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晚来天欲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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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坐了个姣好少年。白皙的容颜，殷红的纯色，柔媚的眼睛，害得一旁伺候的丫鬟都红了脸。
那少年优雅地端起茶杯，微微呡了一口，放下，丫鬟们立马过去替他满上。
莫青君唤来一个丫头，在她耳边说来几句，那丫头便不舍地离开了。
“听说……锦儿在你手上？”
莫青君陪笑：“哪里？钟姑娘身体不适，所以莫某就自作主张请小姐住下了，好让她安心调养。”
白羽生笑笑：看来他是不知道我和锦儿的过去啊……她是什么病我还不清楚？你这小小的江城客栈分舵，怎么可能留得住她？！调养？说笑了吧。
“是吗？”
“莫某这就请小姐出来，若是白宫主不相信莫某的话，大可当面问问钟小姐。”
“莫管事多心了。”虽是这么说，但白羽生已经等不住要看看那个心爱的人了。
那天他也是气疯了，才答应和莫青君做交易。锦儿要怪，就怪庄兰若，谁让他巴着锦儿不放的，居然还给她下了毒，让她永远也不得离开他！
阮青玉披了衣服随丫鬟来到客厅，一进去便看见了坐在前边的白羽生。他正有神地看着她，一如往常他见着她时一样，满是心疼，满是爱恋。但是，她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偏爱着他，纵容着他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那样她失望，他的背叛让她痛心。所以……就算回忆再美，她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想当年那般爱护着他了。
“生儿，你来了。”这一句“生儿”要叫出口来，还是带动了她的元气，让她的口中一丝甜腥流过。
“锦儿……”白羽生望着她，“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既然钟小姐与白宫主有话要说，那莫某就不相陪了，二位请便。”说完，莫青君就离开了。
白羽生望着莫青君离去，然后拉起阮青玉的手臂向门外走去：“我们去走走吧？”
“好。”阮青玉起身，很自然地脱离了白玉生的手，以他没有察觉的力度。
刚下过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他却同她一样穿得单薄，阮青玉却又一次升起了心疼。满是白雪的石板路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一前一后地向前方蔓延。
亭子上挂起了帘幕，石桌下也升起了火炉，顿时温暖了不少。两人拍去肩上的雪，又跺了跺脚，雪散了一地，然后慢慢融去。
等在亭子中伺候的丫鬟早已将酒热好，为他们倒上，然后退到一边。
阮青玉紧紧身上的白色貂裘，在火炉边搓了搓手，之后才捧起酒杯一口灌下。丫鬟上来替她满上。
“很冷吧？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了。”白玉生笑着道。
“既然要出来，多穿些衣裳，不要总是不会照顾自己。”阮青玉淡淡地说，然后将视线瞥向帘幕的缝隙中。白雪下隐隐约约地露出几点胭脂红，宝石般镶嵌在灰褐色的枝头。雪积到了一定的分量，然后突然从枝头滑下来，展露出了一整根枝条，那红就越发地显眼了，像火一样烧着。她记得清楚，在那里的窗前，有七株红梅。走的时候也没留心看它是否已经长了苞，如今，怕是早就开了吧？第一年的梅花，她是错过了。
“锦儿，你还是关心我的。”白羽生喜上眉梢。
“不。只是随便说说罢了。”阮青玉转回视线，落在酒杯上。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那天的事，我不是故意想要那么做的。”
生气？岂止啊……我是恨你的。虽是云楚衣毁的我，但却是你将我逼上了绝路。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或许现在还没有那样地绝望，仇恨充斥着心胸，也不会用这种表情冷淡地看着你。白羽生，你是背叛了我，让我所有的计划都落空，让轩秀也几乎葬身于此，我也再也不可能躲过这所谓的江湖了。你看看，你做得是那样的过分，不是一句“不是故意的”便可以推卸的，即使你是真的无心。
“那你是为了什么？”
白羽生皱起眉头：“我讨厌庄兰若，恨他毁了你。所以我和莫青君合作，他把你从他身边带来，庄兰若就由他处置。”
所以就把我背叛给了莫青君，好让他知道钟毓锦到底长的什么样，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和他斗？
“那轩秀呢？”阮青玉终于看着他的眼睛了，眼里却是仇恨，“我让你帮他，你却背叛他。在华阳宫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我对你失望了，却还是没想到你现在竟做出了这样让我痛心的事。你明明知道毓秀楼是怎么样毁的，却还与莫青君交易，这样的你，叫我如何像以前一样看你？！”
说到气处，阮青玉忙压住胸腔里的血气，才没有当着他的面吐出血来。
“锦儿……我……”白羽生第一次避开了阮青玉的眼神，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在什么地方。他知道，这一次，锦儿是真的生气了。他怕从此她便恨着他了，他怕从此他们就形同陌路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爱着她呀……
“罢了。你只要记着，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半都是你害的。”
白羽生顿时抬起头来，对上阮青玉凛冽的眼睛，心猛地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她居然恨他到这种地步了。他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半都是你害的……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半都是你害的……一半都是你害的……”
“你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回过神来，阮青玉已经走在亭子外头了，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慢慢在雪色中远去。
就算她看不见，白羽生还是点了点头，对着她的身影。
当她走出十余米远的时候，心口又一次绞痛起来，手脚开始僵硬，不得动弹，然后抽搐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在雪地里印出一片殷红色。
白羽生眼睁睁得看她倒下去，明白过来后风一般奔了过来，几乎忘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轻功。
阮青玉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露出在衣袖外面的双手已经绿色漫溢，像是要从指甲缝里将所有的绿色迸发出来。但她却清醒得很。因为她怕这一次睡过去，就同云楚衣所说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锦儿……”白羽生跪坐在她的身边，却不敢去碰她。她叫他无从下手，惊慌失措。
“将我抱回屋里去。”阮青玉重重地喘着气，“不要碰到我。”
白羽生极为小心地抱起她，顺着脚印来的方向走去。
雪地里，只留下了一排脚印，深深的，然后被白雪慢慢覆盖住。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晚来天欲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