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棋魂]和王子一起的日子》月落西斜

80、青涩年少（五）

　　天上六一果然履行了的诺言，和他们的长辈进行了深入的沟通，使三人原本忙碌的生活轻松了很多，也使他们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练习网球。因此，当迹部景吾再次见到天上友晞，已是第二年的寒假，他们受邀来神奈川参加三年一度的古都春日祭。
　　当天上友晞和幸村精市一起出现的时候，看着两人身上那相似的立海国小网球部队服，迹部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如愿的成为了校队球员；他又成长了，以前只接近自己腰身的个子，现在已能接近自己前胸；那齐耳的乌黑碎发似乎更加浓密了，已经长到了能齐肩披散的程度，自然垂下的几缕刘海恰到好处地使那两颗最为珍稀的水蓝之瞳若隐若现，而惟一没有改变过的——便是那双永远闪耀着比天空更明亮光彩的眼睛以那比阳光更加烂笑容，他尤如一个天然的发光体，刹那间便能将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吸引住。
　　“小晞，又见面了，有想过谦也哥哥我吗？”率直的兴奋谦也兴奋地跳到孩子的面前。
　　“好久不见，可爱的小晞，”向来谨慎的侑士也不禁摘掉了那度数为零的眼镜，弯下身来捉住孩子的手，温柔地将那精致的笑颜收入眼底。
　　“还是一小长不大的小鬼，看不出可爱在哪！”口是心非的说着违心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没有当初争锋相对的恶意。迹部微眯着眼，心地打量着那个孩子，以此来掩饰着再次见到他时的欣喜。不知不觉被那小鬼吸引已经很丢脸了，他决不容许自己再因此做出不符合迹部景吾风格的事。
　　“好久不见，侑士哥哥，谦也哥哥，还有小气的景吾哥哥，”孩子快乐的呼唤他们，炯炯有神的双眼露出一丝狡黠，看向迹部景吾：“景吾哥哥也不要因为没有我受欢迎而心理不平哦！”
　　“扑哧——”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惟有迹部满面黑线，这小鬼就是不—可—爱。
　　天上友晞，在刚入学不久，便以超常的智慧，成为了神奈川名门学校——立海大国小公认的“少年天才”；由于与已是风云人物的幸村精市一起组成奇迹的双打组合在网球部活跃，两人共同被称为“天上家族的双璧。”
　　再次相聚后，网球自然成为了几位天之娇子间最常见的对话与较量，尤其是曾经有过惨败经历的迹部与忍足，更是迫不急待的将一年多来成苦练成果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那金合欢树林中已被重建得相当完美的网球场上，时常能听见别具个性的嘻闹声、争吵声、击球声及欢笑声，自然而然交织成了快乐与无悔的童年乐章。

　　然而，正是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天上友晞失踪了！
　　和他们一起参加那期待已久的古都春日祭典上，那个孩子突然间不见踪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整整七天七夜，没有一点消息。
　　那是可称得的上惊动了整个日本的动荡七天，为了寻找天上友晞，天上家族与迹部家族联手在第一时间发动了各方势力，对神奈川、关东乃至整个日本进行了严密的监控与管制。
　　那是令迹部景吾永远铭记于心的七天，失去金色阳光的天上家族充满了阴郁，他第一次见到了惊慌失措、痛苦无助的幸村精市，以及因痛失爱孙而陷入疯狂的天上六一。
　　那是迹部景吾生平最为痛苦难熬的七天，平时总有意无意的挑拨着那骄傲的孩子，在真正失去之后，他的慌乱、痛苦与失控丝毫不亚于幸村精市。整整七个不眠夜，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奔波于神奈川与东京之间，就算用尽最后丝力气，也要找回那个孩子，他想告诉他——
　　小家伙，因为想接近你，又怕因接近你而变得不像自己，才会处处与你不善；对你挑衅、捉弄，其实是想看到那双漂亮的水蓝之瞳展露更多华丽的风采；迹部景吾的自负，不容许自己所在意的人眼里没有自己，所以才会处处与你叼难；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失去你竟然如此地心痛；回来吧，小家伙，这一次重新开始，好好珍惜、呵护失而复得的你。
　　…………
　　第八天，一听到天上友晞被送回的消息，什么也顾不得的迹部景吾拖着因极度疲惫而快要虚脱的身体，快速赶到了天上家。
　　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迹部景吾那原本坚定的心，那七天来紧紧牵动着自己心的孩子，带着甜蜜、满足的微笑，安静地枕在华美的紫发贵公子怀中，两人的双臂紧紧相拥、亲密无间，如此惟美、温馨的画面与他渗入心底的酸楚与苦涩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呀，怎么就忘记了，无论自己如何地为他担忧与牵挂，那个孩子全心全意依赖、信任着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
　　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如何重新开始，放下那不应有的情绪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你还是那个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迹部景吾。

