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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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沧屿谷地。
未时过后，谢璟揉了揉脖子，凝字：要去附近走走吗。
晏墨道，“嗯。”
谢璟开心地弯起漂亮的眼睛，如同月牙儿般美好，站起身来。
晏墨单手抱着灵雪，猫儿一爪子拍打他的胸口，挠了挠去：“喵，喵！！！”
晏墨将它丢到自己肩上，与谢璟朝庭院外走。
二人方至桥边，便听见一人道，“谢公子！”
熟悉的声音，晏墨挑眉望去见一行身穿蓝袍的鲛人，为首者头戴精致的珍珠发饰，两边垂透明的扇贝飘带，恰是姬瀚。
谢璟朝姬瀚打着手势。
姬瀚略带惊奇地看向晏墨，“晏公子？”
晏墨略一颔首，算是答应。
姬瀚见晏墨神情冷淡，他亦无意与他相谈，转头看向谢璟道，“谢公子是要出去？”
谢璟点头，继续打着手势。
“你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了？”姬瀚语带惊喜，圆圆的脸庞有些婴儿肥，明明是天真秀气的脸，却是故作深沉的模样。
谢璟抿唇轻笑。
姬瀚从袖中取出一只竹编的小袋，递过去与他道：“我在海边寻到的，特地给你带回来，希望你会喜欢。”
谢璟点头，开心地收下。而后朝姬瀚继续打了个手势。
“你想去山上转转？”姬瀚问，他朝伸手的族人守卫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大祭司。”
姬瀚道，“我陪你们去。”
谢璟愣了愣，他回头看向晏墨，与他打了个手势，然后想起他看不懂，便凝字：可以吗？
晏墨点头，“嗯。”
姬瀚看了眼晏墨，又看谢璟，边走边道：“为何想去山上了？”
谢璟打着手势。
“也是，”姬瀚走在前面带路，侧目与谢璟说道，“谷底虽然宽阔通亮，但是待得久了也会觉得无趣，山上风景虽然乏味但也是外界难见的景色。”
晏墨寡言，更多时候是看着谢璟。
谢璟一路上凝字与他交谈，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晏墨面对他时倒是有话说的，轻声作答。
不多时，姬瀚就带两人寻了小径入山。
黑色的山林，漆黑的树木。
再细看，目之所及全然是盛开花朵的漆椿，散发着一股淡雅清新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晏墨好奇道，“漆椿，是渊沧屿独有的树木吗？”
“是的。”姬瀚道，“只有鲛族才能种养的家乡树，离开鲛族漆椿是没办法存活。”
姬瀚先步入山林，晏墨让谢璟走在前面。
谢璟微微蹙眉，似乎不解，凝字：我不可以跟在周流身后吗？
晏墨淡金的竖瞳一转，似有笑意，他道：“你若走在我身后，想与我讲话该怎么办？”
谢璟眉间舒展，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便跟上姬瀚的步伐登入山林。
晏墨将四周打量，这座山上有些古怪，除了漆椿便没有其他树木，裸露地表连一根草都没，光秃秃的石头，漆黑的泥土，漆椿从石缝中绝处逢生，竟也能枝叶繁茂。
姬瀚一路边走边讲，说着绝神山在天劫之后成了渊沧屿的故事，与世间传言多处吻合，可见传说也不见得都是空穴来风。
一个时辰后，姬瀚行至一半便停下，他道：“再往上便不能去了。”
谢璟不解地朝他打着手势。
晏墨抬眸，云雾还在更高处，此山所攀不足三分之一。
姬瀚道，“往上只能是族中之人才能涉足之地，我虽身为深海大祭司，也不能违背族中规矩。”
谢璟了然，朝他挥手表示无妨，并感谢他带路。
姬瀚回身看了眼前面的山路上立着一块巨大的黑石，石上刻字：寻根路。
他仰头凝望着这块沉默不言的石头，沉重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放在石头下，是深海追思故人的传统。
