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凤子君

110、第 110 章

　　子苓眼下顶替了卷丹留在妙卿身边服侍，她是个稳重的性子，知晓自己还是会回到容三娘的身边，是以服侍妙卿时并不喧宾夺主，一切以山香为主，就连今日妙卿进宫想要带了她一道过去，都寻了个借口留在了皇子府。

　　她这样的性子反倒招人喜欢，妙卿喜她念着容三娘，赏了她一锭小银元宝，又叫山香传话给她，叫她安心在府里待着，等时机到了便送她回去服侍容三娘。

　　虽是进宫，可妙卿因有了身子，便未施粉黛，身上也仅着了娟纱的常服，发髻上少了珠翠环绕，仅用时节的鲜花加以点缀，瞧着倒别有一番清丽韵味。

　　武贵妃瞧见妙卿自是满心欢喜，视线停留在她的小腹上许久，又见她身形一如从前，不见多少丰润，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太医是如何说的？日常可有吃滋补的汤药？我当初——”话音儿刚唇中溢出，武贵妃便顿了一下，转而笑道：“我虽不曾怀过身子，可当初瞧你大姨母怀着身子的时候人可是丰润了不少。”

　　妙卿敏锐的察觉到了武贵妃的失言，倒不愿意深想，只笑着回道：“太医说我怀相甚好，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闹腾人，姨母很不必为我担心。”

　　武贵妃哪里能不担心呢！妙卿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虽说母女不能相认，可母女连心却不是假的，这妇人有孕如同闯一道鬼门关，她恨不得将人接进宫里照料着才能安心。

　　“如今京里瞧着风平浪静，可实则暗涌波涛，你实在不该回了皇子府去住。”武贵妃轻声说道，又亲自将程姑姑端过来的血燕送到了妙卿手上。

　　妙卿笑着接了过来，袖口滑落露出的皮肤细嫩得好白瓷，她笑道：“外祖母三舅母也是这样说的，可您也说了眼下京里的局势，我若是长留英国公府不免惹人生疑，王皇后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若见我迟迟不回皇子府，心中只怕更为警惕了，如此又怎敢轻举妄动呢！”

　　听到王皇后，武贵妃眼风有一刹那锋利如刀芒，她唇边亦流露出了一丝冷笑：“她倒是稳得住，只可惜生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妙卿想到了送到二皇子身边的秦氏，掩唇一笑：“听说那秦娘子甚是得宠呢！到底还是九表哥办事妥帖，竟能寻来这样一个妙人。”

　　武贵妃亦笑道：“九郎如今越发的出息，他老子在他这个年岁办起事来可远不如他。”

　　妙卿执起一把团扇轻轻摇着，笑吟吟的道：“若九表哥知他得了您的夸赞，心里不知要美成什么样呢！”

　　武贵妃不由失笑，又见屋内的冰盆稍多了一些，忙吩咐程姑姑道：“叫宫人将冰挪远一些，阿卿如今怀着身姿，若是受了凉可不好。”

　　程姑姑应了一声，正要吩咐宫人，便听妙卿道：“哪里那样娇贵呢！姑姑不忙事，也不知怎的，我如今越发的怕热起来，在府里时屋内也是要置上好几盆冰才觉得舒爽。”

　　“你素来体寒，可不能那样使冰，若是觉得屋里不够凉爽便多叫几个丫鬟来打扇，可不能贪凉。”武贵妃嘱咐着，想起自己怀着身孕时也是贪凉的很，唇边便掠过一丝笑意。

　　“姨母，大皇子那边如今可有什么动静？”妙卿问道，只要大皇子有所异动，她便可使得林家脱不了干系，到时才好叫容三娘恢复自由身。

　　提到大皇子，武贵妃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伸手压了压鬓角处的簪着的牡丹，意味深长的道：“鱼儿上钩了，咱们只管坐观山虎斗便是了。”

　　妙卿眼睛一亮，说道：“二皇子近日来多有异动，我闻窦家娘子前些时候赴宴时还与苗家娘子斗了气。”

　　武贵妃笑道：“都说朝堂上的事与内宅无甚干系，可你瞧谁家有了龌蹉，内宅的女眷便要入斗鸡一样先挣个高下，眼下王皇后怕是烦的很了。”

　　“虽是一母同胞，可一个如今失了夺储的机会，另一个筹谋着如何上位，换做谁心里能好受呢！”妙卿轻笑说道，倒好奇武贵妃是如何收费大皇子府中的那位幕僚的，竟能叫他甘愿为她所用。

　　好似看穿了妙卿的心思，武贵妃与她说起了用人之道：“有人爱才，有人爱色，燕璟那等耳根子软又贪图女色的，送了秦娘子那样出自烟花之地的女娘自是最为好用，如燕珺府上那位幕僚，既不爱色又不爱才，偏偏又自视甚高，这样的人若想叫他为你所用便要抓住他的软肋，他在大皇子府为幕僚所图为何？燕珺既不贤又无大才，占的不过是嫡长二字，难不成他还有辅佐明君之志？”