　　这一次，整整两年，迹部再也没到过神奈川，即使是天上家族的邀请，他也刻意回绝；只有学校的网球部，时而能听见从神奈川地区传来的赛事消息——由“天上家族的双璧”所组成的奇迹组合，在某某赛事上再度夺冠……
　　国小的毕业典礼上，穿着红色西装的迹部，如帝王般屹立在宽阔的主席台上，以毕业生代表身份发表着毕业宣言。最后的仪式，当主持人宣布“毕业生接受由家人献上祝福之花”时，会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看，那是谁家的小孩子，好漂亮——”
　　“哇，好可爱，好看抱一抱——”
　　“好漂亮的小孩子，是蓝色的眼睛哦，好看画中的小天使——”
　　“童话中的蓝眼天使，原来是真的哦——”
　　…………
　　蓝眼？天使？当在场的女生们因那意外献花者的出现而骚动起来时，看着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步步向他走近的人，巨大的惊讶使迹部景吾瞪直了眼。
　　一身纯白、精致的礼服，和记忆中一样的黑发，一样的水蓝之瞳，那娇小可人的孩子，眨着灵动的双眼，毫不吝啬地向被他吸引住的人展示着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径直来到他的面前，鲜红的花束递到他面前，轻脆动人的童音通过扩音器，在宽敞的礼堂响起——
　　“景吾哥哥，祝贺你毕业！”
　　真的是他，天上友晞，在他有意将他封存在内心深处的两年之后，竟奇迹般地在如此特别的日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还赠给他如此震撼的一个惊喜。
　　原来，命运的交汇，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再次面对那双带着真切祝福之意的蓝眸，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迹部景吾弯下腰，将那令他心动的孩子连人带花一起携入了自己的怀中，似要将孩子揉进自己的心里。
　　华丽的主席台上，相机灯光不断闪烁，在外人看来，那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亲情，难以相信，骄傲自负、惟我独尊的迹部景吾，竟也有如此疼惜一个人的时候，这一幕更成为了那年毕业典礼的压轴。

