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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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
听见这声凄厉的鸣叫，雁回立刻就勒停了马。他转过头去，刚好看见那只白色的隼鸟突然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振翅高高腾起，然后又迅如流星地降落下去。跟在他身后中有一人忽然惊奇的叫了声，道：“那不是阿莫姑娘的白凤吗？难不成是阿莫姑娘回来了？”
他们在身后交头接耳，话题大抵是绕着“阿莫姑娘”这个词语展开，展开的热热烈烈的，甚至还想拉着雁回一起。
雁回挥了挥手，没加进去。专心的看着白凤飞起的那处林子。
然而那白凤自那声鸣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也没有在腾飞起来。
好似那一场悲鸣，只不过是错觉。
身后的人叽叽喳喳吵闹着，大抵是在好奇到底是不是那个阿莫回来了。雁回却是发着呆，呆愣楞看着已经没了白凤的天际。脑子里有谁的声音，语调上扬满满的活力：“白凤是猛禽隼鸟的一种，他们忠诚，一旦认了主就生死不弃。我可是，求了我师傅好久才求来这一只的呢。我当然特别喜爱他了。”
然而林子里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要出来的迹象。雁回回了回神，朝身后人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然后他抖了抖缰绳，不等身后的几个人反应过来，就驾着马走了。
身后的人也跟着，马蹄蹋蹋，响得有些凌乱。
“阿莫，”在雁回看了很久的那片小林子里，肖洛看着脸色苍白、血流了一地的阿莫，仓促地在他放在一边的药箱里翻动。“没事的，我会救好你的。”
阿莫定定的目光从不远处已经没了生息的白凤上挪回，雪白的羽被赤红的血染红，落在尚未融尽的白雪上怵目惊心。如同一场无声的预言，预示着她的命运。
“阿洛，我想回丐帮了，你送我回去好吗？”她低声问着，气息微弱。肖洛的手顿了顿，没有抬头去看她，语气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好，我带你回去，去太平村，去杏子林。等我们回去了，估计刚好能碰上花期。万里碧水映着两岸杏子林，你说过的，是不能错过的美景。”
“嗯，”阿莫应着，头渐渐地低下来，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对不起啊阿洛，这辈子又多欠你一笔。等到来世，我一定好好还你。”
“没事儿，这辈子也不急……”肖洛陪她说着话，但是阿莫没有再回答，慢慢低下来的头落在他的肩头，脸微凉微凉的，但还剩着点温度。湿热的气息渐渐隐去，没了丁点存在。
肖洛叹了口气，扶起来的阿莫紧紧靠着他，合着双眼如是安眠般祥和。风停了，雪停了，静悄悄的。
“阿莫……”
天地间依旧是静悄悄的，连带着他唤人的回声都消失了。像是什么东西，将一切都吞噬。如同吞噬掉阿莫年轻而青春的生命。
“阿莫，我等不到来世，就这辈子好不好？”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还是装的若无其事。眼角的晶莹闪烁着，到底是没滚下来。
“阿莫你就是个傻子，我我也傻。不然我怎么能看上你这个傻子。”
帐子里，雁塔有幸听见那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哀鸣，顿了顿动作。放在一旁静静燃烧的炭火突然噼啪炸了一声，在这个安静过了头的房间里分外明显。下一刻，回营的雁回前来复命，挑开帘子让风声溜进来片刻又飞快将帘子放下，隔绝在外。
“师傅，此次伏兵全军覆灭。”雁回拱手，恭恭敬敬。
雁塔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半点情绪泄露。道：“不错，”然后没了后话，也没说退下，也没说留下。雁回只得一脸懵逼又一脸乖巧地候在那里，不声不响，不敢打扰。于是帐子又安静下来了，只有炭火噼啪燃烧的声音。
“我在江南有一老友，叫做肖宁归。”又过了很久，雁塔慢慢开口。像是犹豫，又像是是斟酌。“我有东西准备给他，正好你不是念叨着要去看看丐帮的杏子林吗，刚好帮我跑了这趟送过去如何？”
“我，我没念叨着杏子林啊，师父你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吗？”雁回挠了挠头，一脸困惑。于是迎来了来自师父父爱的招呼，劈头盖脸打的那叫一个懵逼：“咋，你要不要跑要不要跑？”
“跑跑跑跑跑跑肯定跑，”雁回后跳，错开了雁塔杀伤力蛮大的攻击。“不过能不能等战火平定了之后？”
“不能！”雁塔咆哮，“你是不知道，肖宁归那小子停不下来，现在不去找他等以后战火歇能不能找到都还两说呢。”
“你也都说了他停不下来，我现在过去就一定能找到了吗？”雁回嘟嚷着嘴，低声吐槽。
“咋滴，”雁塔又抄起一样东西往他头上敲，“还对我滴安排不满意啊？”雁回捂着头，一面后退一面道：“没有没有没有！”
“赶紧给我去，这东西没送到呢，你也别给我回来了！”
