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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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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四爷原是要将妙卿兄妹留到露月后再让他们回京,他难得慈父心肠,想着来年她及笄英国公府必然是要为她操办的,自然无法回家办及笄礼,今年便过个生日热闹热闹。
容二郎不愿在邺郡久留,与容四爷道,明年春闱在急,如今已是落下了不少功课,想着早些回京将落下的课业补上,免得误了来年会试。
容四爷虽一颗心长的偏了些,可对于嫡子还是极其看重的,见他这样上进,哪里还会拦人,便细细的嘱咐了一番,督促他用心学习,又嘱咐他好生照顾两位妹妹,之后贴补了他一些体己,又为英国公府和武贵妃备下厚礼,这才放人离开。
临走前,容二娘让徐大郎过府走了一遭,告知妙卿她嘱咐的事已部署妥当,她只管等信儿便是,又将她着人备下的一车礼随容府的节礼同行。
容二郎望着那慢慢一车的物什,哪里肯收下,少不得推搡一番。
徐大郎是个温厚人,自然不会将东西原封不动带回家去,只与容二郎道:“二哥如此可不是与我们夫妻生分了,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妍娘的一点心意,若二哥在推脱,我回府可没法交代了。”
他长揖一礼,苦着脸劝道:“二哥可莫要在客气了,里面不过是一些衣料药材,当真不值什么,唯一样您让下人仔细些,妍娘说五妹喜欢牡丹,便让花匠移栽了几株稀罕的品种给五妹带回京去。”
容二郎心里念着容二娘这份情谊,他原也不是什么啰嗦性子,便不再推辞,拍着徐大郎的肩头道:“阿卿说你们原是要来京城做一笔生意,眼下虽是耽搁了,年底不妨来走一遭,我正巧京中有一个同窗家中是做头面生意的,倒时可介绍与你认识。”
徐大郎知道能被容二郎介绍的人必然也是鸿商富贾,且又听他说是京城人士,便知也非寻常商贾,满天下的商人哪个不晓得京城的买卖不好做,若是没有个人脉关系,任你家中有金山银山,分分钟钟也要叫人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他又长揖一礼,郑重的道了谢,目送妙卿兄妹马车远离后,这才回了府。
因要赶在八月十五前回京,一路上妙卿不时催促的行程,终于在八月十五前叫他们赶到了京城。
彼时英国公府已得到了消息,算着日子连着三天都叫武七郎在城门口等着,武九郎却是不愿意了,嚷嚷要跟着他七哥一起去,叫武三爷好一顿责骂,将人拘在了院子里看书。
武九郎满心的埋怨,正巧赶上武八娘带了新鲜果子来瞧他,便与她抱怨道:“阿卿这一走可就是小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父亲还不许我出城去迎人,这是哪来的道理,也太不通情理了。”
武八娘吃着自己带来的鲜果子,笑嘻嘻的道:“你整日里只顾着在外面混耍,我还当你将阿卿忘在脑后了呢!原来你还晓得惦记人呢!”
武九郎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对自己亲妹妹也绝不嘴下留情:“你当我是你那样没心肝的,我哪里是混耍,我是给阿卿礼物呢!”
武八娘一脸稀奇的瞧着自家兄长,笑他道:“原来还是有心人,说起来阿卿的生日是近了,这生辰礼可不得好好备上,免得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捷足先登?哪个捷足先登,你听谁说了什么?”武九郎连声急问,他前些日子叫庄氏送去了娘家住了小半月,以为是府里有什么信儿是他不知道的。
武八娘哈哈一笑,对于自己阿兄的心思是看个分明,只是也不知府里会不会叫他称心如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阿兄你虽非英雄人物,阿卿却是实打实的美人。”她打趣着,像瞧着西洋景一般将人打量了一番,品评道:“若以外表论,十个阿兄也是配不上阿卿的,不过她这样的美人,若是想寻个与她天造地设的夫君也是极难,想来阿兄若是心诚,也未必不能打动美人芳心。”
武九郎叫她说的脸上火辣辣的,结结巴巴道:“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把阿卿当——”
“当什么?”武八娘眨巴着大眼睛笑问道。
“当——当——当妹妹——”武九郎声音越来越小,羞恼之下,竟随手朝武八娘扔了个果子,说道:“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武八娘将果子利落的接住,咬了一口:“可真甜呀!就是我闻着这屋里怎么有股子酸味。”
武九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问她道:“你刚刚说有人捷足先登是什么意思?”