　　武贵妃嗤笑一声，显然对大皇子府的这位幕僚不以为然，她继续道：“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不过是想成就一番名声罢了，燕珺先天身份上的优势在那位幕僚看来，自然有一日可使他名声大噪，如今这份天然的优势已失，他自然会想要另寻他路。”

　　妙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半响后点了点头，受教道：“我明白了姨母。”

　　武贵妃拉着她笑道：“眼下燕珺忌惮燕璟，偏偏燕璟尚不自知，还上蹿下跳，窦家也是个蠢的，虽有野心却全无驾驭野心的才能，不说劝着燕璟暂且蛰伏，反倒是跟着他一起胡闹，自以为抓住了机遇，却也不想想燕珺既能将燕璟压制这些年，自也是有些手段的，哪里又是他窦家轻易能扳倒的。”

　　“王家三房的十二娘近来和窦家女娘走的颇近呢！”妙卿笑嘻嘻的说道，越是不起眼的事越能叫人发现猫腻儿，以前王家可是对二皇子不屑一顾的很，宁可叫家中嫡出的女娘去做大皇子的侧妃，也不肯去二皇子府为皇子妃。

　　武贵妃轻轻挑了下眉，轻蔑一笑：“王家这是想要推了燕璟出来呢！他们倒也不怕寒了燕珺的心，不过王十二娘？”她微微蹙眉，显然想不起这号人物来。

　　妙卿柔声道：“王家三房的外室女，对外说是姨娘所出，因身子不适一直养在外乡来着，如今养好了身子便接回了京来，可谁心里没个数呢！会不晓得王十二娘的出身。”

　　“也难为王家能舍下脸来了。”武贵妃冷笑一声：“不过王家适龄的女娘也只有这么一个了，不捏着鼻子认下就要便宜旁支了，谁又愿意为别人做嫁衣呢！”

　　“正是这个道理呢！不过我听八表姐说那王十二娘倒是心气颇高，窦苗两家女娘斗气时，王十二娘帮着窦家女娘将苗家女娘说的哑口无言，可是大出了风头呢！”

　　“哦？八娘是如何说的？”武贵妃生出了一些兴致。

　　妙卿笑道：“说是做了一首打油诗，将苗六娘子狠狠嘲讽了一番，如今王十二娘可是窦家的娇客呢！就是不晓得这位王十二娘若是进了二皇子府，二皇子妃可还能坐的住。”

　　虽武八娘只与妙卿学了当日之事，妙卿便明白这位王十二娘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也甚是有趣，想来若进了二皇子府日子过的定然不会差，就冲着她出自王家，二皇子也要多眷顾几分，就是可怜了二皇子妃，娘家竟亲自引了一匹夺食的饿狼来，就是不晓得自食其果那日可会后悔。

　　窦家是否后悔皆是后话，二皇子妃窦氏却是生了悔意，她万万想不到自家的叔伯长辈竟然叫她为二皇子求娶王十二娘为侧妃。

　　王十一娘在大皇子府是何等气焰京中谁人不知，大皇子妃苗氏的出身并不差王十一娘如何，可依旧被她压的喘不过气来，那王十一娘仗着与大皇子是表兄妹的身份，整日撒娇卖痴，几番下了大皇子妃的脸面，即便如此，苗氏依旧忍气吞声，这些个事谁又不看在眼中呢！

　　窦氏不敢想像若是王十二娘进府，自己会落得何等下场，本来府中的秦氏便已是个难缠的，勾得二皇子整日的胡闹，待那王十二娘进府，这府中可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嬷嬷，我若不从呢？”窦氏冷着脸看着窦家驶来的说客，强忍心中的悲愤。

　　那嬷嬷是窦氏母亲身边的得力人，又是看着窦氏长大的，心中自也是怜惜她的，便温声劝道：“不过是叫那王十二娘进府做侧妃罢了，您是个有心胸气度的，如何还能容不下一个侧妃。”

　　“我自能容下一个侧妃，可我容不下出自王家的女娘，嬷嬷，难道你不知道王十一娘在大皇子府是何等气焰吗？还是我们窦家门第比苗家还要高一头？”窦氏冷声问道，王家女不管是庶出还是嫡出，可都是占了身份的优势，皆是要唤皇子一声表哥的，有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表妹进府，一旦生下了长子，哪里还有她立足之地。

　　想到子嗣，窦氏神情不由暗淡了下来，如今就连比她后成婚的三皇子妃都有了身孕，偏偏她的腹中还毫无动静，她又能容王十二娘进府。

　　成婚一年腹中尚无动静却也怨不得窦氏，二皇子素来喜欢妩媚妖娆的女娘，窦氏生得不过清秀之姿，哪里能讨得他的欢心，成亲后二皇子也甚少宿在她的院中，偏偏王皇后每每提及这事，只会怪窦氏不争气，她又哪里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在府里是如何胡闹的，这身子早就叫女色掏空了，又怎能叫窦氏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