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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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连忙退开两步，抱着拂尘朝来人施礼。
晏墨看了眼坐在桌边用膳的少年，少年亦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在晏墨移开视线前，谢指玄先低下头喝粥了。
少女跟在晏墨身旁，华丽的水杉广袖罗裙上光彩流动，湖蓝通透的眸子是大海最美的颜色，俏丽的面容上泛着点点笑意。
三人走到桌旁入座，临渊心情颇好道，“小秋若，煮茗，招待贵客！”
分明是你自己想讨好公主吧！秋若腹诽，开心答应道：“是，先生。”
卿珞视线从晏墨身上移到谢指玄身上，天真的口吻带着惊奇：“我怎么没见过你？”
谢指玄落下调羹，帕子擦了擦嘴角，温声作答：“指玄见过公主。”
卿珞皱眉讶异，眸子眨了眨，“你几时见过我的？昨晚吗？可我没见着你！”
临渊抿唇轻笑着摇头。
谢指玄一愣，想来鲛族不兴这么讲话的。他略带笑意地解释道，“眼下便是见过了。”
卿珞轻哼了声，“你们修仙界的人讲话都喜欢拐弯抹角。”
谢指玄笑而不语，眉目间不动声色却已将少女打量了番，视线最后停落在少女胸前那串用扇贝珍珠串成的项圈上。
卿珞手撑着下巴，灵秀的眸子盯着几分病态的谢指玄，能与她的王子同桌而坐，不似白头发的心机狡猾，应该是易于之辈吧。
她朝谢指玄眨了眨眼，眸子如同海水涌动，柔情又魅惑。
谢指玄微微颔首，扬唇。
卿珞脆声询问，“你们是一伙的？”
谢指玄摇头，“同渡而已。”
卿珞道，“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本意要去何处，奈何大公子相邀，盛情难却，所以才上了船决意去寻开阳珠？”
谢指玄愕然，而后随意地轻笑了声，也不答这句暗藏玄机的话。
他说：“我与大公子只是同渡，大公子欲往何处是大公子的事，与指玄无关。”
“你们不是同伴吗？”卿珞道。
谢指玄唇边笑意深了几许，眸眼清澈，看起来与卿珞眸子是同样的真诚。
他说：“指玄不是烛山之人，何来同伴之说？”
“可你们在一艘船上，应该就是同伴！”
谢指玄道，“只是同渡，待停船靠岸，不过路人。”
少年回复的干脆利落，卿珞倒有一些拿捏不准了，鲛族都是群居的，族中的祭司和父王从小就教导她的道理——大海上，在一艘船上的人就像一个群居的种族，不管他们是否各怀心思，一旦遇到风雨雷电时，他们会信任彼此，才能到达彼岸。
可是临渊和谢指玄的回答，给她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临渊看似护着晏墨，实际上将责任和麻烦都推给了晏墨；谢指玄则像是不情愿出海，被迫带来的，对这条船上的人没有什么感情。
卿珞湖蓝的眸子闪烁猜疑，余光瞥向裹着厚厚的狐裘的少年，形神憔悴、面无血色，海上的风雨未必适合弱不禁风的少年，恐怕真的是不情愿被带上船的吧。
她想父王与祭司的教导，往常遇到的船只都没出错，偏偏这次她遇上了一群古怪的人。
卿珞想了片刻，转头望向晏墨。
晏墨神情淡淡的，“公主不若再想想，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我的王子，你为何非要去寻渊沧屿？”
卿珞疑惑，“能吸引你们中原修仙者的不过是一座不详的荒山，却因一颗开阳珠被称为神山？可若是要寻开阳珠，我愿意给你。”
谢指玄面上表情不变，眼底情绪暗换，我的王子，开阳珠？
鲛族群居重情，也喜利用情，是以谢指玄才会与晏墨他们撇清干系，至于公主信不信就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了，利用情者恒为情所困。
卿珞余光依旧在观察谢指玄，却见少年一脸平静温和的继续喝粥，事不关己的悠闲姿态。这样的神态，让她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眉宇间是如此的相似。
