顷刻之间便已经药石罔效，到了弥留之际。
但比起周芷若记忆里的疯狂，病榻上的灭绝却是此生难得的平和淡然。
她含着笑，握住了非明的手，轻声说：“峨眉交给你，我很放心。”
“做这个掌门，我比不过师父，但好在有一点我比师父强。”她笑着，是十分骄傲自豪的样子，“我有一个好徒弟，这一点历代掌门都比不过我。”
“你要好好的 ，将我峨眉发扬光大。”
说完这些话，灭绝便溘然长逝了。
非明顺理成章地接任峨眉掌门，然后十分偷懒的……把原明教弟子.未来皇帝.朱元璋，混在一少部分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明教弟子里面，收进了峨眉派。
比起灭绝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非明手段则更怀柔一些，当然，在怀柔的同时，她还让峨眉众弟子勤加练武，明面上说的是担心元朝大军来犯，实际上是为了将来征战天下做准备。
她没打算自己掺和进去，只是打算助朱元璋一臂之力。
他疑心病重，所以非明打算日后功成身退，峨眉派传给自己的弟子。
非明收下了几个根骨好的苗子，同时还收了两个像静玄这样精通庶务，能辅佐未来峨眉掌门的弟子，其中就有朱元璋。
至于他当未来掌门还是长老，都不需要想的，毕竟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非明还活的好好的。
光扬峨眉，驱逐鞑子，只要让峨眉成为未来皇帝待过的教派，何愁愿望完不成呢？
这些事弄完，还剩下武当派的一些小事要处理。
张三丰亲自上门求助，于情于理峨眉都不能不帮一把，这一战也是展现峨眉以及峨眉掌门实力的最好机会，非明不可能会拒绝。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张无忌在赵敏眼皮子底下逃脱了出来，有他在，总觉得对付赵敏要简单多了。
时隔不久后再见，张三丰看着她的剑感慨：“你的剑法，如今是愈发精进了。再过十年，甚至是五年，恐怕江湖上再也没人会是你的对手。”
非明只是平平常常一笑，说着好似谦逊的话：“学无止境，我只要超越自己就好，何必看旁人？”
但凡败于剑下者，皆无需再看。
她的生命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只需要注意自己就好。
这次的营救很成功，武当上下十分感激，而非明则将峨眉庶务交给了静玄打理，之后一段时间，又分给了朱元璋一部分权利。
峨眉上下井然有序，非明开始着手修改峨眉心法剑法掌法等，顺便补完了那份残缺的九阳真经，又默出了周芷若记忆里的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都留给后来人，随他们爱学什么都行。
几年后，朱元璋开始起义，峨眉上下自然相助。
非明则开始深居简出，做为一个武功高强的输出，而不是成为领导者。
在朱元璋辛辛苦苦打天下的时候，非明在后山进一步感悟剑道。直到后来明朝建立，峨眉香火鼎盛，非明将掌门之位传给一个精心挑选的女弟子，出门云游，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