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公子均绝色[穿越]》给我两杯茶

13、半世颓朝（十三）

　　等到天再次放晴的时候，秋意便凉凉侵来，风中也渐渐带了些冷意。
　　寻了个难注意的地儿，苏陌小心将手机放在阳光下日光充电。虽然没有信号，但总归是聊胜于无，好歹算是个纪念。
　　风卷集着不知何时飘落的竹叶兜兜转转，她不由紧了紧身上依旧单薄的衣裳。慢悠悠地想着衣服该加一层了，转了转又出了苑。
　　在不再炙热的阳光下伸了下腰，淡淡的金色渡出和煦的弧度。苏陌整理了衣衫，抬步向余府走去。
　　正盘算着今日要去哪里逛逛，抬头一看，却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苏陌一愣后又迅速微笑：“公子鸾？不知……拦路有何事？”
　　萧鸾着一身墨蓝长袍静立，不耐躁动的样子，开口道：“苏陌，”又拧了拧眉：“你要去哪？”
　　苏陌心中一紧，笑了笑：“游玩而已。”
　　萧鸾看了看四周不时指指点点的人群，略带烦躁地皱眉。一手直接拉起身边这人，不顾她惊讶与否便大步离开。苏陌心中怒气升起，等他脚步停在寂静巷口，立即大力甩开钳住她的手，冷冷笑道：“公子鸾--萧大人！这是何故？！”
　　萧鸾皱着眉，神色阴沉，语带不虞，逼问般开口：“苏陌是要去哪？还有，你和萧祁究竟是什么关系？”
　　苏陌一咯噔，面色却不显，嗤笑一声便不再看他，心中警铃大作。她缓缓按揉着发痛的手腕，漠然道：“什么关系，怕是公子鸾随意找个世家子，都能打听的到吧。”
　　萧鸾戾气渐起，眉眼间渐渐升起厉色：“苏陌，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姓萧？！”

　　苏陌愕然气得有些发笑，反问道：“姓萧？”原来把她当做萧家遗子了。她嗤笑一声：“不是。”
　　萧鸾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未有任何慌乱之色其实便信了大半，却冷笑道：“不是？那为何萧祁却在信中特地提及你？”

　　“信？”苏陌有些讶异，随即不语。而这幅表情落在萧鸾眼中就成了肯定之意，当下他眸光一沉，携了杀意冷冷开口道：“如此，便留你不得。”顿了顿又道：“公子陌，我本重你才德。可今日，却不得不弑你。”
　　苏陌气极反笑，讽道：“无加之名，何必多言！”不是不想辩争，只是她也明白：就算她只是萧祁之友，若那人有心，她也难逃此劫。
　　萧鸾慢慢走上前，怒气渐肆，压着声音开口：“看来你是真的想死。”劲风急急掠过，下一瞬，苏陌颈间一痛，萧鸾的手已卡在她的脖颈上，稍一用力她便得以呜呼。
　　苏陌紧紧咬着牙，硬是不哼一声，心中猛烈骂街。
　　恍然一震，萧鸾只觉触手肌肤滑腻温软，最重要的是---他喉间竟无任何凸起！狠狠一愣，他似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是。”苏陌被他箍着声音沙哑，却冷静地截断他要说口的话。其实她也没想过能隐藏住，当下便干脆的承认，神色不见痛楚，只生理性地皱着眉冷淡疏离。可是声音中难抑的滞涩低颤出卖了她。
　　颈间的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萧鸾还是犹疑着松开手，看见她颈间青紫一片，眯着眼没有出声。
　　苏陌冷笑，拿衣领遮了遮，抬步便走。
　　萧鸾没有拦她，只是低沉着声音面无表情：“你最好没有欺我。”
　　苏陌嗤笑一声。

　　游玩的性子扫尽，苏陌一路回了别苑。
　　坐在竹下藤椅上，苏陌犹心有余悸。不是不害怕的，在死亡面前，怕是每个人都不能真的的毫无慌乱。只是不想以那样的姿势屈服。
　　拿药膏轻轻涂抹着颈间，忽视了身边阿辛紧张的视线，苏陌神思恍惚着微微皱眉：看起来萧鸾像是在替人办事，可是，是谁呢？还有，她之前认为的萧鸾并没有那么暴劣，其实果然是错的？
　　“嘶--”手指一顿，抿抿嘴角，苏陌心底暗骂着。阿辛站在一旁看着，神色犹豫，想问又不敢问。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陌不动声色的将衣领往上提了提，堪堪盖住青紫痕迹。
　　急切焦躁的声音从身后由远及近传来：“阿陌！”
　　苏陌起身站定，看着杨璟面上的紧张，又同他身旁的余生对视一眼。看他面上同样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心中一跳，警戒起来：“怎么了？”
　　也不避讳苏陌身边的阿辛，杨璟皱着眉低沉着声音开口：“建平王刘景素，谋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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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耳边嘈杂的车轮声，苏陌平静地垂着眼，神色不辨，手心却冷汗津津。温润清澈的声音响起：“不必担心，阿祁很安全。”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平静，苏陌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歇。
　　余生安静看她一眼，又转开视线。
　　马车颠簸，哒哒的马蹄声混着车身吱呀，异常混乱。
　　苏陌松开紧紧攥住的袖口，心底放松：萧祁不会有事的。