谢指玄发现卿珞再看自己，他挑眉望去，“公主？”
卿珞别过头，朝晏墨道，“如何？”
“不如何。”晏墨道，“公主不如考虑我方才的提议，两全其美不好吗。”
卿珞道，“我只想将开阳珠赠予你，而非其他人。”
“公主美意我心领了，如果公主觉得心领还不够，那么开阳珠晏墨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晏墨声音淡漠，竖瞳平静又无情，末了补上一句：“也仅此而已了。”
“我的王子你怎么这般绝情？”卿珞幽幽地望着他，眸眼低垂轻怨。
父王说，大海的公主，有守护开阳珠的使命。二月的最后一天，大祭司告知她，自己的宿命到了。
卿珞便带领着族人在深海歌唱，看蓝天白云，观星河流淌，等着过往船只经过，等着她的心上人。
这一生的宿命早就注定好了。
卿珞很清楚自己背负的责任，她只能向烛山晏氏、岐川凤氏、三清观以及洛水殷氏献出开阳珠，而接受开阳珠的男子，则必须娶大海的公主。
晏墨道，“多年以来烛山与鲛族无任何往来，互不干涉，我不知公主为何拦路至此，至于开阳珠，公主既说应许心上人，便好生留着。”
语毕，不待卿珞回话，晏墨少见的展眉一笑，疏朗放逸，“其实，世间术阵焉有不破之法？”
“诶呀，落花有意！”临渊放下手中的茶杯，愉悦地拍了拍掌，适时地轻笑了声，“大公子所言有理，公主不若再想想，日落之前，是否可解除阵法。”
卿珞道，“不必日落，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们。”
少女起身，精致的广袖翻飞如行云，赤足腾空，摊开双手如神女之姿俯瞰众人。她面容皎洁如月，衣袂飞舞如海浪卷花，圣神又光洁。
“来自烛山的王子，娶了深海的公主，禁忌的术法会自动消失，海图迷阵是深海的礼物。”
“这就是深海的诚意？”晏墨道。
“难道不够吗？”卿珞双手结阵，幽幽海光从指间绽放，如一朵湛蓝的莲花，开阳珠缓缓地从指尖光芒中浮现。
“沧海遗珠渊沧屿，阳天逆海开阳珠。”少女声音如远方的歌谣，神秘而坚定。
船上的鲛人停止了动作，旋身跪地，鱼灯在侧，萤火生光。
顿时，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天地再现日月星辰同天之景！寒彻的海水不在冰冷，风也有了暖意，鲛人身上散发出属于深海的蓝光，应是自身灵气在流转共鸣。
鲛族浅声吟唱，光华流照众人。
这一刻的光阴都被日月星辰温暖，岁月变得漫长而温柔，让人忍不住响起许多美好的事情。
谢指玄定心凝神，让意识清醒独立出来，却无法忽视日月星辰同天时天地发生的变化，身上的温暖，心中的美好。
他凝眸看向眼前变化，目中难掩讶异，比起早晨推开门看见船舫深陷阵法时还要吃惊。
卿珞衣袂翻飞，飘带如风，她依旧维持摊手的姿势，在光辉照耀下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圣洁无比。
“我的王子，你的答复呢？”她深情呼唤。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雪衣青年看去。
晏墨没说话，饮完杯中茶，起身迎风而立，左手按在虚化的刀柄上。
说是无形，下一刻便落出轮廓来，刀气似无气，无风自起意。
三尺三长，两指宽。
远看，从晏墨腰后斜挂着一把细窄华丽的长刀，刀身瓷白缠着金色的飘带，飘带上用金线绣有诡秘的符文。
近看，刀鞘白玉无暇，刀柄玉上镶金，末端挂有六瓣梅流苏玉坠，垂金色穗子。
雪名无名，喋血无情。
卿珞衣裳被刀身寒气震得飞舞更甚，虔诚跪地的鲛人瞬间被刀气压制地丝毫不敢动弹。
少女眼中浮起犹豫神色，她两手起式稳住海图迷阵中的阵法。再观周身气蕴倏然生变的青年，明明只是亮出了刀，为何却嗅到了不安的气息。
秋若在看见雪名刀时，怔在原处，童子稚嫩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华带飘风的长刀。
“诶呀！”临渊这一声愉悦的叹息较之以往多了份伤感。他看见那把颜色素净、精致华丽的刀时，被刀上气息牵引，想起了许多与刀无关的沉痛往事，看了眼碧蓝的深海，极快的收回心思。
