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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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是杨祁臻如今的生命里显得十分重要的一个月。
月初，他被带去陆家别苑，见到了陆北辰，认识了华灼。月末，高教授，他的研究生导师把他安排进了去参加军展的随行队伍名单里，他遇见了杨祁远。
一支队伍里，一个叫杨祁远，一个叫杨祁臻，两人的样貌没什么相似的。但是，叫杨祁远的那个人不过才二十岁，却已经硕士毕业，还和自己的导师一起研究出新式武器，而叫杨祁臻的那个，十八岁，才大学毕业，跟着自己的导师来打酱油见识世面。
然后，杨祁远看上他了，开始和他联系。
军展后，研究生开学，他忙着课题和学业，陆北辰冷不丁的给他发了一份传真，上面是他和杨祁远的DNA比对结果，显示是近亲关系。
当时，他尚未恢复记忆，打电话问陆北辰是怎么回事。陆北辰说，他这人疑心重，见他俩名字相近，查了下，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以他的手段，他居然查不到他父亲的生平资料。以这件事为开端，他的下半年开始变得相当混乱。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多年前的回忆陆续出现在他每晚的梦里，有什么隐藏的真相招之欲出，让他十分难过且恐惧。
最终，他选择和陆北辰做交换。他答应当NQ科技公司的技术部总监以换取陆北辰替他查找他的身世。
两年后，他二十岁，陆北辰对他身世的追查滞步于十二年前的那场车祸，而杨家却来人。来者是杨老太君，她让人出具了一系列证明他是她孙子的证据。
当时的奶奶，仍如现在这般和蔼可亲，怜惜的问他，“你想回来吗？”
他想看看父亲生前生活过的地方，他还想知道过往。他对奶奶说：“我想回来。”
只是，谁知道一只小小的亚马逊蝴蝶扇动翅膀就会引发如今太平洋上的一场海啸？假若他知道了，他当年一定不会做出回到杨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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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三杨松年带领族人向西南逃亡，途中几度波折，族人相继身死，妻儿离世。
动荡未过，余波未平。他只能和余下族人各自分散开，在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中隐姓埋名。十年动荡结束后，他当起村里唯一的老师，并尝试联系杨松山，可惜一直音信全无。
几年后，他被村长的闺女看上。村长闺女自己脱了衣裳来诬陷他，虽然村里人都明白真相，但他迫于村里人的压力，只能无奈的娶了村长闺女。在村民们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被黄花大闺女看上，虽然这闺女泼辣了点，但明显不吃亏。
杨祈臻就是这桩荒诞婚姻的产物。
然而……一次赶集，这个看似平凡的家庭遭受了灭顶之灾。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全家身亡，只剩下杨祈臻一个人，跑进深山，摔下悬崖，失去记忆，四处流浪。直到八岁，在工地上，被周家收养。
因为杨祁臻生母的身份，杨祈臻虽被记入杨家族谱，却一直被一部分杨家人和其他外人不耻。而且，他的回归，迫使杨家旁系不得不将之前分到的三房权利和产业全数交还给他一人，这更使杨家旁系对他的不满甚嚣。
处境艰难的那段时间里，他虽在外有陆北辰，在内有杨祁远，不至于被排挤得太难看，但仍免不了遭遇他人试探与小人算计。
那些试探与算计都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当这样的情绪累积达到顶峰后，他的脑子里终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每晚的梦境不断发生变化，痛苦的回忆让他每天醒来都泪流满面。
想起了童年的全部，想起了那场看似意外的车祸，想起了自己的逃亡和流浪，他不得不去怀疑杨家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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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些往事，杨祁臻眉间戾气隐现，似要入魔。在这关键时刻，也不知怎么的，他大脑一阵刺痛后又清明一片。直到这时，他才发觉，水浇多了。
急忙收手，他把水壶放在一旁。这时，杨祁远也发现了他的到来。在那几位研究院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后，他习惯性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声音依旧清越温和，“什么事？”
“刚从实验室出来就知道我被入赘白家了。”他偏头一笑，随后低头玩弄绿萝。挺有灵性的，叶片上的水珠居然还会随着叶片的晃动一粒粒滚动。
闻言，杨祁远放下水杯的动作一顿，似沉思，又似不确定，“你？”
“对。我。”
“别开玩笑。”他微微拧眉，面色略显复杂。
“不开玩笑。”
杨祁远深吸口气，面上惊疑不定，那双明亮纯澈的眼睛里也变得复杂难堪，“我先确认一下。”说完，他就要去挂衣架拿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别这样。”他也叹口气，几步上前把他拉住，“是真的。华灼和陆北辰都确认了。”
杨祁远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地皱眉，转身去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全喝完，又近乎失神的站了许久，再开口，声音已喑哑，“原因。”
他又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拿过水杯又给他接了一杯水，“再喝点吧。”见他接了，这才走到窗边又去摆弄绿萝。之前才浇了水的绿萝，颜色更加鲜亮，长势也更加喜人，似乎，比以前好看多了？“原因，也就那些，都不是你愿意听的。杨家，不复当年了。”
