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江煜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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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成最终向江陵派发了救兵，刘景素一得消息就连忙让他拖住。江煜撇撇嘴，这回越发肯定了，刘景素的叛变绝对是萧老狐狸一手促成的。
本来他是懒得理会，可惜来的人是萧鸾。
他为刘景素所“招揽”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连林桥源初得消息都十分诧异：“我明明说过，下一任的皇帝是萧道成，你为何还要依附刘景素？”
他信口胡说解释了一通，说是跟着玩玩没什么事，林桥源这才翻个白眼挥手作罢。可他自己心里却清楚，如此迫不及待地搅进着一滩浑水，大约是想要解决掉一些事吧。
萧鸾就是其一。
他需要去会一会又一位多年的老朋友。可惜萧鸾不这样认为。
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的招数，他果真是恨他到死亦难纾解。本是用于救援的士兵竟因埋伏他而损失了大半，江煜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却懒洋洋地笑：“这回你回去，萧大人可是要打你八十军棍的。”
红的血将白衣染成殷红的颜色，又像是着了一身灼目的红衣。
萧鸾急促地喘息着，闻言面色难看地绷唇，冷哼一声眉眼狠厉，提剑攻上。
江煜分指银光乍现，萧鸾倾身躲开，却见忽的烟雾乍开，人已消失不见。硫磺味弥漫开，萧鸾怒极骂一声：“追！”
待人走远，江煜狼狈地从深深的坡底草堆翻身，急促地喘息着。闻着浑身的血腥味混着硫磺，厌恶之极。
林桥源的东西果然好使，不愧是无垠天师的弟子。
从坑里爬起来，他得意的笑一声，没想到这么些年了，萧鸾还是不长进。
一路踉跄着赶向景安陵，与林桥源约定于官栈交会。又恰好，苏陌也会路过那儿。
自己清理好伤口换上衣服，他在她旁边的屋子里在黑暗中看着，勾模她的样子。忽的想起，此时约莫是到了她睡觉的时间。果然对面就熄了灯。
雨声哗然，江煜眉眼在黑暗里渐渐狠劣下来。
果然萧鸾立即就追了过来，带着剩下的士兵。江煜不由得替他回去以后将要受到的惩罚报以深深的同情，不过，他回不回的去也不一定。
玩的太脱，说不定就把自己玩进去了。
萧鸾喊了所有人出来，他心情忽而雀跃了一瞬。
苏小隔着老远就冲他呲牙，可她还是第二面见他。江煜扬着眉眼，坐在房梁慢悠悠地荡着一条腿，眼角余光转啊转地，不受控制地飘过去。
等她转身回去的时候，他猛地又低落烦躁下来。所以报复性地，在她看向他的时候，轻飘飘地做了个口型传音过去：苏小今儿吃了几条鱼呀。
苏陌的脸色寸寸白了下去，江煜扯唇笑了笑，知道她已经懂了。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他一顿，眉梢眼角漫上一层狠厉，却不自知竟未起杀心。
窗外雨声哗哗，泥土的味道掩盖了蔓延开的硫磺味。
与他先前逃开时情景相同，约莫着萧鸾还是发现不了。
江煜估摸着林桥源的动手时间，一边出言扰乱着萧鸾。他的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心情好，于是开始愉悦地揭他伤疤。
可说的却也是实话。
萧鸾终于还是被他打乱了理智。江煜自认为出于好心地向他解释，最终竟得知，萧雪喜欢他。
他这才想起从前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姐姐，惯养长大，骄纵到不屑于逼迫。旁的公女们追着他玩闹的时候，总是冷着脸在一边看着。
江煜不讨厌她，可也不怎么喜欢她。确切的说，他讨厌当时身边的所有女孩。
他们没有过多少交流，可是她却帮了他许多次，只是事后又骄横地出言讽刺。江煜想着与他经常在一起玩的萧鸾，也就忍住了没有戏弄她。
只是后来萧雪却死在了他面前。江煜其实没有多大感觉，十六七的年纪，还不懂的她眼中的爱恨交织。
于是他至今也未放在心上。趁着萧鸾悲痛欲乱之时，向隐在暗处的林桥源示意，引爆了藏于楼内各处的特制的硫磺粉。
全楼崩塌间，处处惊慌失措狼狈不堪，他不自觉地去寻找苏陌的身影。待见人安然从倒塌的竹架下钻出来的时候，才慢慢松一口气。
萧鸾再使出了自毁的招式。江煜很诧异，本以为他若是知道了萧雪不是他杀的，或许会容他一次。可没想到，仇恨积累的太多太久，早已不分轻重方向。
林桥源只能勉强拖住几十精兵。
此时又剩下他们两人，好在这次含雪刃如他所计命中要害。可是萧鸾的双极剑光也左右双刃也齐齐斩入他双肋。
鲜血喷出的时候，铁锈味混着硫磺味充斥在身周。江煜拧着眉，最讨厌不过于红的衣服上沾染血迹。
眼角最后的余光落向侧后方惊慌失措似哭非哭的脸上，慢慢涣散开。却又极其不满溅在她脸上的血迹，真想擦掉。不过又想，幸好今夜有雨水冲刷。
大雨淋得两人皆狼狈不堪，却想再多看两眼。
思维渐渐散开，白光漫上的瞬间他恍然，原来他是喜欢她啊。
这种奇异又令人惊喜的感觉，使得他本就飘摇欲起的心间荡了荡，温软的一塌糊涂。
原来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
原来喜欢，是这样一种东西。
真是，令人惊喜。
