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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八章 ...

  •   听到她这句话,杨祁臻给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后又继续着,低声问:“白茶,你在自责的就只有这件事吗?”

      他不相信这个坚韧的姑娘会为这件事的本身而动摇心神。

      而于白茶而言,当然不是这样的。但她不会对他撒谎,便摇头,换了个话题,勉强提了精神道:“明天,我们去钓鱼怎么样?这附近有家农家乐,高考那晚,杜老师带我和我意去吃过鱼。”

      她这样,他哪有不同意之理?杨祁臻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见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浴巾放回原处,“好。”

      ****

      次日,天气颇好,白茶自起来后却无精打采,在根据安排让他们上楼来开例会时,听一众幕僚述说当前形势,听着听着就撑头睡着了。杨祁臻坐在她一旁,见了,无奈,给她搭了件衣服,示意他们继续讲。

      例会进入正题的节奏是针对萧刘两家、政府两方的态度该如何应对。开了三个小时,完全不拖泥带水,全程讨论对策,还顺便分析出来此行政府的主要目的不过是威慑世家。

      既是威慑世家,政府那边的态度九极为强硬了:对于龙脉,我们绝不可能让。至于矿脉,随你们。

      那问题就来了,矿脉和龙脉重叠了一部分。

      哦,对,白家黑科技,卫星地图显示那重叠的部分还不在陆家的掌控范围内,是在湘赣川的交界地带,南龙龙脉的龙腹位置,位于地震区上。至于此次陆家做东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巴蜀地区,陆家最大,此区域其他家族以陆家马首是瞻。

      讨论到最后,白茶醒了,茫然看了他们半晌,见他们都精疲力竭,也不羞愧于自己睡着的事,哑着声问:“你们还没讨论完?”

      现场顿时无声,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杨祁臻倒觉着耳边的嗡嗡声没了,真清净。

      “那就是没讨论完了?”白茶挑眉,不以为意道:“那就别讨论了。涟,把须和叫来代替你。你这几天交接好,我们五天后回去。”

      “我们”,她指的是她、杨祁臻,和他。

      骤然被点名的白少亭开始茫然,“须和他不是在北京,和……”嗯,碍于杨祁臻在场,他咽下原先要说出口的话,改口道:“崔家那边对接。我和他换位置?”

      见小祖宗点头,他立刻面色如灰,“不会吧?您回去了,这次会谈……”还没等他说完,白茶就似笑非笑的打断他,“听不懂?”意思是:别多问。

      他立刻闭嘴,等到会议散了,下到五楼才恍然如悟,看向白少默的目光包含惊恐,低声问道:“陵道进展究竟如何了?”

      而这边,杨祁臻同样也反应不过来,但他反应不过来的是他们提前回去的原由。

      当他把这个问题问给白茶后,她打了个哈欠道:“少絮月底就要生产,我答应过她,要守着她把孩子生下来。答应下来的事一定要完成。所以我得早点回去。”

      很简单的理由,是白家人行事的风格。他信了,便将此前就有的疑惑就着现在的会谈内容问了出来,“我看白涟和泽秦他们的态度是想完全拿下矿脉。”

      白家中庸,矛盾相驳。白家人遇事秉持中庸之态,这点在陆白两家合作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在这次会谈上,虽说态度中庸可能会被剥削得连底裤都不剩,但白家底蕴深厚,谁敢如此所为?可是,如今他们的态度却一反常态的强硬。

      “那你说,如果我只有一种东西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但那唯一的东西即将被他人夺走,你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杨祁臻觉着他会——

      “抢回来,杀死对方,扫清一切觊觎它的人。历代白家人实行火葬,血肉回归大地,灵魂回归星海,只有先祖有陵墓。我们白家只有一座陵墓。”

      “那下午去钓鱼?”他将话题转换得太快,白茶却接得如流,似两人天生有一种默契,“钓鱼。”