“你也想……”杨祁远低头看着水杯，杯里的水四分之三，这是杨祁臻的习惯。而他一紧张，就会想喝水。这点，连奶奶都不知道，父亲……更不知道。但阿臻却看出来了。
“嗯，我也想离开。早晚的问题。入赘白家，三房财产划为我的私产，白茶死后，我被白家除名。这就是现在的局面。我来，就是想让你愧疚一下。”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他，笑了一下。
杨祁远也忽地一笑，就着水杯喝了几口，走到他身边，见他还在玩弄绿萝，道：“水培的，根系很干净，要不要拿回去养？”
“不了，缘缘送你的。嗯？”杨祁臻偏头看他，似乎是在疑惑他的神转折，但他说出的话却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猜缘缘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杨祁远颇为惊讶的挑眉，沉默不言的又喝了几口水，快步走到门后的衣架处，翻找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机一看，四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杨安愿打过来的。
他打回去，电话铃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但还没响几下，就有一个焦急的轻柔女声传来，“你怎么才接电话？！三表叔被入赘白家了，你快想想办法！”
“你现在在哪儿？”听出电话那头的喧嚣声，杨祁远答非所问。
“首都机场！我刚下飞机。奶奶让我趁着回巴黎的机会偷偷来北京找你。没有人跟踪我。”杨安愿气急败坏道。
杨祁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对她这么任性的行为显得颇为无奈，“在那儿别动，我让警卫员去接你。”
“我不要你管！现在要紧的是三表叔！三表叔知道了吗？”
“是阿臻告诉我的。”
“你！我，我真是……”电话那头，杨安愿烦躁道：“挂了挂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祁远自知理亏，赶紧打了一个电话给老徐，让他立即去机场接人。把这些都交代好了，才舒口气。但对上杨祁臻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别这么看我。”
“没。沸水反复煮，有毒。别一直开着饮水机，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都不听。”杨祁臻指着仍在烧水的饮水机。很巧，他刚说完，饮水机的指示灯正好跳到保温档。
噗。杨祁远忍着笑意去关掉饮水机，说出的话却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符，“德行有亏，夺位可行，禅位为终。”
杨祁臻原本也想笑，闻言，却笑意收敛，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怎么突然说这个？”这条，是杨家族规。
“唔，我随便说说。”他沉吟片刻，忽而一笑。
“你不要告诉我，你早有这个想法了。而我，是导/火索？”杨祁臻还在纠结这件事。
“瞧你，说句话就这样。”他笑，“不过这水煮多了也的确不好。以后不会再犯了。”
过犹不及，过刚易折。的确是一个挺简单的道理。只是，杨松山，他的父亲，因为太嫉恶如仇，反倒把自己变成了最污浊的那个。
一时无语。
良久，杨祁远才道：“阿臻，你还记得我申请把你调到我这里的时间吗？”
“两年前。”
“那时……”杨祁远停顿片刻，发出一声轻叹，“父亲举动有异，对你。”
是，他知道。所以上级在询问他的意见时，他同意了。阿远护他，他没有道理要拂他好意。现在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他想说问这个，然后，皱眉。
两年前，他调入国安局，隶属九组，虽说行事只听组长阿九的命令，但九组组织散，他反倒因附属科研六组，和六组成员走得近。那时，他大伯认为他羽翼渐成，会威胁阿远的继承者地位，开始对他试探，均被他小心避过。而后，一年半前，小意被绑架，白家拔除了杨家在重庆的全部暗桩。
时间上，太巧了？杨祁臻拧眉，只觉着一直悬浮着的心正在不断下沉。
所以，他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
“一年半前，是我父亲……”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又像是没有注意到，杨祁远只是平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我也不确定，暗地里调查许久才找齐证据。你不想怀疑我父亲，一直止步在老胡的口供上不敢进一步调查。我替你做了。”
“阿臻，离开吧。”毫无眷念的离开杨家，不要再掉入这潭泥沼。杨祁远拍拍他的肩，喝完水杯里的水，又去接了一杯，慢慢喝着，直到喝完了，他才又道：“现在看来，我到觉着白少容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她给了父亲一个机会，给了你一个机会，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就好像，她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心思似的。如今之局面，是我们的错。”不是一个人的错，是全部人的错。
她清楚杨家族规，了解他们的性格，利用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如今之局面，是她想要的局面。再阴谋论一点，恐怕他刚才那番话，他的下一步动作，她也料到了。
而此前她说的“福利”，他看向眸光晦暗，面色阴沉的杨祁臻，轻叹。
如今之世道，既是盛世，也是乱世，谁能逃得过？
“下午缘缘来。到时候吃完饭再回去？”他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目光柔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