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棋魂]和王子一起的日子》月落西斜

94、各自的心思

　　伊利亚特城堡中，另一场对决也接近尾声——
　　从第一手起开始，我就断定，蓝逸悠的棋力，决不是“只懂一点点”的水平，没有初学者会以初手天元这招来开局，因此也拿出了全部实力来和他对弈。然而，结果却依然令我难以接受——
　　序盘，蓝逸悠所使用的下法，已经超过了我对常规棋战的认知范围。那种三连一合的布局，先声夺人地占尽了全部优势；他的棋步更锋利到了从开局就杀气逼人，他的棋速甚至达到了三秒快棋的程度，这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觉得坐在对面的人，是与进藤君实力相当的强手。
　　挂、上拆、小飞、空挡，用我持有的一切力量进行着反击……
　　棋至中盘，我所有的进攻竟然都被他轻松地化解了，白子被黑子强势地牵制着，盘面上那凌乱不堪却胜负分明的阵势，明显地召示了我和他之间实力的差距，这怎么可能？中盘，才刚刚下到中盘，总用时也不到三十分钟，就落后了这么多，好像还可以坚持，却好像已经输了……
　　“还要继续吗？”棋盘对面，云淡风清的声音传来。
　　浑身一颤，很想把执在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却悄然无声地掉落下来，紧闭上双眼，不想认输，怎么也不想认输，可又不得不认输。从来没有一盘棋让我输得这么凄惨，连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无声地投子认负，却听见蓝逸悠那更具讽刺的声音——
　　“这种棋艺也能成为职业棋士，日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死死握紧拳，咬住唇，很不服气，很不满，很想反驳他，想狠狠对他说“不是”；却明白，自己已经丧失了反驳这个人的资格。
　　“身为天上家族的人，却不知道隐藏在天上家族背后的真实；身为职业棋士，却在中盘败给一个业余者。天上友晞，我不得不说，无论是作为职业棋士，还是仅仅作为天上友晞，你——全，都，不，合，格！”
　　“哐啷”一声，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打翻了手边的棋盒，棋子如落雨般一颗颗洒落在地，嘈嘈之声如粒粒石子投入了波澜不起的心湖，因不断激荡而扩大的浪潮，不断冲激着我的身体，已无力去一颗一颗拾起生平最珍惜的棋子。
　　蓝逸悠毫不留情的话，重重击伤了我作为天上家人、作为职业棋士所有的骄傲与自负。突然感觉到全身冰冷无力，眼眶越发湿热，再也无法和这个在围棋上令我惨败，在现实中比我更加了解天上家族的人呆在一起，拼命撑起最后一丝力气，磕磕碰碰、狼狈不堪的逃离了花园。
　　至少不要在他面前流泪，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当凯帝斯回到房间，便看到了床中央，拿被子将自己全部裹成一团、无声无息的人儿。逸悠果然是一点也不留情呀，早已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轻轻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一张布满泪迹的小脸露了出来。
　　少年面色惨白，神情沮丧，澄澈的水蓝之瞳变得空洞无光，看到自己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得更加历害。
　　伸出手为少年拭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道：“不就是输了一局吗？有必要这么沮丧？”
　　闻言，少年痛苦地摇着头，颤声道：“不是输赢，不只是一盘棋的输赢；他不但围棋比我强，还知道我不曾知道的天上家族；他说，我所坚持的职业棋士之路是自私的决定；他说，我不够格成为棋士，不够格做天上家的孩子；他…他…他…否定了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信念，好像过去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为什么会这样？头脑一片乱，不知道，想不通，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我这样…这样的一败涂地…”
　　轻轻抽泣的少年，令凯帝斯很是疼惜。
　　“友晞，你相信自己的家人吗？相信他们是为了保护你，才隐瞒着你有关天上家族的真相的吗？”将脆弱的少年搂在怀里，凯帝斯道。
　　怀里的少年一怔，有些茫然，又有些了解，微微点点头。
　　“这就对了，善意的隐瞒并不是不能理解，”抬起少年垂下的脸，“既然想成为棋士，就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吧，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在意；既然你的家人都希望你远离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为什么不接受呢？”
　　“真的可以这样吗？”少年的眼中，充满着不确定。
　　“当然可以，因为他们爱你，所以才想保护你！”
　　翡翠般的绿眸中闪过执拗地宠溺，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将自己心意对少年说出来：“而且，不只他们，我也想要守护你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在伊利亚特城堡，在这里，无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肆无忌惮地做；就算你无法完成的事，我也会不惜一切去为你完成，在我和整个‘Andre’帝国的守护下，友晞——您，可以获得世界！”
　　语毕，凯帝斯看到了少年的蓝眼睁得很大，无法相信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纵容？凯帝斯，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我也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少年疑惑地望着自己，那纯净的眼神对自己来说，如同致命的诱惑。