　　后来才知道，天上友晞随天上六一前来迹部家拜访，碰巧遇上要来参加他毕业典礼的迹部慎雄，三人便一起到来，机缘巧合地给了迹部景吾一个如此特别的毕业礼。
　　之后，由于双亲尚在美国，天上友晞在东京的日子里，一直随天上六一留在迹部家，使迹部景吾得到了难得的机会来改善他和天上友晞的关系。
　　再也不想抑制自己的感情，迹部景吾生平第一次试着收敛起自己的傲慢与锋利，全心全意地去呵护那令他爱不释手的孩子——包括带他去每个小孩都憧憬的东京乐园；去玩那些平时最不屑的游乐项目；去吃那些平日入不了他的眼的“低级”食物；甚至连那最不愿意去学的围棋，他也愿去尝试……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驻入那孩子的心中。
　　可是，现实往往不能让满怀期待的人满意，虽然两人之间已能如真正亲人般融洽地相处，可他还是发现了，和他在一起时的这些日子，天上友晞眼中所隐藏的那缕不应存在的忧郁；这种情绪在来东京前，似乎就已持续了一段时间。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人，令这个本应无忧无虑、永远快乐着的孩子如此困扰呢？这个答案，终于在他们1VS1的网球比赛后，浮出了水面。
　　那灯光璀璨的网球场上，“啪”的一声，紧握的球拍从已精疲力尽的孩子手中滑落在地，而此时的比分为6：0，迹部景吾完胜。
　　“喂喂喂，小家伙，你怎么回事呀？这不该是被称为神奈川儿童组‘最强双打组合’的实力吧？这么沉重的击球，可不像是我所知的天上友晞哦？”翻过拦网，来到那反常的孩子身边，迹部柔声问道。
　　明亮的灯光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那双灵动的蓝眼中不断落，“哇——”的一声，那孩子扑到他身上，终于放声地大哭起来。
　　迹部景吾搂着那伤心的孩子，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无声的抚慰着，一直到那孩子将这段时间所隐藏的忧伤全部宣泄出来。
　　“‘最强的双打组合’已经没有了，”哭完了，孩子抬起那双充满忧伤的蓝眸道：“景吾哥哥知道吗？因为，精市哥哥也毕业了，再也不能一起打球了，呜——”
　　果然如此，早该猜到能令天上友晞如此不安的人，只有那个贵公子，迹部酸涩地想：“没有他，就不行吗？一个人的网球更加自在不是吗？”
　　哪知，那孩子听了头飞快地摇着：“不是这样的，从学网球开始，就是和精市哥一起，进了校队后，努力训练、提高实力、参加比赛，都是为了和他一起，从没想过会离开……”
　　是这样吗？因为习惯了依赖一个人，所以在得知即将分开后，会如此地难过与不安，果然还是个孩子，一个需要全心全意守护着的孩子。曾经偶然听说过，刚回到神奈川的友晞，并不能适应天上家族那严谨而森严的生活与族规，在未得到天上六一认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孤独无助的，直到幸村精市的出现。他把他带入了网球的世界，一步步打开那孩子因外界抑制而紧闭的心扉，让那个孩子在玩耍中，慢慢地学会融入天上家族；他的安慰与鼓励，更给予了那孩子莫大的勇气，使天上友晞终于敢主动走到天上六一面前，掀去那层横在祖孙间的那层隔阂；以至于后来，整个天上家族竟然也会因天上友晞而彻底改变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一个孩子才会为了心中最珍视的人，从网球新手进化成双打冠军，其间的努力与附出可想而知。能得到那孩子如此重视的幸村精市，又是何等的幸运！
　　想来，这个倔强的孩子，一定不愿让幸村精市发现他因他的毕业而忧伤，才会隐忍至今吧！
　　在了解了一切后，迹部按捺住心中的不平，潇洒地甩甩头：“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好好打球哦！”
　　“咦？”孩子感到奇怪。
　　轻叹一声道，迹部道：“小家伙不是天才吗？是不是该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呢？现在分开，是为了以后能再在一起——为此，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哦！”
　　“好好想想，以幸村精市的实力，等两年后你毕业时，又不知提高到什么程度，中学网球界可是高手如云的地方，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就更不可能在一起打网球了，懂吗？”这安慰人的事，还真不像他迹部景吾会做的。
　　“是这样吗，景吾哥哥；可是，离开精市哥，我还能打网球吗？”
　　“当然行，能陪你打网球的人，可不只那贵公子一个！听着，以后每次来东京，就到这里来找本少爷比赛吧，我来做你的指导，无论多少次，本少爷都奉陪到底！”直到你不再需要为止……
　　注意到孩子的眼神由疑惑到顿悟，由忧伤到明朗，由失落到振作，明白自己的话在孩子心中启到了作用，总算能放心了。
　　只是，也再次让迹部景吾明白，对天上友晞而言，幸村精市谁也无法取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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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后，迹部景吾选择了东京地区网球实力最强的冰帝国中，随后以惊人的实力挫败高年级学长，夺取了部长一职，成为与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幸村精市齐名的一年级部长，中学网球界的新传奇也由此开始。
　　天上友晞每次回东京，都会如约找迹部景吾打一场比赛，从每一次的比赛中，迹部都能感觉到那孩子在变强的同时，网球的风格也日渐成熟，和最初那小孩子的打法完全不同。
　　喜欢看那孩子在阳光下奋力拼博的样子，喜欢看那双漂亮的水蓝之瞳闪耀着自信风采的样子，喜欢看那精致的小脸布满胜利的笑容的样子，更喜欢那孩子带着信任与快乐叫他“景吾哥哥”的样子。也因此，与天上友晞的比赛约定，让迹部景吾越来越期待，已成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份。

　　可是，某一天午后，约定的球场内，当他等来的人不是天上友晞，而是幸村精市时，他突然明白，和天上友晞的相处，仿若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终将会到需要做出最后决断的时刻。
　　终于，他还是斩断了所有的退路，接受了那以关东大赛为舞台的比赛之约，赢了公平竞争，输了便退出天上友晞的生活。
　　…………
　　也许，正是因为当时的迹部已经明白无论怎样的付出都不会有结果，才不得不寻一个契机，来决定对这段懵懂而迷惘的感情，是放弃？还是坚持？
　　这是作为迹部景吾这段初恋的见证人，忍足侑士后来总结出来的。

　　有结束才会有开始，多年后，迹部景吾坦言，放弃这段感情，关键还是因为那个孩子真正需要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而这段失败、伤感的初恋，也使迹部景吾未来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时，多了一分成熟和游刃有余。
　　因为彻底品尝过失恋的痛苦、不甘与无奈，迹部景吾对自己发誓——
　　如果有一天，能遇见另一个能这样撩拨他心弦的人，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也会坚持到底，决不再放手，决不让那缕金色的阳光再与他的生命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