      ****

      因为下午室外温度更高,白茶选择先吃午饭。吃完午饭后,她见床就睡,直到三点半的闹铃响,才起来换了套运动服,准备出发。

      杨祁臻对于这安排的唯一不满在于:小姑娘下午睡太久对身体不好,容易影响大脑神经的兴奋传递,以至于中途几次他进卧房,本想叫醒白茶,但见她睡颜怡静,又都放弃了。

      如今见小姑娘好不容易醒了,也不管她大脑是否重启,先给她喝了一杯水,再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放,“走吧。出去走走就清醒了。”

      于是,就这么出去了。

      ****

      农家乐坐落在乡镇连通的水泥路上。要过去,除了要横穿整条主街到镇南边外,还要走小路路过城南高中,沿着通向另一个工业小镇的道路行走。

      在出了镇子途径城南校门时,白茶看了眼校内,郁郁葱葱,笑语嫣然,却不如上学热闹。不过因为有不少初三学生和其他学校的复读生来校参观校内环境,倒显得比招待所旁边的镇小要热闹许多。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开学那天。那天,你带我意和周南风来报道。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她挽着他的胳膊道:“很标致的一个人。”

      标致?杨祁臻大为惊讶,挑眉问:“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他和标致能扯上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能这么用?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彼君子,如切如磋。”她反问得理所当然,让人感觉这就是她的本来想法。

      一听她说古文,说的还是他不懂的君子与美人间的关系,杨祁臻扯一下握住她的手,无奈妥协,“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嗯?”

      见此,白茶咯咯笑。

      ****

      他们到农家乐时已经四点一十多,头顶的太阳才出现渐灭的迹象,烈阳才开始有向余晖转变的趋势。

      因为这炎热的天气,来钓鱼的人少,来吃饭的人也少。主人家好不容易碰上他们这一对,给他们介绍鱼竿型号和鱼饵品种,还说可以把鱼钓上来后自己去后厨做菜,不加钱,一通下来,热情到没边。

      嗯,这态度很热烈了。但杨祁臻丝毫不为所动,一心只注意池塘边哪个地方会阴凉点。要是小姑娘晒黑了……emmm,无法想象她被晒黑的样子。

      最终,鱼竿选了最普通的款式,钓鱼的地点却是他精挑细选的——位于西边,背对太阳,池边小道外是一片茭白荡,草木清香。

      提着两个小马扎和鱼竿、鱼饵到了位置后,白茶乖乖坐在小马扎上,把鱼竿奉上,“我不会钓。”

      杨祁臻:???

      “那你来钓鱼?”他意外。

      “嗯,钓鱼。”乖巧,懂事,还不闹腾。

      面对白茶的乖乖脸,他心里刚生出来的那点无奈全都化成了饱胀,有些无处宣泄,便加重力道揉了揉她的头,见她头发乱了,正吹自己的刘海,轻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得可爱。”

      “弄你的鱼饵。我要钓鱼。”白茶不高兴了,睨了他一眼,随后捡起地上的几个泥土块丢进池塘里,轻轻松松打了不下十个水漂,似在发泄,又似在炫耀。

      这小脾气也没谁了。杨祁臻无奈一笑,不仅将鱼饵勾上了,还称职的把鱼线甩出去,将鱼竿放在她一旁固定好,笑道:“你要是钓着了,我给你做鱼。”

      “说得我钓不上你就不会做一样。”她撑头,捧脸笑着,“哎,杨祁臻,那你要是钓着了,你该怎么办?把我钓的那条做了,你的那条放生?”

      “别闹,都给你做,嗯?”他也笑,把她刚理好不久的头发再次揉乱。

      “我不闹,我啊,就是想打你的脸。”她眉眼弯弯,笑眯眯。

      他:。。。

      ****

      打脸来得不是很快——在白茶的意料之中,杨祁臻的意料之外。

      四点五十多,原先坐在他们对面的几个中年钓鱼爱好者见时间不早,加之始终没有收获,陆续收线离开后,平静了半个多小时的湖面终于泛起涟漪。

      不是风吹,是鱼儿上钩了。

      “哎呀,上钩了。”见鱼线一沉,白茶莞尔一笑,利索的收线将鱼高高抛起,哪是不会钓鱼的样子?

