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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不堪的真相(3) ...

  •   似梦非梦,似花非花。双泪垂,湿衣衫。

      沉醉拉着杜少卿坐在了大堂里,几棵绿色的小盆景遮挡了部分阳光。
      “为什么里面都不热的?”沉醉奇怪的问道。
      “喏。”杜少卿撇撇嘴,沉醉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难怪了,屋角放着好些大冰块。
      “这烟雨楼可真够财大气粗的。”沉醉趴在桌子上,“该把语桑也叫上的,这儿比客栈凉快多了。”
      杜少卿没说话,敲了敲沉醉的头。沉醉瞪着眼:“干嘛?”
      “不是饿了吗?”杜少卿笑,“叫东西吃啊。”
      沉醉又趴下:“我只想喝酸梅汤,只想喝酸梅汤……”
      杜少卿无法,只得自己拿主意,叫了小二的过来,叫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两碗粥,这才询问是不是有酸梅汤。那小二的立马开始夸起烟雨楼来:“这位客官,你算是问对了。这整个京都城,除了烟雨楼,你找不到别家儿卖酸梅汤的。不是我自己夸赞,我们烟雨楼可是这京都城最好的酒楼了……”
      “行了。”杜少卿打断他,“赶快上菜吧,都饿了。”
      “好嘞,菜马上就来。”小二的答应着跑了。

      或许什么事情都是注定的,所以当沉醉喝酸梅汤喝得正欢的时候,身边突兀的想起一个声音:“欢颜?”
      虽然沉醉已经多年没有用这个名字了,但是在突然听到的情况下,仍是反应迟钝的回了头。涨鼓鼓的嘴让站在旁边的清俊男子“噗——”的笑出了声。停住以后才眼神复杂的看着沉醉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
      沉醉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男子是谁呢?她认得?什么时候认得的?脑子里确实有印象,却模糊的很,难不成是以前的恩客?沉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应该不会吧,她的恩客怎地就跑到倪国来了。不怕,如果是的话,打死不认也就好了,没有必要在这里给自己招惹麻烦。
      于是她又喝起了酸梅汤,喝了两口才觉得不对味,欢颜?这个名字,沉醉吃惊的站起来,杜少卿扫了沉醉和那男子一眼,继续吃菜。
      很熟悉的感觉,沉醉越盯着他看就觉得越熟悉。自己以前认识的人,谁呢?他们不是都在青州城里吗?
      “欢颜忘记了?”那男子瞧出了沉醉的疑惑,“也难怪,我们也就见过两次面而已。”沉醉没有说话。“我是靳远的大哥。”沉醉这才想起,那时她,姐姐,两位哥哥和靳远常在一起玩,其中有两次靳远带来了他哥哥。沉醉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因为他比他们的年龄都要大,而且,他也从来没有靠近过她。可为什么他就认得自己呢?
      “夫君,你在干嘛?”沉醉放下疑惑,往声源处看去。那是一名穿着紫色襦群的女子,肚子大大的,她扶着腰走过来,脸上带着即将为人母的慈爱笑容。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舒服。
      那男子笑着圈住她的腰,说出的话虽带有责怪却也是浓浓的关心:“还有几日就要生产了,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在家里坐着会闲出病来的。”那女子摸了摸肚子,“大夫不也让多走动走动吗?”
      那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沉醉由衷的喜欢这样的场面,只是心里却越发的苦涩起来,这样的幸福离她太远了。“不用羡慕,以后我们也可以生。”沉醉不回头也知道是谁,这是杜少卿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
      “绣儿,我给你介绍,这是欢颜。”尘封拉着柳绣走到沉醉面前,打破了沉醉的深思。沉醉笑笑,“对不起,我想,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欢颜。”虽然可信度太低,但是沉醉依然不愿承认,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呢。
      尘封没有料到沉醉会否认,或者说,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否认。若是一开始就否认,那么他还可能相信,现在,怎么让人相信。沉醉没有解释,向他们点点头,坐了回去。
      尘封见她如此抗拒,也不再多说。叹口气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然后搂着柳绣离开。
      沉醉麻木的往嘴里塞着菜,好一会儿之后才感觉到杜少卿在看她。沉醉抬起头,皱着眉,敲了敲杜少卿的碗沿:“你不吃饭,盯着我作甚?”杜少卿嘻嘻一笑,不再说话。沉醉却觉得他说不出的怪异。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沉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被抢劫的真相是这样,那个真相让她哭不得笑不得,却又无端的心痛到了极点。老天爷啊似乎从来都不帮助可怜人的,它总是喜欢将可怜人的伤疤一次次的揭开,然后遍地撒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到那个柳绣的女子所说的话,不过十三岁而已啊,哪里就可恨了。她对人一向很好,虽然家中宠爱有佳,但是她的父母教导她要知书识礼,就连对待下人也是好得很的。她怎就可恨了呢?就因为和姐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沉醉不懂。她恍恍惚惚的从天井走出来,也不理杜少卿就直直的往外走去。头顶的光怎么就这样刺眼呢?沉醉眯着眼,感觉天晃动的厉害,天儿也晃了?莫不是也觉得她可恨?沉醉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杜少卿才觉得不对劲儿,想过来抢救已是来不及了。
      额头磕在石阶上,脸也在石阶的边沿划了好几道口子,满脸的血。杜少卿呆了一会儿才赶忙上前将她抱起,吼着身边的人找大夫。有热心人让开路来,告诉他前面转弯处有个医馆。