姬瀚手抚上石头，声音微微颤抖，“兄长，瀚儿来看你了。”
谢璟面露不解。
晏墨面容平静的很，语气反常的惊讶，“大祭司？”
姬瀚取下腰间挂着的海螺笛，轻轻吹出一只古调，悠扬低沉，哀伤感怀。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一副画面……夜色星辰倒映湖面，鲛人成群结伴而来，浮在江面歌唱故乡的歌谣，手中举着引路的琉璃萤火灯。
一曲罢，神情沉痛的大祭司将海螺笛收起。
他回身与二人说道，“多年前兄长入山伐木，不甚从山上摔落去世，来此地总是会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他来。”
谢璟面露同情与哀伤，朝姬瀚打着手势，希望能安慰这个每日傍晚都能为自己带来扇贝的鲛人。
晏墨却道，“鲛人应有术法，令兄是遇到其他事情吗？”
姬瀚看向晏墨，眸中痛苦愈加浓烈，他再一叹息，“晏公子聪慧，确实另有隐情。”
姬瀚抬手指向寻根路，他声音低沉道：“鲛人入此山后，便会卸去一身灵力，山中有先祖留下的阵法，变化多端。兄长当时应是着了道，才会跌落致死。”
晏墨挑眉，欲再言其他。
姬瀚已然不愿多说，提步下山。
离去时，晏墨侧目眺望黑石上寻根路三字，转身时却对上谢璟温柔的眼眸。
谢璟凝字：周流，我们回去吧。
晏墨道，“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
三人下山后，姬瀚与晏墨格外有默契地将谢璟送回平岫别院。
晏墨上桥，朝着河对岸的平文别院走去，也不知谢指玄早晨的脾气消了没，倒也全看临渊这张嘴怎么与谢指玄说了。
姬瀚跟上晏墨的步伐，与他一同。
晏墨看似随口道，“你对谢璟很关心？”
“晏公子不也一样。”姬瀚答。
晏墨淡看他一眼，眸子凝了层寒气。
姬瀚又道，“晏公子身边既有指玄公子了，就莫要打谢璟的主意。”
晏墨脸色微变，冷眸一扫，语气更是决绝，“我与指玄并无关系。”
“呵，”姬瀚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晏墨，意味深长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晏墨皱眉，“大祭司可是有话与我说。”
姬瀚发现，只要一提及谢璟，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晏墨就开始跳脚了。
姬瀚在他动怒前抢言，“晏公子，平文别院到了。”
“见过大祭司。”姬邈朝姬瀚行礼。
姬瀚挥手示意，他再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烛山子。
晏墨脸上有怒气和被挑衅的不悦。
姬瀚上下打量着这人，心中一抹冷嘲，这就是公主看上的人，随意两句话就能激怒，还是说谢璟对于晏墨果真不一样？
姬瀚道，“既将将大公子安然送到家了，我便先行离去。”
晏墨冷然看了眼姬瀚，好心提点了声：“我与谢璟之事，大祭司最好少插手。”
语毕，雪衣飘逸的青年翩然离去。
姬瀚唇角勾勒嘲笑，回想公主随行之人曾说过，破海图迷阵时谢指玄出力最多，而晏墨只想抽刀用蛮力来解决。
果然，莽撞之人必付出该有的代价。姬瀚转身离去时心念到，晏墨也就这一张脸与烛山大公子的身份能看罢了。
入了平文别院内。
晏墨将猫儿身上的术法撤掉。
胖嘟嘟的白猫瞬间就从他肩头跳了下去，浑身炸毛地朝青年：“喵！喵！！喵——！！！”
晏墨看了眼猫，“嗯？”
“喵！”
晏墨不答，俯身朝它伸出手去。
白猫一爪拍在他掌心，然后转身就跑。
晏墨唇边扬起一抹无奈地笑，意味深长的盯着灵雪，“怎的，怪我没让你与你主子好好相处吗？”
等晏墨缓缓穿过花院和拱桥去了里面，天色暗沉，晚风又来。
谢指玄一身淡紫色衣衫外着霜色芦花长袍，站在晏墨的房间外，盯着晏墨屋外挂着的那串风铃出声。