就这样，几乎算得上是被自己师傅打包丢出去的雁回抱着所谓的给老友的东西，和肖洛基本是前后脚的时间坐上了洞庭船家的船到丐帮总舵。
雁回站在连接渡口和总舵结义厅前那个坝子的又大又长的木质吊桥上，朝坝子底下望。坝子下边空间很大，能看见底下有一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小潭，潭水清澈见底。还隐约能看见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瀑流往下流，响得稀里哗啦的，声音悦耳。木质的吊桥错综复杂，还有些许房子在下边，估计不熟悉的人掉下去了还爬不上来。至于景致，倒是挺不错的。
慢慢走进去，能看见圆形大坝子里一堆大酒坛围住的柱子上龙影腾飞，落成一座小小的圆台。龙影姿态潇洒，鳞片栩栩如生。
台上还有人在授教，雁回抱着东西在原地顿住，不知道该从何处去找那个名为肖宁归的旧友。索性他没等了多久，丐帮大师姐就看到了他。
“你们继续练。”她说着，慢悠悠地走到了雁回的身边。“你找人？”
雁回看了看她，长长一把头发好好束起，被白色如是轻羽的发带缠住。蓝色的丝带从发里编出来同发带缠住又放了下来，两颊刘海遮下来。眼角上挑，意气满满。雁回晃了晃神竟觉得是阿莫笑着朝他走来：“是的，我找肖宁归。请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大师姐愣了一下，然后笑的有些勉强：“你来的有些不巧，肖先生徒弟的尸体刚送回来不久，现在他们在杏花村，为她下葬。”
“真是可惜啊，”雁回叹了口气，“请问你能告诉我杏花村该怎么走？说不定我能过去帮点忙呢。”
“你去那渡口，找船家送你到杏花村。”大师姐指了指他刚刚才走过来的吊桥，“他们才走不久，估计等船家把你送到，你也就能看到他们了。”
雁回朝她鞠了一躬以示感谢，回头啪啪啪跑过了吊桥。
唯一让他觉得安全的是，这桥挺稳固，不怎么摇。至少不会生出，啊啊啊啊我会不会掉下去，我可找不到上来的路啊啊啊的痛苦心理。
实话说，洞庭山水还是很美的。坐在前往杏花村的船上，雁回看着两岸风景，不免觉得有些心旷神怡。船夫在船头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远处山山水水绯红杏子慢慢的过来了，水面上还映着，梦一样的景色。
雁回觉得自己似乎还没看过瘾船夫就把船搁浅了，道一句：“客官，杏花村到了。”
大师姐果真没说错，等他上了岸就能看到一堆人。里边有四个大男人，两个女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看衣服，是两个个万花一个和尚三个丐帮两个七秀。他来不及想这搭配怎么这么诡异，直愣愣的开口：“请问是肖先生么？”
几个人齐齐转过头来，一双双微红带水光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盯得他哽了一下，差点忘了说话：“在下是奉师父雁塔之命，来送东西的。你们这……需要我帮忙吗？”
对面一众人没有回答，留雁回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心惊肉跳。
“好。”肖宁归率先回答，一旁的肖洛有些不满：“肖师叔！”
肖宁归朝他看过去，眼睛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还是成功让他熄了声。肖宁归让了让，给雁回让出一点位置。
雁回走上来，忍不住问：“这是谁啊？”
刚问出口腿就被谁狠狠踢了一脚，雁回看过去，只见到小丐萝红着一双眼睛气哄哄的看着自己。看到雁回朝他看来了，朝他狠狠哼了一声，往旁边一躲，躲在了那个已经长出零星一点头发茬的和尚旁边，看不见了。
天边有几只猛禽飞过来了，在天边盘旋、凄鸣，毛色还不尽相似。
等到将棺木放好，墓碑立正。雁回终于知道自己埋下去的是谁了。
阿莫。
那个在万花谷很瘦弱，一点风就能咳个不停的女人。那个眯着眼微微笑，说“我被人放鸽子了”的女人。
在他这么猝不及防的时候，离开了。
雁回站在墓碑的一旁，随着肖宁归他们一起祭拜了亡灵。愣愣地看着墓碑上写得有些仓促的名字，心里胡思乱想着。
原来，他们也没想到阿莫她会离开这么早吗？
“我就不该答应阿莫让她北上，会雁门关的。”安静了好久之后，肖宁归突然开口。雁回骤然回神，才发觉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肖宁归那句话他也没听懂，而说话人的背影有些苍老，添些一股苍凉的感觉。
好在肖宁归不奢求他能懂，也没打算让他懂。顿了顿之后，又道：“你师傅的东西我收到了，我希望你此生，能守在雁门关，别过来了。至于你师傅，你就替我同他说一句，阿莫的事情不怪他，此生活该是有此劫。度不过去，也就算了。”
他说完之后，不等雁回反应，直接走了。天边的飞鸟还是在盘旋，一边飞一边悲鸣。
留在原地的雁回看了眼连朱砂都没上的墓碑，旁边盛开的杏花在风中飘零，飞了些许在那座新坟上。稀稀拉拉的一层，如是美人披帛。
雁回拱了拱手，道了一句：“告辞。”转身迎着漫天的杏花，再也没有回来。
新坟前，隐隐有谁依树而立。飘飞的白鸟落在她的肩头，她伸手抚了抚，唇角的笑淡如清风。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2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