      清洁了面容,涂上了药膏,沉醉在昏迷当中疼得皱起了小脸。大夫告诉杜少卿,脸上的伤虽不是很严重,但仍难免会留下一定的疤痕。至于昏迷,是多日的伤神忧虑所致。杜少卿坐在沉醉旁边,用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的,小醉儿,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沉醉这一睡,又是两天。醒过来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语桑很害怕她这个无神的样子,摇晃着她叫“小姐”,只是这一次,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杜少卿也天天陪着她,沉醉不吃饭也不喝水,杜少卿就命语桑掰开她的嘴往里灌,常常是灌了一半又全部给吐出来。有时候呛得沉醉整张脸发青,她还是不说话。
      杜少卿气得扔了碗,到底是为什么?那日开始不是好好的嘛,沉醉去了趟茅厕回来就全变了。对了,茅厕,一定是在他没见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对。杜少卿暗恨自己没有早日想到,命语桑好好守着沉醉,自己去了烟雨楼。
      费了一番工夫下来,得到的答案却不如人意。那日,烟雨楼的客人很少,掌柜的找来店里所有人,证实那个时间没有人到过茅厕。那路上呢,从茅厕回到大堂要经过天井,天井里的人呢?也没有?
      杜少卿不相信,沉醉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般模样。这时,一个跑堂的小二才想到,那天,老板和老板娘似乎到过天井。杜少卿让掌柜的通知老板过来,掌柜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是在烟雨楼门口摔的。
      尘封听杜少卿如此说了以后,脸唰的全白了。柳绣奇怪的拉了拉尘封的衣袖:“怎么了?”
      尘封张张口,涩涩的吐出几个字:“欢颜她……大概都听到了。”