　　凑近少年的双眼，凯帝斯轻轻上前，如碟翼般的亲吻一点一点滑过少年的脸颊、双眼、额头，最后停在诱人的双唇上，一字一字对少年说：“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爱你，想保护你，才将你带到我的身边，让你远离一切可能承受的伤痛，在我的天空下，你可以永远像一个孩子，拥有最单纯的快乐，这本来也是我所希望的；但是，你的坚持、你的自负让我明白，你不是一个甘愿被人守护的孩子，所以我让逸悠和你见面，让他间接向你透露另一个你所不知的世界；一个我永远不希望你接触的世界，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友晞，这个选择的权力，仍在于你！

　　喜欢？喜欢是什么？
　　和凯帝斯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凯帝斯竟然会说喜欢我？
　　为什么呢？
　　如此宠爱我，纵容我，都是因为喜欢？
　　和家人、朋友、学长不一样的喜欢？
　　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少年陷入了更深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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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的另一个房间里，丹尼尔坐在床畔，专注地打量着睡得很甜的孩子，五年了，小时候总是粘着他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网球上的造诣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还记得那无良老头曾经的话，看着那小小的身躯倔强地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球拍，一次一次努力击球的孩子，那种满足超越了自己赢得冠军时的快乐。
　　他又何尝不是呢，看那小小的孩子拿着球拍在身后追着自己说要比赛、要变强时，那种快乐远远超越了网球本身所带给他的快乐……越来越爱逗他，挑衅他，越来越爱看那倔强的小脸上露出的坚韧和不屈。
　　恩？还是睡着时可爱点，醒来后的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龙马正在做着一个很怀念的梦，梦中又回到了美国的家，屋后的那片茂密的桔子林中，小小的他不断地追逐着那个抢他桔子的高大身影。
　　“哥哥，那是我的桔子——”
　　“不给你——”
　　“哥哥，我们去打网球好不好？”
　　“不要，小鬼头，你太弱了，和你比赛很没意思！”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玩呀，总有一天，我会变强！”
　　“你呀，长大了也赢不了我。”
　　“不要，我会长大，会变强，不但要赢你，还要赢我们老爸！”
　　“哈哈，是吗？好志气，不过呢，以后，你只要赢过我就好！”
　　“为什么？”
　　“因为，要超越那老头的人是我；而你嘛，只要超越我就好！”
　　“……”
　　“明白了吗，小鬼头，你以后的目标，是我哦！”
　　“……”
　　后来，儿时的约定他真的当真了，十岁的他亲眼看着十五岁的他迈入职业网球界，初战的强劲实力以及武士击球的风格在网坛倍受瞩目，很快成了许多球迷心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那时，哥哥的形象在他眼中，和那老头一样高大，他们都是他将要追赶、超越的目标，更是他引以为傲的家人。
　　然而，在不断的连胜之后，那个人在大师赛的赛场上竟然三连败，败给了实力远不及他的对手；随后不断缺席公开赛，然后又无故向职网界提出引退，连老头子也管不了他。最后听说那家伙加盟了地下网球队，开始玩起赌球的游戏，不再出现在他身边，甚至也不再回家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眼中那向来高大的身影会突然变得如此不堪？他凭什么如此轻视网球，如此无视他们小时候的梦想？
　　这样的人，没资格再成为他的目标、他的哥哥；
　　于是，他否定了那个人的存在，以及一切与他有关的记忆，
　　从此，越前龙马的生命中，不再有哥哥！

　　悠悠转醒，琥珀色的猫眼慢慢睁开，金色的眼眸对上了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神，四目相接之间，不似先前的暗潮汹涌，倒是有些出奇的平静。
　　“醒了吗，小鬼头，你真让人操心呢？”先打破平静的，依然是丹尼尔。
　　龙马坐起身来，转头望向窗外，然后问：“谁赢了？”这才是他关心的。
　　丹尼尔头痛地抓抓头，注视着那双躲着他的眼睛，“你，还是一样的固执呢；虽然网球打得像样了些，但是，还没有超越我哦！”
　　感觉到身旁的人全身一僵，丹尼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又不知过了多久，龙马才直视着丹尼尔：“为什么还在打网球？既然放弃了，为什么还在继续？”
　　丹尼尔那无懈可击的脸上，闪过瞬间的复杂，“小鬼头，你不懂，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并不是处处都是光明！”对于弟弟的质问，他只能言尽于止。
　　“切，反正，我不会像你；没有任何理由足以让我放弃网球！”
　　显然，对于丹尼尔的回答，龙马并不满意，也依然没有原谅自己的哥哥。
　　对于弟弟的不屑，丹尼尔没有生气，反而是更多的赞赏；没错，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傲慢，才像是他的弟弟。
　　不过，小鬼头显然不知道，自己的任性有时也会令人很头痛的。丹尼尔眼珠子一转，对龙马说：“小鬼头，既然醒了，是不是可以先解决一下实际问题呢？”
