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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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祁臻还记得这三年里发生的事。
三年前，周南风和贺我意这对冤家上高中。他们选择了他的高中母校——位于陆家镇南边的城南私立高中是重庆市内有名的重点中学。
开学迎新那天，贺我意对白茶惊为天人，这也让他注意到了白茶。
他这人脸盲，加之性格和工作方面的原因，更加不注意他人的容貌。但对于白茶，他的确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世人爱美，对美好的事物总会多几分眷恋，更何况是这种最美的人间至宝。他想，他虽然脸盲，但也是人，自然不会例外。
开学典礼结束后，他回到北京，又开始在那栋大楼里埋头工作。周南风和贺我意依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每隔几天就能接到他们相互抱怨对方的电话。在通话中，小意时常提到白茶，说那位仙子和她一个班，漂亮又温暖，可爱到没朋友，让人连嫉妒都生不出来。
小意还说，她觉着白茶简直就是她的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她成年后一定要和白茶喝酒。
贺家出美人，较之于有“美人”之称的大哥贺己思，贺我意更是贺家美人的典范。
太美易遭妒，贺我意又看似天真脱跳，实则敏感细腻，她因此少有女性朋友。如今她能和一个女生成为好朋友，除了高兴外，他和两家人的长辈都有一个共同想法，那就是想见见白茶。
后来，妈妈每次和他通话，都对白茶赞不绝口，说我意眼光好，交的朋友好得不得了。妈妈还说，等他哪天回家，一定要叫白茶来家里吃顿饭，让他俩见个面。
再后来，她俩被绑架。
那次事件后，贺我意遭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连家人都无法信任，一刻不见白茶就惶恐不安，但她又倔强的坚持要去上学。
张叔说这是应激机制作祟。他说小意给自己编造了一张网。在那张网里，她经历了惨痛的过往，只有变得更好才能得到救赎。而白茶和上学，是她的救赎。
他不解，张叔直言不讳道：“令妹有轻度臆想症。在给她治疗的过程中，我发现令妹对她被绑架时梦到的一个梦境信以为真。在那个梦境里，令妹遭遇悲惨，强/奸，贩/卖，三年痛苦的经历，是令弟救了她。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目前除了白茶外，只有小风能接近她。”
强/奸，贩卖，大山沟，三年痛苦的经历，小风救了她。当听到张叔说起小意的这个梦境时，他不觉想起在小意遭遇绑架的那段时间里，他也反复做过类似的梦。
只是，在他那个梦里，梦的主体是他。他梦见他努力寻找小意却始终无所获，他梦见小风辍学和伯父伯母四处奔波，最终在三年后找回小意。而在梦的最后，是他站在心理治疗室外看张叔催眠小意，听她述说那三年的经历。
好在，那只是一个梦。现实并非如此。在这一年半里，为了帮助贺我意走出心理阴影，白茶一直同她一起上学、吃饭、睡觉，几乎形影不离。为此，贺家还专门给白茶准备了一间客房。
白茶于贺家有恩，便是于他有恩。杨祁臻感激她，挂念她，像照顾妹妹那样关心她，隔着从北京到重庆的遥远距离，他都要时不时给她做糕点寄来。
可她呢？
房间里，杨祁臻看着Tim界面，分外不爽。
他给白茶的备注是“小妹妹”，因为觉着她乖巧可爱，比贺我意这个爱瞎闹腾的小妹好了不知多少倍。结果！呵，什么小妹妹，现在都还没给他发消息。果然就是个小骗子，小吃货，就知道在想吃糕点时想着他。
他关掉Tim，烦躁的把它丢在一边，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一顿响的敲代码。
而这边，休息室里，自从白茶坐下后就一片寂静。原因无他。小祖宗思考时不喜欢他人打扰，他们不敢说话。而关于自家小祖宗高考后还能思考什么的问题，他们也只想呵呵一笑。
白家子嗣单薄且艰难，无论嫡系还是旁支，都是被命运诅咒般的单代相传且四十而亡，如此情况下，向来以“惊艳绝伦”著称的白氏女更是每隔百年才出生一位，这叫白家能不宝贝？
二十多年前，白家人掐指一算，不出意外，他们这几代又会有一位白氏女出生，该准备好小祖宗的吃穿用行了。于是，在白家人准备妥当之际，白少絮出生了。
依照惯例，在白少絮出生后，白家张灯结彩，在洗三礼上大肆邀请庆祝炫耀一番后，就把白少絮交由族老会成员，精心教养着长大。
后，在白少絮虚岁四岁、白竞轩和白景轩虚岁三岁之际，崔明兰诊出怀有身孕三月有余。
1998年7月28号，旧历六月初六，白家迎来意外之喜——白茶出生。
两位白氏女中，白少絮大白茶四岁，白家自然万事皆以白少絮身先力行，比如说入世、加入族老会，以及，选夫……
如今白茶即将成年，却还没有内定好未婚夫婿。对于这件事，白家人除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外，还真不敢逼迫这位小祖宗抓紧时间选夫。毕竟，有那位小祖宗的先例。
而说起白少絮，则又是另一番长话。
此前就说过，白家子嗣艰难，族人四十而亡。因此，为延续家业，历代白家人的早熟早婚成了无法更改的现实。
按惯例，白少絮从十三岁开始选夫，一直选到她十八岁那年，才会正式公布夫婿人选，并在当年举行婚礼，正式成家立业。
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十七岁的白少絮专心于白家回归和学业，对小像中的青年俊才没有丝毫心动，被族老会逼得不耐烦了，干脆只带了车费，偷偷摸摸的离家出走了。
天啊撸，自家小祖宗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白家人着急忙慌的在暗地里几番探查确定白少絮的行踪后，急匆匆的想去把人接回来，却被白茶阻止。
“莫慌，让她静静。谁让你们这么着急给她选夫的？将来你们要是对我这么着急，我也离家出走。”当时的白茶如是说。
