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公子均绝色[穿越]》给我两杯茶

26、入世一游（十一）

　　相知多年，萧鸾知他诡计多端又性情狠劣，却也不受他激将之意，冷哼一声，摆手布将。成百士兵会意散开到各个角落方向，严阵以待。
　　江煜不屑，一摆衣袖，双腿搭下横梁，慢慢悠悠坐起身。
　　他看着楼层间集满的人，忽的左手五指分散便有银光乍现，众人目光间甚至来不及捕捉到，那银光便纷纷急射出去，几声闷哼应声倒下四具尸体。

　　萧鸾看也未看死去的士兵，眯起眼，抬手指间翻转，一柄细细刀刃兀自在指间颤抖不止。
　　扔下银刀，右手手指一根一根抓紧剑柄摆立袖间。萧鸾嗤笑一声，看他已苍白了一分的脸色道：“今日你连含雪都难伤到我，内力已不足，此战必败无疑。萧某自有明知不会劝你束手就擒，可若你能让萧某少费些精力，日后你也可少受些苦。”

　　江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锋利的眉斜斜一挑，舔舔唇，声若玉击却带嘲笑：“萧鸾啊萧鸾，枉顾我们七八年的交情了。你如今为萧道成那老匹夫很是卖命嘛。”
　　萧鸾眉眼忽然凌厉，目如含刀，一字一句开口：“不要提什么交情，让人恶心。”

　　“唉。”江煜恶劣地笑出声，眉眼弯弯：“你还是一样死板暴躁。真的连一分生路都不给我？”
　　他语气带着调笑，萧鸾怒气渐起。很快又冷静下来，眉目间带着快意的狰狞：“不必再拖延时间，离你最近的耳目早已被斩杀至尽。”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今日我便好好折磨你到死。”

　　江煜好似可惜可憾地叹一声，目光中却带着乐趣一般的天真看向萧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萧鸾倏而眯眼，眼角通红，恨恨骂一句：“你找死！”余音震耳未散，漫天剑光已至身前。江煜冷冷笑一声，连连躲开却并不与他对峙，残影刷刷闪过音便随人至：“你知道，今日我既着红衣便不愿起杀戮，莫要逼我破了戒。”

　　萧鸾不答，剑光倏忽快了一分，所到之处剑光于年久失修的横梁木柱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兵士未得吩咐，皆犹豫看着两人对峙并不敢上前。
　　江煜依旧闲适地躲着愈来愈快的剑影，一边又接着道：“哎，你还记得吗，萧雪死在我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啧啧，那血淌的，我的衣裳都染红了。”

　　剑影急急打了个转，直向那红影狠命刺去，发出尖锐的铮鸣声深深刺入木基之内。
　　“够了。”长发吹散，萧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不自知地颤抖着：“你说吧，我姐姐究竟是怎么……出事的。”
　　江煜想笑一声，却被涌入喉间的液体呛住咳出声来，漫悠悠拿手指拭了拭唇角血迹，低头看着，边欣赏边可惜道：“当年你听不得我解释，我便也懒得说。没料到竟然是这种情况下......你知道她向来是极信任我的，有人以我的名义骗了她，又杀了她，就这么简单。”
　　他弯起眼笑了，眉目间带着心悸的天真。

　　萧鸾知道自己不该相信他，他死死咬着牙，却抑制不住地开口：“是谁。”
　　江煜一边慢慢捻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嗅着大雨冲刷下的泥土清味，侧首边想边道：“啊，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萧赜吧，还是萧映来着？”

　　萧鸾额上青筋跳了跳，抬头看他：“为什么。”
　　江煜被他通红的眼角吓了一跳，听他问又不屑道：“为什么，想上她呗。你又不是不知道萧赜那几个人。啧，堂姐妹都下得去手。”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可不可信。”萧鸾恨恨看着他，像是随时可以生撕了他一般恶狠狠着。
　　江煜扯着唇似笑非笑，道：“爱信不信。不过也确实是萧雪太傻，说什么都信。”
　　萧鸾冷笑一声，盯住他，半天才道：“我姐那么喜欢你，你不知道？”
　　江煜愣了愣：“我为什么要知道。”

　　萧鸾闻言，闭眼似嘲讽：“是她傻。七八年都没能相信你不爱她。”
　　江煜皱眉，看一眼外面淋漓瓢泼的雨，半晌道：“莫要与我说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无趣又碍事。”

　　言罢自己顿了顿，想起萧雪死的前一刻，平日里那么爱干净、那么骄傲任性的一个人，当时却满身血污躺在自己手臂间，眉眼带着恨意和不明的感情，语气却悠悠：“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一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目光，萧雪似悲似喜望进他干净的眼恨恨道一句：“我诅咒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尝到我的苦……”

　　江煜自觉记性不甚好，却不知为何竟对这一句记得如此清晰。如今经萧鸾点出，再忆起这句话，他心间竟少见颤了颤：情爱一事，他向来懒得沾染。
　　萧鸾不知他在想什么，看一眼天色，冷冷道一声：“今日之事，我仍做不知。”
　　言罢，四下一扫，禁军齐齐低头心间自然明白，今日之后或难逃一死。

　　“我当然知道，你最善于自欺欺人了。”江煜一副你知我知的笑意，又道：“萧雪帮了我无数次，”他摇摇头似笑非笑：“没想到连死了也能帮我。”
　　萧鸾突然睁眼，急急便要下令围攻，耳边却轰隆一声，雷光混着火光乍起，横梁不堪重负轰然砸下来。

