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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婢女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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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觉得,女郎如何?”
另一边,去送傅玄的桂嬷嬷忽然问道。
“观其行听其言,”傅玄沉默片刻,似在斟酌言辞,半晌后才蹙眉道,“恐怕大族贵女,也寻不出几个她这般气度的。”
桂嬷嬷若有所思,却没未对他的话作出反馈,两人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复又叹了口气,说:“女郎失踪十年,却在汴京待了四年,当真……令人惊讶。”
她看向身侧之人,希望他说点什么。
“表妹前两日说,在顾府见过谢氏后人……”
“什么?”傅玄还未说完,就被桂嬷嬷抢白,“有谢氏的踪迹?”
前者并未生气,神色不变道:“顾府有个被称为明先生的幕僚,在顾家待了有二十余年,前两日忽然不知去向。”
“顾氏……当初那个顾氏不过是下九流的商户,若非殿下的恩典,让顾约的祖父当了个小吏,恐怕顾氏还只是贱民,”桂嬷嬷气得冷笑连连,“如此恩将仇报的小人,竟也能升至御史中丞?”
汴京顾氏的起势很容易就能查到,有一回大长公主出城游玩,不巧变天下起大雨,玉辇陷入泥地,顾约的祖父恰好路过,命家中奴仆帮了一把,被当时还是公主的大长公主赐了一块玉玦。后来顾约的祖父就是凭借这块玉珏,在汴京当了个小吏。
魏国大长公主一生辉赫,受过她恩典之人数不胜数,只是傅玄没料到几十年前的一件小事,桂嬷嬷竟也了如指掌,不愧是魏国大长公主生前的掌事宫人。
“老奴逾越了。”桂嬷嬷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向他福身告罪。
“嬷嬷不必多礼。”
……
一路行至傅玄所在的院门口,桂嬷嬷也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便告辞返回。
“阿宁,这是桂嬷嬷,从前一直在你外祖母身边……嬷嬷可是看着阿娘长大的长辈。”荣庆县主见她回来,放下手中银箸,向女儿介绍道。
“嬷嬷。”许婼抬眼看向桂嬷嬷,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向她微微颔首致意。
魏国大长公主生前最信任的宫人,在大长公主府享正三品掌事嬷嬷品级。原剧情中,这位桂嬷嬷一开始对女主是荣庆县主的女儿持怀疑态度,直到后来也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和荣庆县主两人之间类似母女心灵感应的体验无法复制,想得到这位浸淫宫闱几十年的老人的信任,恐怕不是易事。
“县主莫要折煞老奴,”桂嬷嬷绷紧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看着两人温声道,“不过今日嬷嬷确实要托个大,县主您赶了十几天路,一刻也未停歇,如今见到了女郎,今日可要早些歇息。”
许婼闻言看了眼她,这是要支开荣庆县主。
“嬷嬷说的是,说来阿宁如今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早些睡,”荣庆县主拉着女儿的手,一双横波妙目盈满笑意,“今晚阿宁和娘亲一起睡。”
她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恨不得把女儿拴在身上,半步不离身。
感受到荣庆县主暗中的回护,许婼回握住她的手,笑吟吟的打趣道:“好,只要您不嫌挤得慌。”
她一派从容,进退得宜的模样让桂嬷嬷神色微闪。
“阿娘做梦都想着这一天,”荣庆县主眉飞色舞的笑道,说完她顿了顿,半是抱怨半是揶揄,“我晚膳都要用完了,还没听到阿宁唤我一声阿娘。”
许婼愣怔片刻,看着荣庆县主的眼睛,低声道:“阿娘。”
正如对方所言,她从头至尾都以“您”称呼荣庆县主,也许是荣庆县主等这句“阿娘”太久,才会如此关注她的一言一行。
之前被原主潜意识的濡慕之情感染,许婼察觉自己与身体的最后一丝不协调消失了,这一声“阿娘”喊出来没有想象中艰难,反而说完身体一阵轻松。
“欸。”荣庆县主应了一声,激动得泪眼婆娑。
*
次日傍晚,从徽州赶来的定远侯许缜也到达了沁园。
许缜是一位颇为英气的中年美男子,看上去有几分内敛,但见到许婼的第一眼,和荣庆县主一样激动得无法自持。
这也要归功于那玄之又玄的血脉亲情,尽管周围之人并不能理解,许缜夫妇依旧毫无保留的相信许婼便是他们的孩子。
定远侯被派到徽州练兵,无召不可入京,因此他进京自然惊动了皇城里那位。荣庆县主陪丈夫连夜入宫,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带了大堆赏赐回来。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其他人,翌日,荣庆县主回京、定远侯无召入京、定远侯夫妇走失的女儿找回来三个消息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
荣庆县主离开汴京多年,如今一回来,就带着皇宫的大批赏赐收获无数注目。
此时定远侯夫妇已经带着许婼回到定远侯府,荣庆县主正领着人风风火火的收拾女儿要住的扶风小筑。不管外界如何议论,门房又接到多少拜访的帖子,一概闭门不理会。
直到宫里许贵妃派人下谕,才打破了定远侯府喜气洋洋的气氛。
许贵妃闺名单字一个“绮”,乃是定远侯许缜一母同胞的长姐,育有大皇子和五公主。
“贵妃想见侄女?我看她是想见妹妹吧?”荣庆县主冷笑一声,将手里的茶盏狠狠扔到宫里来的内侍身上。
一旁的定远侯神情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冲那太监说:“阿宁体弱,不便外出,长姐的心意我心领了。”
荣庆县主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拭了拭手,睥了眼被她砸的一脸狼狈的内侍,道:“你和许绮说,哪怕阿宁回来了,许绾也休想回京!”
那内侍顶着一头茶叶,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定远侯府。
在屏风后的许婼目睹荣庆县主霸气侧漏的摔杯,心里默默想着大皇子继位的可能。
女主当初走失和她小姑,也就是荣庆县主口中的许绾有关。老定远侯很早就因为旧疾复发去世,许绾是老定远侯的遗腹女,比女主大十岁,自小备受宠爱。荣庆县主当初带着女儿去姑苏游玩,许绾也吵着要去。在乞巧灯会上,许绾故意甩开仆从,引着三岁的女主和她一起看河灯,最后一个人离开。
彼时荣庆县主被一群夫人、命妇围住,等她敷衍完人,女儿已经不见了。
事后询问许绾,她原本想狡辩,奈何那点城府三言两语便被套出真话——
定远侯府原本她是最受宠的,侄女出生后分走了她的宠爱,所以她想给小侄女一个“教训”。
乞巧灯会当晚,荣庆县主急得要封锁整个姑苏城。没想到祸不单行,当晚汴京正好传来大长公主遇刺身亡的急讯。
一晚上两个噩耗,荣庆县主气血攻心当场吐血晕厥,等她醒来,腹中还未诊出来的孩子也因为她情绪波动过大,一下子流产没了。
这样一耽误,失去最佳寻找时机,女主彻底没了踪迹。
这些都是原剧情里关于女主被拐的内情描述,许绾生动的展示了什么叫熊孩子作恶的破坏力。
对于如何惩戒许绾,荣庆县主和许贵妃、许氏另一房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最终以许绾远嫁并永不回京结束。
此事也导致了荣庆县主和许贵妃等人关系恶劣,长年不相往来。定远侯夹在中间,最后选择默默站在妻子身后。
“许缜,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让你妹妹回来?”
荣庆县主的话惊醒了回忆剧情的许婼,她默不作声的隔着屏风看两人,只听见定远侯沉默片刻,道:“绾绾如今儿女双全,在丰城过得很好,何必兴师动众来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