      原来,那天尘封和柳绣从大堂里出来以后,到各个雅间巡视了一遍,然后到了天井里休息。因为沉醉不承认自己身份而困扰的尘封,一直皱着眉头。柳绣见状,就询问原因。
      尘封知晓这个秘密已经多年,心中也一直有此心结,如今有人愿意听,并且又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就放开了心中的顾虑,开始讲。
      “绣儿,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京都城吗?”尘封对着柳绣站着,握着她的双手。
      “知道。”柳绣摸着肚子,小声的说,“夫君当年……失意,才来的。”
      “唉。”尘封紧了紧柳绣的手,“来到这里,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因为在这里才认识了你。”尘封将红着脸的柳绣抱在怀里,“我本名叫做靳学之,出生在青州的……大户人家。来到这里是因为意外。那一年,我十四岁,认识了一个女子。她是和弟弟一起回来的,记忆当中,那是弟弟第一次带女子回家,她很漂亮,而且她很喜欢笑,一笑就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那时候她总是追着我叫学之哥哥。”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尘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我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子,只是见到她却总是心跳很快,开心的不得了。我知道我喜欢她,但是我也知道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她叫我学之哥哥就真的把我当着哥哥,尊敬有佳,可是她和弟弟在一起的时候打打闹闹,才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我比她大四岁,而她又喜欢我弟弟,我自然不再作妄想。直到我见到欢颜。”
      “欢颜?”怀里的人动了动,抬头问道。
      “是啊。”尘封仍是抱着柳绣,“欢颜是她的妹妹,比她还小上两岁,性子很可爱,或者这样说,比她更可爱几分。欢颜总是撒娇,总是咧嘴大声笑,而她不,她也打闹,但仍旧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见过欢颜两次,都是弟弟带着去的,之所以对欢颜的印象深刻,一来,因为她们长得有几分相像,二来,因为弟弟对她格外迁就。之前,我以为弟弟对她就是很好的了,没想到对欢颜更是好。我也看出了她的不开心,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我以为弟弟对欢颜的好是对妹妹的好。第一次见面之后,隔了两年才又见了欢颜一次,欢颜不怎么上我家来,她倒是常来。每回来,弟弟必定要问;‘欢颜呢。’她开始还总喜欢嘟着嘴说;‘不知道。’渐渐的,却总是笑着道;‘那丫头,又出去和别人玩去了。’我还以为她终于想通,要成全弟弟和欢颜。”
      “难道她没有吗?”
      “是的,她没有。她得知弟弟和欢颜私定终生之时气得发抖,我安慰她,她却不理。我只当她一时气愤,也就罢了。何况那时我又要帮助父亲忙于家事就更没时间来管这档子事情了。直到,我看到欢颜来和弟弟道别,弟弟打了欢颜一巴掌,我才知道出事了。我向弟弟询问,可是他不回答,于是我只好向她打听,这一听,才让我心寒,继而远走。”
      柳绣感觉到尘封的不安,用手拍了拍他:“夫君,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沉默良久,尘封道,“那段话让我知道她早已变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尘封苦涩的笑了笑,“她让人请了贼匪……在路上抢劫欢颜。”
      柳绣吃惊的抬起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她们……不是姐妹吗?”
      “是啊,我也这样想。”尘封给她拢了拢头发,“所以我在那人走了之后,冲出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想会不会是我听错了,结果她倒是认得干脆,还哭着求我不要讲出去。而我,也因为喜欢她,所以纵容她,没有告诉欢颜这件事。”
      “夫君,你别多想。”柳绣的头贴在尘封的胸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欢颜就半点不知晓她姐姐喜欢弟弟?再说,欢颜她姐姐不是和弟弟先认识的吗?”
      “不是。”尘封摇了摇头,“正因为不是我才内疚远走。我从弟弟那里知道,他与她,还有欢颜是一起认识的,再说依了欢颜那马虎的性子怎么会看得出来?她……隐瞒得很好。我为了忘记这段往事,所以才改名叫做尘封。”又静了半晌,“只是欢颜为何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见她好好的,我才相认的,毕竟,如果她真的……莫非我真的认错了?”
      “夫君也别想了。她不认自有她的道理。”柳绣顿了顿,“也或许真的就不是。”

      他们回顾过去本也无事,只是沉醉恰巧经过,恰巧听到了那个计谋而已……而这个而已,就足以打破沉醉所有的坚强防护,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再也粘不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不堪的真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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