　　“恩？”
　　“呵呵，你再不出去的话，城堡外的那群人大概会成为噬血蔷薇的食物哦！”带着戏笑，提醒着自己的弟弟。
　　龙马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瞒着学长，跟着那只猩猩进城堡的事实。
　　“哈哈，一起去吧，小鬼头，我们顺便玩个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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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伊利亚特城堡之外，以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为首的青春学园网球部众人全集结在一起，既为那个擅自行动的小学弟担忧，又因噬血蔷薇的阻挡而不得入内。
　　一看到龙马平安地走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全都开心地拥上前——
　　“越前，你这家伙，太乱来了——”
　　“越前，发现你不见了，大家都很担心呢？”
　　“越前，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明知道危险还敢乱闯？”
　　……
　　“瞄，小不点，那些食人花有没有伤到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菊丸开心地扑上前，想抱住他最喜欢的小不点，谁知却扑了个空？
　　只见迹部景吾的动作比谁都快，一把将越前龙马从丹尼尔的身边逮过来，拉到一旁开始教训：“小鬼，胆子不小，竟敢乘本少爷睡着时偷偷溜出去，恩？本少爷之前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到好，敢拿本少爷的警告当耳边风，不想活了？还有，你凭什么这么任性妄为；凭什么这么让人担心，凭什么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越前龙马，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恩？”
　　被迹部景吾抓住一阵炮轰的龙马，像看着怪物似地盯着迹部景吾，这个猴子山大王这么激动干什么，他怎么做好像和他没有关系吧，管这么多干嘛？他真以为自己是帝王呀？每个人要把他放在眼里？切，可笑的自恋狂！
　　从一开始便被眼里只有龙马的众人忽视的丹尼尔，打量着将弟弟从自己身边“夺走”的华丽青年，那种饱含深意的目光他太熟悉了，没搞错吧，这家伙敢用那种眼光看他的弟弟，走过去敲敲那家伙，危险地说：“你对舍弟很关心嘛！”
　　正在训人的迹部不悦抬头想对敢打扰他的人发火，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惊讶到了，那家伙，明显就是那小鬼的大号翻版嘛！
　　此时，一群人才注意到和龙马一起出来的丹尼尔，菊丸当场大叫起来：“哇，你和小不点长得好像！”
　　“是兄弟吗？越前？”手冢问道，他听见那个人称龙马“弟弟”。
　　龙马没有回答，倒是丹尼尔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自报身份：“呵呵，在下是那小鬼的哥哥，越—前—龙—雅，请多指教！”
　　“真是的越前的哥哥？”
　　小学弟突然昌出个哥哥，还是城堡里的人，着实让大伙儿再度惊讶。
　　“哈哈，多谢各位平日对舍弟的照顾！”
　　丹尼尔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还抓着龙马不放的迹部；而迹部景吾回视着那自称小鬼“哥哥”的人，毫不退缩。
　　“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是谁？”丹尼尔率先收回视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手冢立即站出来，丹尼尔手中握着一封白色的信函，正是他交给城堡守卫的那封汉娜亲自写的推荐信，难道越前龙雅就是汉娜所说的丹尼尔？
　　手冢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只见丹尼尔拿着信函对他们所有人说：“既然是汉娜向我推荐你们，那么，这个挑战，我接受了！”
　　“挑战？”那是什么，众人好奇。
　　“呵呵，一场网球团体赛，按照国际标准的五局三胜制，双打和单打同时进行，由你们青春学园网球部对上我们‘Knights of Curtis’的成员，赢了比赛，你们就能获得参加两天后在城堡举行的特别聚会的权利，怎么样？”丹尼尔抛出条件。
　　闻言，青学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咦，只要赢了比赛，就能进入城堡，看到小可爱？”
　　“打网球的话，这个条件不算苛刻！”
　　“恩，总比被那些食人花吞掉要好得多！”
　　“没错，网球刚好是我们的强项哦！”
　　“赢了问题不都解决了，大家就能一起回日本了。”
　　……
　　对于丹尼尔所谓的条件，众人皆选择了认同，于是手冢国光毅然接下了挑战。
　　“比赛的时间，地点呢？”
　　“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吧，后天下午两点开始；地点嘛，到时候就知道啦，一个很刺激的地方哦！”丹尼尔神秘地说。
　　协议达成了，正要返回的丹尼尔，感受到有一种捕捉猎物的目光瞄准他，原来是他那倔强的弟弟呀，明白龙马在想什么的丹尼尔，摇着头，对那挑衅的人说：“很抱歉，小鬼头，我对手下败将，没兴趣。”
　　一句话果然惹来龙马的怒视，倔强的小脸上还有一丝的窘迫。
　　真可爱，丹尼尔心中赞到，然后转向另一个人：“喂，那边那位，有没有兴趣和我在S1中交手呢？”将这句话丢给站在弟弟身旁的男子，潇洒地转身离开。
　　“手下败将？”思索着丹尔尼的话，众人奇怪的目光全集中在龙马上身。
　　然后，听见风度翩翩的迹部少爷华丽的怒吼：“喂，小鬼，给本少爷说清楚，在城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