竟然睁眼便见到她。
本以为会欢欣愉悦，可江煜却冷静了下来。包扎好的伤口疼到麻木，他浑浑噩噩冷眼看她一下一下划着火石，半晌突兀笑一声。
她听见了，惊喜地转眼看他，黑暗之中眼神似乎愈发明亮，期期艾艾问一声：“你醒了？”
江煜恩一声，不知做如何表情。
多少年之后没有与人再如此亲近过，他一边茫然着一边警惕着，甚至想偷偷逃走。本来，若是怕暴露了身份，他应该杀了她的。
自从醒来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没少动过杀心。可每一次又都想再等一等。
心神飘荡间想起萧雪，他不想像她一样，绝不。
就算明白待不了几日，小小的洞口依旧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
过两天，她带回来一个人。江煜远远听见动静时便绷紧了心神，倏忽冷下眉眼，银刀在袖间指缝卡紧预备着反击。可谁知两人并未急着进来。
听洞口外两人的郎朗笑声，欢语笑谈，江煜心底开始泛上尖锐的烦躁。心间漫上的，竟不知是沉沉的烦闷还是警惕的杀心。
苏陌终于进来，小心翼翼凑得极近在他耳边低语。原来她也是防着外面那人的，想通了这些，他竟然莫名的开心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覆了双眼遮住过于显眼的眉目。
她给他起了个名叫“苏言”，江煜只觉得好笑，却并没有说什么。跟着两人到了镇上的医馆，她说要去弄点药来。
他却想着：若是有什么动静，需得把这些人杀了才是。
一路劳累，伤口有些恶化，竟然发寒了。她居然弄来了药，熬成苦苦的一碗要给他灌了。江煜拗不过，只能忍着苦喝了，最后却又得了个甜枣。
听她不经意间提起萧祁，然后沉默下去，他不想承认胸口蔓延开来的急促浓烈的感觉，确实是嫉妒。
竟然真的没有追兵杀来。他们在这座小院里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苏陌每日都会随那个叫陶弘景的人出去，眉眼亮晶晶地闪烁着快活的色彩。他却只能老实呆在屋里养伤，发呆之际来来回回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极其烦闷。总能清楚地听到她回来的脚步声，轻快和缓地走到门前。
接过她偷偷带回来的酒，不顾劝告大饮一口，果然得她发怒。可先前烦闷的感觉却极速退下去，换上一种另类的愉悦。
江煜开始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病。
晚上又下雨了。
上一次这样的雨里，他还在她旁边的屋子，熄着灯听着她那边的动静。这次她还是在他身旁，却安安稳稳地同他一起歇息。
他闭着眼，心情却低低高高地起伏着。
深夜里有人偷偷潜来，数量不多，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伤势未愈却也不能解决掉。连忙弄醒苏陌，江煜后知后觉地觉得，当时他是有一瞬间是想守着让她先逃的。
苏陌很快冷静下来，思衬片刻，目光复杂看一眼他，便上身直接扒了两人外衣，将他推坐在床上。
他心口一跳，极惊极慌之下，却见她将伸手发带抽落。长发散落下来，盖住中衣包裹下窈窕的身姿，她的面容娇俏沉静，依偎在他怀里将他双眼覆上抓上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听我的。”
江煜安静听着她故作狠劣地质问冲进来的两人，袖间银刀掩藏地极好。她看似拥抱实则侧身护着他，冷声替他接过暗卫的质疑。
是怕他不会做戏吧，啧。难道忘了他先前假扮小元的时候？他可是从小就比别人会装样子。
江煜一边想笑，一边心间又温软的不可思议。
苏陌是个女子，这些人大约都没有想到。所以她才能一路咄咄逼人唬的两人懵怔错乱，又怕惹了她身后虚构出来的世家而连连告罪。
江煜覆着眼胡思乱想，却听她冷冷道一声“看够了罢。”
忽的忆起方才她打落长发时的样子，心口一跳，既气且怒。此时竟有他人敢窥探，心中涌起一种极致的从未起过的杀意，他深刻地记住两人的声音，冷静想着：总有一天要挖了他们的眼睛。
待两人走后，江煜敏锐地察觉到她慢慢颤抖的身子，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头一回暗恼自己拙舌头。
等她也慢慢冷静下来，两人这才想起依旧牵着的手，和仅仅依偎在一起的身子。
江煜从早未知何为欲、望一感，而此刻充斥着全身的热流却急切地汹涌着叫嚣着，告诉他答案。
怀里的人僵硬了许久，慢慢地抽回手，手心的暖意即将散去的瞬间，他脑中一空还未作何反应，手上却早已拉住了她。
心跳如擂鼓急冲冲响了许久，他吭哧一句：“冷。”
又抓紧了她的手，再憋了半晌，道：“凉。”
半晌，听她僵硬地哦一声。
没一会儿，他渐渐不满于此，另一只手慢慢环过来，动作笨拙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蹭一下，闷声道：“手凉。”
怀里的人伏在他胸前，轻轻的笑了一声。
江煜慢慢的闭上眼，想遮住眼前迸裂的绚丽花朵，想着，挺好的，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番外.江煜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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