　　车外杨璟的声音和着风声清晰地传来：“前面就是弘农郡，我们今晚先停在这。”
　　“吁---”马蹄声哒哒渐歇，杨璟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挑开车帘，看着车内两人道：“下来吧。”
　　苏陌看了眼余生，一手扶着车垣虚着步子下了车。由于赶时间，马车行驶的很快，也异常颠簸。
　　杨璟也早已牵了马过来。
　　脚下一个趔趄，腰上迅速被人扶了一把。苏陌眼中带着谢意向余生微微颔首，微微侧过身去脱开。
　　一队人牵着马，直接去了杨府。不愧为百年大家，更何况是弘农郡杨氏本府，论其底蕴更不输于新晋世族萧氏。
　　找了个偏僻的别苑领着护卫仆役进去，杨璟便带着两人前往杨氏主院。一路沉寂，只听仆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此时苏陌心中渐渐平静，只毫无知觉地紧紧跟着。余生在她身侧。
　　杨璟回头复杂地看她一眼，又回过眼去，低低开口：“阿陌？你是不是喜欢他？”
　　回过神来，苏陌知道他说的是谁，却不知为何地犹疑了片刻，才轻声道：“是。”

　　身前的脚步仅仅顿了顿，便恢复如常。苏陌也没在说什么，隐于眼睑的神色有些恍惚。
　　灯火通明，书房灼灼闪着烛光。
　　杨璟抬手示意两人停下，在书房门前前站定，低声开口：“祖父。”
　　门内淡淡应了一声，杨璟吸口气抬手推开门，脚下一顿，还是走了进去。苏陌余生自然跟上。
　　案前堆叠着大大小小的竹简，神情淡然的老人低头阅着，自始至终并未看他们三人一眼。苏陌同余生静默谨顺的微低着头，以示尊敬。
　　杨璟张张嘴将要开口，老人漠然地打断他：“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杨璟一愣：“祖父，您都知道了？”
　　老人抬头状似无意的看他们一眼，嗤笑一声：“杨家百年基业，能如玩笑？”
　　杨璟犹不死心：“可是祖父，今日若一助，日后或可得一份恩情......”

　　老人静静地看他一眼，又接着低下头阅件，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说，你是不能去的。其他的，我不愿管。”
　　杨璟欲再辩驳，袖间被一扯，抬头见余生沉静的笑：“是。”
　　老人终于放下手中竹简，叹一声，默然抬眼看着他们，那一眼似有沉沉的压力在屋内沉淀，压得烛光恍惚。“小儿，你需记得，竟陵郡可不止你一处余家。”
　　余生一愣，神色渐渐沉重下来，深深弯下腰去：“多谢杨老教诲。”老人不经意般捻了捻浓黑笔尖突兀翘出的一丝，细致地蘸满墨汁，继续伏案启文。

　　苏陌和杨璟一同看向余生，最终也没有问他，随他请礼离去。
　　脚下木层微颤，苏陌犹疑地随余生走着，面上一片焦急却并未开口询问。足下鞋靴在原木铺就的长廊上，踏出低沉的声音。杨璟最终也未按下疑问，询问道：“阿生，为何不让我再求求祖父。”
　　余生莫名一笑，道：“果然关心则乱。”
　　杨璟皱眉张张口，而后慢慢怔住，眸中喜色渐盛。
　　苏陌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地一颤，紧紧跟上两人脚步。余生看她一眼，触及她目光之时又面无表情转过头去。苏陌脚步一顿。

　　等带着杨府援兵赶到秣陵时，天色近黑，昏黄的圆日披一袭艳红霞光缓缓下坠。苏陌有些刺痛地收回目光，等余生安排好兵士充盈营帐后，才同他一起赶去萧祁所在的住处。
　　一路上火烧破败的焦黑随处可见，断树身上被熏得漆黑剥落一片，老弱之人就那样直接躺在路边，抱着身子无力呻吟，不时还有低低的哭泣及幼儿虚弱的啼哭声。
　　夏末秋初的日光依旧炙热，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整天下来被烤的发烫----他们就这样躺在地上。
　　即将见到萧祁的紧张喜悦渐渐冷冻下来，化成一股股汹涌袭来的震惊与痛苦。想起之前在建康城随世家子一样的奢靡风流，她心中升起近乎失态的堵塞压抑。
　　余生拉了她一把，让她避开横落烧焦的木柱。半晌，才语气平静的开口：“这样的战事算是轻的，毕竟是自朝之间。若换做与北魏的征战，还会比这惨烈不知多少。”

　　看着方才躲开的焦黑木桩，砸在地上依旧迸出几丝明灭的火星。苏陌顿了半晌，终于点点头。
　　她在新闻里见过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流离失所都是轻的。那时镜头里定格的恐惧无措的眼神让曾经的她唏嘘不已，却并无多大震撼，顶多带些同情。
　　然而此时此刻，刺痛在眼中的这一幕，不是晦涩的古言记叙，不是镜头中远隔千里的投影，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存在于她面前的一场杀戮。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旧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