整整一天都没出现的猫儿跑了过来，他一敛心神，将猫儿抱起。
谢指玄神色几分冷清又内敛，抱着猫站在廊道里，安静无波地看着远处来人。
晏墨不疾不徐地的走近，视线从谢指玄脸上移开，落在谢指玄臂弯间温顺极了的白猫身上。
他道：“璟儿说这猫原先是叫灵雪的。”
璟儿？谢指玄心中一涩，面上浮着可有可无的笑意，“是么。”
晏墨经过少年身旁时，脚步微停，侧目垂眸盯着谢指玄苍白的面容，他问道：“谢公子可知云梦泽的猫何故会跑去烛山？”
谢指玄眸光微颤，明灭间是廊道的白梅灯笼在摇曳。
“那谢公子可想过为何这猫偏偏与你亲近？”晏墨淡然问道，“雅南阁时，猫儿见了你就开心地不得了。”
少年不言，盯着怀里想炸毛的猫，抬手顺了顺猫儿的脑袋当做安抚。
“或许是谢公子与璟儿长得相似，所以灵雪认错了人。”晏墨道，“毕竟这灵雪是璟儿养大的。”
谢指玄抬眸，不可思议地回望晏墨，“嗯？”
晏墨挑唇，“不然呢？”
“大公子是觉得指玄该向谢璟道谢？”谢指玄心绪不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道谢就省了。”晏墨道，“往后莫要再针对璟儿，他很关心你。”
“关心？”谢指玄听闻谢璟的名字，手腕间划损的疼痛袭来，他垂手望向对面冷漠的青年。
“他与你说什么了？”谢指玄问。
晏墨静了片刻，视线从谢指玄身上移开，落在门口悬挂着的风铃上。他淡声道，“说了我不记得却真实存在的过去。”
“大公子既言不记得，又何来真实存在？”谢指玄冷笑，“岂不荒谬可笑，哈啊！”
晏墨觉察谢指玄脾气还没消停，又与早晨一般了，只要谈及谢璟之事他毕然动怒，不似以往平和心性。
“我确实不记得。但是璟儿所言却是真实存在的过去。”不待谢指玄出声挑衅，晏墨再道：“不然你云梦泽的猫，怎会在我烛山？”
谢指玄冷下面容，“所以大公子是承认失忆了，承认被人操纵了记忆？”
“没有。”晏墨语气坚定。
谢指玄惊了一下，觉得晏墨真的是不可理喻了，虽是想诱他入谢璟的局，然后窥探谢璟的真正目的，但晏墨这是假戏真做了么，呵，怕是知道真相的他会眼泪掉下来，呵。
谢指玄挑唇冷笑，瞥了眼扇贝风铃，心中若有所思。谢璟玩弄人心，掐准了自己如今脏乱之身不会与晏墨直言往事，所以趁虚而入，不算高明的手法。
这风铃怕是暗藏玄机，不若试探一下晏墨好了。
谢指玄思量，按照谢璟的布局中，被取代的自己该是怎样的愤怒才合适呢？
他找到了！
谢指玄横眸看向雪衣青年，言语嘲讽道，“大公子就不曾想过，这或许是谢璟与你设了个局？”
“收起你对璟儿的敌意吧。”晏墨语气冷上三分，已有警示的意味。
“你这般信任谢璟？”
晏墨面无表情道，“那我是否可以问谢公子一句，你是否早就知道我与谢璟过去相识？”
“呵。”谢指玄冷笑。
“璟儿不若你，休要再对他不敬！”
谢指玄温润的面容一显苍白，干枯的唇瓣没有丝毫血色。
晏墨想了想，回答谢指玄的疑惑，“依你所言这一切如果是设局，灵雪如何解释？”
谢指玄将猫放下，灵雪的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少年强行将它爪子拨开。
晏墨淡金色的眼瞳深深地望着谢指玄，语气低沉：“先前我想过梦中的少年或许是你，还好不是。”
千言万语仍是抵不过这四字，还好不是。
谢指玄心如刀割，脑中一片空白与茫然，过往的甜蜜奢望，而今的兵荒马乱。
他提步就走，肩头狠狠地将晏墨撞开，好似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生平所恨不过有三。
一恨父亲无道，戕害世人。
二恨修仙无期，天命不应。
三恨少时无知，倾慕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056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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