临渊起身来，玄色的衣袍卷起一层屏障，旋身就将童子的头按在自己腰间，“莫要怕，小秋若。”
长霆亦受刀影响，被迫想起一些难过的旧事，静心掐诀，欲护谢指玄时，却见谢指玄安然地坐在旁边饮茶。
少年甚至还云淡风轻地捡了一根天心松枝丢进柴火里，他不知晓这是什么木柴，烧着挺好闻的，而且晏墨喜欢。
长霆惊诧，弱不禁风的谢公子原来是深藏不露。
谢指玄非是深藏不露，只是这刀气没有杀意罢了，至少他未嗅到。不过这把刀，让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许多难过的事。
两方对峙，晏墨身影挺拔，眸光冷沉，只左手搭在刀柄，右手袖袍翻涌，再没有更多的动作。
卿珞见他潇洒挺拔之姿，心中越发欢喜，开阳珠为她择了一个好夫君。
模样好，气质好，连出刀的方式都这般好，可是这个夫君却不够诚实，不似族人真诚信任。
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如鱼一般游动，蓝色的裙裳像一朵牡丹花，盛开是花瓣叠叠，端庄又青涩。
她游到晏墨身前，刀气令她止步。
“我的王子出刀都这般杀气凛冽，既为开阳珠而来，那你为何不愿娶我？”
晏墨道，“公主若是真想让我娶你，就不该在此时拦我前路。”
“王子娶了我就不必多此一举行渊沧屿，何须徒劳无功？”卿珞缓缓地落下，手捧悬空的开阳珠，脚踩冰冷的船板，立在烛山公子前。
“如果我的王子非要去渊沧屿，你我大婚之后，我陪你去寻渊沧屿如何？”
晏墨被纠缠的有些不耐烦了，“雪名刀出鞘后，公主是否准备好承担戏耍烛山的后果？”
卿珞不信他真敢出手，却惊讶他话中深意。
谢指玄见晏墨此时情绪不对，左手隐有启刀之势。他瞳孔一缩，轻声开口道，“公主不若与在下说说，为何一定要嫁给大公子吧。”
卿珞看向谢指玄。
谢指玄道，“或许指玄可以帮公主劝劝大公子。”
卿珞道，“当真？”
谢指玄笑得一片云淡风轻，“自然。”
深海尊贵的少女本就不想与晏墨这把刀对上，她收了开阳珠，开心地游到谢指玄的身边。
从她轻易的答应，谢指玄便知晓，若真的鱼死网破，死的是鲛族，破的是海图迷阵，船上的人是赢家。
不过，也有可能深海的公主真的想嫁给烛山之光。呵，谢指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晏墨，举着茶杯朝他一敬。
晏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俊美如神。
“所以，公主愿意告诉指玄为何一定要嫁给大公子吗？”谢指玄声音温柔，手中把玩着一截天心松枝，神情悠闲。
少女看着温雅俊秀的谢指玄，他真的有办法劝说王子吗，明明先前还是一副与王子没有交情的关系。
少女心有思量，她本就不愿与烛山的人动手，谢指玄给了她一个台阶。是以，卿珞心中有试探亦有期待，她道：“因为卿珞的宿命，生来就是为了嫁给四族之子。”
“哦？”谢指玄挑眉，“既是天定的缘分，大公子应遵循天道，才不枉自身所求之天命。”
天定的缘分么，卿珞扬起唇角。
谢指玄喝了口茶，“不过指玄想知道，是哪四族呢。”
“烛山晏氏，岐川凤氏，洛水殷氏以及三清观。”
护住童子的白发长者猛地回身，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少女。
晏墨亦是有所感，朝谢指玄望去。
谢指玄却别有深意地盯着卿珞脖子间的扇贝珍珠项圈，如果是这四族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就像是一场轮回，不过这次出海的五人，只有烛山的人,和不在选列中的谢氏余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038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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