QAQ天啊撸，天啊撸，那位小祖宗离家出走了，这位小祖宗还威胁他们，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面对如此红果果赤/裸裸的威胁，白家人怂，还真不敢私底下背着白茶把白少絮接回来，任由她在重庆逗留。
而白少絮这边，她本想沾点自家小姑姑和陆北辰关系好的光，去重庆躲几天。但事有意外，她去了重庆后才发现她没带手机，无法联系任何人——大风大浪都能过去，偏偏被娇养惯了，忘记了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
她暗悔不迭，却不想这么快回白家，干脆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最后溜达进了重大，旁听了好几天的课。
巧合的是，她旁听的这门古代文学精华导读由一位高中语文老师代课。而这位语文老师，白少絮还曾在教育局召开的表彰大会见过几次。
熟悉的陌生人，指的是见过几次，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们就是如此。
这位老师是私立中学的语文老师，凭借自身的能力当上了高中部的校长，其教育理念在教育界独树一帜。而他本身的文学造诣亦是不差，闲暇时爱去大学旁听文学课，与文学院的几位老教授交情颇深，当时的代课也是情谊之便。
白少絮看那位老师顺眼得很，只一天就做了决定——她要追求那位老师。
之后，她对那位老师展开猛烈的攻势是每天都厚脸皮的和他一起吃饭，甚至就连春节也在那位老师家里过。直到次年，重阳节将至，家族聚会。白少絮觉着把他们晾久了也不好，这才不用白茶传唤，找那位老师借了钱，主动回了老宅。
重阳节上重阳乱。经历重阳乱的白少絮面对满是疮痍的白家，早已忘了她不久前信誓旦旦要把某位老师追到手的宣誓，又为巩固白茶王位，主动请缨去往美国，解决对外一切事务。
当时白家忙着收拾重阳乱的残局，只派了两个暗影去监视那位老师，以防生变。监视半年，确认那位老师安全后，暗影撤离。
但在白家取消对那位老师的监视后的第二天，即春节当天，那位老师突然飞去美国，直奔曼哈顿，和白少絮见面了。
族老会不淡定了，先不说那位老师是怎么得知白少絮的所在地的，单在得知此事后就立刻去拦人。
他们到时，白少絮和那位老师正在咖啡厅里喝茶。
那位老师的表白方式十分特别，他对白少絮说：“你离开的这些天，我十分不习惯让别人蹭我的饭。我想，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蹭我一辈子饭。”
“但我现在有钱了。”
“我会做饭。”那位老师又补充了一句，笑着补充的，“会做很多好吃的。你不是吃过吗？”
“哦。那行，那就交往呗。我现在正缺一个未婚夫。”
于是，那年好好的一个春节，白家主要成员是在美国度过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三年前，春节一过，白家开始张罗白少絮的婚事。那年五月五，端午安康，宜嫁娶，杜白的名字被记入白家族谱。金桂九月，白茶入世，以学生的身份就读杜白任职的私立高中。
有白少絮这么不谨慎的闪婚在前，他们还敢逼这位小祖宗选夫？
但事有利弊。族规有言，家主非成家不得继位。而他们又把这位小祖宗的继位时间安排在她生辰那天。也就是说，小祖宗在生辰前还没有成家的话，是不能继位的！不能继位，小祖宗仍会名不正言不顺的掌家，那他们，会很不爽！
好在小祖宗体谅他们。这些年虽迟迟不选夫，却利用选夫一事搞了很多事情。
白茶从十三岁开始选夫，那年拿到名单，她问：“其他人可知？”荣合答：“不知。”复叫来老白道：“传出去吧。”
故而，两年后，新旧之争爆发，在新旧之争中，这份名单发挥了多大作用，看如今南北两方的派系就可知——
在南方，以白家为首的中庸派是老派别了，激进派和改革派分别以异军突起的杨家、陆家为首。而在陆白两家合作的状态下，以杨家为首的激进派岌岌可危。
在北方，新贵家族获承认的较多，却仍以清河崔氏为大，太原王氏、兰陵萧氏为尊，其余世家各自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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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一手撑头，一手敲着扶手，极有规律的三四拍，反复敲了三个节拍后才道：“廷轩，回老宅后通知杨祁远，告诉他，我选他。次日让老白去趟战名山。”战名山，杨家老宅之代称。
闻言，白廷轩震惊，“杨祈远？小姑姑，你确定？”
杨家入世，为国为民。
白家中庸，矛盾相驳。
华亭海杨家和他们家是冤家，冤家宜解不宜结，偏生他们两家的隔夜仇越结越深，结到如今早已成为世仇。虽然杨祁远此人风清霁月，但和杨家结亲是不是不太妥当？再者，不事先通知杨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了……
不，若小姑姑对杨祁远有意，绝不可能这样子去。
那就是……
白家人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此举，恐是要对杨家施以报复了。
想到这里，白廷轩大悟，再看白茶，却见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自己，“人老了，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白廷轩：卒。他哪里老了？他今年才三十二好不？啊，不，他确实老了。只是因为杨祁远太好，他差点以为小姑姑是真看中杨祁远罢了。
“但是，小姑姑，你这样……那选谁？”白少默纠结着问。
“杨家能让杨祁远入赘……”白茶微微一笑的容颜如镜中花，水中月，令人感到恍惚后又消失不见，只剩下轻轻的声音，似是幽叹，又似思考，“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关键是，他们能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