      杨祁臻暗道一声小骗子,目光随着那抛起的弧线看到了一条在余晖下被映射得闪亮的流光。同时,他也迎着阳光看到一个青年站在他们身旁,从茭白荡里而来,鞋子未湿,双目空洞,毫无焦点。

      他眯了眯眼睛,在明显感受到这青年来者不善的前提下,又莫名觉着他熟悉,却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

      在这怪异的情绪下,他审视青年,见他眉眼清秀却气淡如兰,身姿如竹却缥缈如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带着恍惚、不真切,就像……他置身于尘世外。

      很,危险的一个人。

      在给出如此评价后,他看向白茶。白茶却对他一笑,示意他看戏就好,从头到尾,看都没看那青年一眼,“没有多的马扎,你站着吧。”

      “嗯。我知道。”青年也没看他们,双手插兜,将目光锁定在池塘对面的小木屋顶,声音冷冽似要寒了这七月天,“你现在还想要那条龙脉?”

      “喂,龙脉那种说法也就只有无知之人才会信吧?”鱼还勾在线上,白茶不太会解鱼钩,便示意杨祁臻来。他一动手,她便空闲下来,指了指那青年,“咯,认识一下,阿九。”

      哦。阿九。

      嗯?阿九?!

      他愕然,看向阿九,见他目光始终锁定在小木屋上,不由得皱眉,再看白茶,只见她姿态漫不经心,右手却三四拍敲着膝盖似在盘算什么。电光火石间,他忽然觉着这姑娘想钓的鱼好像是他,不是别人。

      ****

      “哦。中国三条龙脉,通向你白家先祖陵墓的陵道都与这三条龙脉相重合了一部分。倒是巧合。也不知这些陵道最终会通向哪里。”阿九勾了一下唇,算是笑了一下,语气冷冽,没有嘲讽,却胜似嘲讽。

      “这也没办法啊。我们白家就这一个先祖,就一个祖先陵墓。无论怎样,都是要挖下去的。倒是你,这几年好像很闲嘛,这几天又和杨松山说了什么了?”白茶姿态不变,目光随意,似与友人寒暄交谈。

      “哦。就聊了一下你那次生辰宴。你还有个影子?”他这话一问出来,杨祁臻想到了白芃,继而又在想白芃是谁,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次生辰宴上,但……

      感觉记忆丢失了一部分。

      在他失神时,白茶却但笑不语,保持了既不否认也没承认的态度,“我需要影子?”

      “扮猪吃虎历来是你最擅长的手段。”在交手的这几年里,他每次棋差一招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后悔重阳乱那次没能杀死你。搞得我现在有些棘手了。”

      “你棘手什么?中央那边又不会向你施压。哦,我忘了,”白茶状似恍悟,对他一道:“寒武计划快实施了。”

      “哦。是。”话落,阿九闪到白茶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划过白茶的脖颈。

      白茶眉间一蹙,往后一倒,撑地避开后立刻抓起小马扎砸向他,在他避向一侧时借力后踢,被他挡手生生受下这一脚后,眉间一凝,借力翻身站起时对杨祁臻道了声“退后”。

      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杨祁臻会意,立刻退后。而在他后退时,白茶还未稳住,阿九就抬头看向她,跪地的左腿蹬着地面,用力一踩,借力冲上来。

      为躲这一击,白茶弯身避开,握住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弯刀刺向他身后,在他灵活闪避后又主动攻击,袭他的上三路,主攻喉。

      招招凌厉,招招致命,招招被阿九险象躲过。在狭窄的池塘小路上,脚下尘土飞扬,飞石进了塘里,投出朵朵水花。

      杨祁臻在一旁看那两道流光在一刀刀、一刃刃间划破空气,在这不时的破空声里,携带着狠决刀风袭来的热风里夹杂的杀意扑面而来,让他看向白茶的目光变得茫然。

      不知为何,他觉着眼前的场景诡异般的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

      在他失神间,白茶又一次带着刀风划破了阿九胸前的衣服,见他面色不变,她眼里杀意毕露,暗想趁此机会杀了他也是可以的,省得日后麻烦。于是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小弯刀,后脚一蹬冲上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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