　　数十横梁基柱齐齐倒下，小范围的爆炸火光使得楼层竟崩塌了下来。
　　纵使轻功如何之好，奈何人数众多木柱也众多，被砸伤者便有大半。而江煜早有防备，立于横梁之上，极轻巧便躲开了。
　　而栈内众人却在毫无预备下突然被炸起，一时间尖叫呼声混着木柱倒塌雷声轰隆的嘈杂甚为动乱。砸伤者甚多，一时间众人竟不知是先救助伤者还是要远远躲开此处为好，却不敢冲罪魁祸首叫骂，一时现场竟只余呼痛求助声。
　　苏陌在二楼，极其侥幸地躲过了大部分的横梁砸塌，却从楼上跌下，右脚趔趄了一下，估摸着是崴了脚了。
　　她扶着断垣，冷静下来一看便差不多摸清了状况。那边红裳烂漫，她看了眼便转开目光，伸手拉半身陷在横梁下惊恐不已的侍从。

　　萧鸾失态地一边躲避，一边却闻见空中弥漫的硫磺味，衣袍被火舌燎到却又被雨熄灭。他眉眼间戾气愈盛，无了房屋遮蔽，大雨瓢泼将众人衣衫浇湿，无不狼狈。
　　江煜哈哈笑一声，眉眼精致水湿后竟显得温润，长发湿湿垂在身后，笑道：“看吧，多少年前就跟你说过，斗论时不要听我说话。”

　　萧鸾看一眼他身后静静立着的黑衣人，恨恨笑出声：“你以为你能躲得开？”
　　江煜面上的笑意卡主，雨滴哗然，急促地带着剑光扑面而来。
　　他捂住腹间滑移急急闪开，却被那余势所扫，闪不及狠狠咳了一口血。黑衣人呼吸一顿连忙上前迎住那凌厉剑势，纠缠开来。
　　江煜就着雨水擦去血迹，虚弱笑骂一声：“你他妈可真行，这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忌剑招，你可真恨我啊。”

　　萧鸾加快了剑势攻上，黑衣人渐渐招架不住，急急后撤便用一种奇特的变了声的语调道：“走！”
　　江煜看着剩余围攻而上的士兵，虽只剩几十人，此刻他却难能破敌而出，只好无奈笑一声：“你看，跑不了啦。”

　　黑衣人冷哼一声，躲开一招剑势急急掠开，自袖间掏出一物狠掷于地。霎时烟雾乍起混入雾雨，红黑双影闪入不见，萧鸾冷笑一声提剑。
　　随风扑来的雨水溅了一脸，苏陌顾不得侍从小心翼翼的感激，只觉疾风掠过，倏而温热的液体飞溅脸上，铁锈味散漫开来。
　　苏陌猛地转头。

　　江煜厌恶地看一眼胸腔蔓延开的血迹，映着衣衫的红深深透过。他半倚半靠在黑衣人身上，眉眼冷厉看向已经体力不支的萧鸾：“今日你是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啊。”
　　言罢，从袖间慢悠悠掏出个药丸点了喉咙咽下，寸寸惨白的面色渐渐止住。
　　萧鸾吐出一口掺杂着碎末的血，看着已经包围而来的兵士，笑了：“不，是你死，我活。”
　　黑衣人看了眼江煜，转身冲向包围圈与那几十人厮杀开来。

　　雨声哗哗，江煜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看着渐渐支撑不住的萧鸾，身体踉跄着晃了晃，极优雅平伸双手，缓慢翻转指间闪出银光。
　　萧鸾抹去唇角血迹，低头看它被雨冲散，便抬起眼，一寸寸握紧剑柄，缓缓吐口气。
　　提剑冲上。

　　剑光银光只闪过半晌，江煜斜斜挑唇，舔舔嘴角看向对面紫衣间深入的银刀：“含雪……不用内力，也可杀你。”
　　萧鸾看他一眼，闭眼踉跄喘粗粗气，雨水冲刷过脸上冷冷的将痛苦清晰地凸显出来，昏迷的麻木感渐渐漫上。
　　江煜感受着慢慢逸上喉间的血腥味，也闭闭眼，却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侧后方，那愣怔着的干干净净的脸上一片懵怔，眼角有些红，冲刷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江煜莫名地想得意的笑一笑，可又怕一张口血液会逸出来。脚步慢慢发虚，眼睫沉沉垂了下去。
　　多年前教给萧鸾的那一剑，总之还是伤了他自己。

　　黑衣人在包围圈内渐渐不支，先前与萧鸾鱼死网破的对峙还是使得他受了不轻的伤。
　　围攻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几人渐渐想要退出战圈向江煜处。黑衣人连忙起身缠上，拼尽力气拖住这二十余人。
　　苏陌心中大动，愣怔间却突然见那黑衣人远远递来一个眼神，她顿了一瞬，抹了把脸。

　　泥水飞溅在袖袍角上，混着雨丝的风急冲冲砸在脸上。
　　苏陌冷静地看一眼身后几道急促跟上的黑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估算了面前山谷与追兵的距离，狠狠咬咬牙一勒缰绳急转了个方向。
　　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腿直直转了个弯沿着斜滑轨道冲去。

　　忍住喉中急促而上的铁锈味伏在丛中屏息，泥土掩过鼻尖血腥，心跳如擂鼓。
　　苏陌目光黯然，沉沉注视着几个黑影沿着小路急急朝马车的方向追去，待其渐渐消失不见，便立即扒开身旁的杂草断枝，吃力负起昏迷的人。一时间竟爆发了全身气力，一路跌跌撞撞朝着山谷深处去。
　　大雨哗声而造，冲散了沿途滴下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