武八娘促狭一笑,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免得真将眼前的人惹恼了,她的胭脂水粉可就得自己掏体己去买了。
“前半个月你不是去了外祖家嘛!三皇子登门了一遭,可将祖父惊的够戗,你也晓得三皇子与姑母不过是情上情,实则与咱们府上并无什么往来,这不年不节的登门,可不叫人惊讶,原还以为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谁晓得竟是问阿卿何时回京,他嘴上说是姑母惦记着阿卿生辰日快到了,可姑母若是惦记只管打发内侍来问便是了,又怎可能让他走上一遭。”
武九郎听的眉头直皱,不悦道:“那惯来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谁晓得他打什么主意。”
武八娘“哎呦”一声:“瞧瞧你这脑子,他能打什么主意,自小就跟着阿卿身后打转,她走到哪里三皇子便跟到哪里,那心思不说明眼人吧!只要不是个傻的都瞧得出来,偏你是个睁眼瞎,竟好像不知道一样。”
武九郎微微勾了勾嘴角,冷笑出声:“小时候的事做什么数,他想的再美也不过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姑母若是有心,早早便会递了话回府,哪里还会拖到今日。”
武八娘眼珠子转了转,思量道:“姑母的心思谁能猜得准,若说没有这心思,三皇子的亲事也一直未曾定下来,我听说许家可是打过亲上加亲的主意,也不知怎的后来竟没了后续,去年更是将嫡次女许了人家。”
武九郎思量着武八娘的话,久久后冷哼出声,一拂袖摆,冷言道:“阿卿躲他都来不及,他纵使身份贵重,也得阿卿愿意点头才是。”
武八娘认同的点点头,只是想起祖母的安排,心上多了几分忧虑。
到底是偏心自己兄长,她犹豫了一下,才与他道:“祖母叫七哥去城外接人,你心里便没个成算?”
提起这桩糟心事,武九郎便满心不悦:“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倒晓得捡个巧宗儿,可见也是一肚子心眼的。”
武八娘对武七郎这位二房兄长可没有什么偏见,她道:“哪里就像你说的那般,七哥可是个厚道人。”
武七郎见武八娘竟驳了自己的话,便与她分辨起来,这厢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那厢妙卿已进了二门,没一会便有丫鬟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喊他们过去。
兄妹倒也顾不上拌嘴,彼此轻哼一声,竟也不一道走,一前一后的去往了武老夫人所居的栖迟山房。
武老夫人自妙卿去了邺郡便掰着手指算着她回京的日子,这一盼便是小半年,她日盼夜盼总算将人盼了回来,她原是要强的性子,轻易不会落泪,今儿也不知怎么的,许是上了年岁的缘故,瞧见妙卿眉眼弯弯的立在她身前竟是红了眼睛。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一走便是小半年,竟也只送了几封信回来,可见是一点也不惦记我。”武老夫人口中嗔怪道,一双手确是已将人拢在怀中,更是将人细细的端详了个遍。
“瘦了,瘦了,可是那许氏给了你委屈受?”武老夫人抓着妙卿的手迭声问道。
虽说邺郡发生的事,妙卿已在信中与武老夫人说了个清楚,知道以她的心性必然不会吃什么大亏,可执掌内宅的妇人,想要给人委屈受有的是不声不响的手段,在武老夫人看来,妙卿到底还是年幼,纵然机敏却也不能面面俱到,偏那许氏又是个拎不清,撕破脸的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妙卿晓得她惦记自己,便又将在邺郡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听的武老夫人暗暗点头,尤其是那句“父以妾为妻,我羞与为伍”更是叫人拍案叫绝。
“该,自己的体面一点也不顾,也不怪阿卿下了她的脸面。”武三夫人庄氏听得解恨,只恨不得当年啐那许氏一口,他们府上已是递了话过去,为滢娘择了婿,那许氏竟还想横插一手,若是个好的便也罢了,只当她是慈母心肠,可她竟还想将滢娘嫁给兴县伯府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其心不可谓不恶毒。
“母亲说下谁的脸面?”
人未至声先道,武八娘从庑廊过来,才不过听了一耳朵的话,便是笑嘻嘻的问道,落了三步的武九郎亦是竖起了耳朵。
庄氏瞧见这两个冤家便要叹气,也不知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竟养了这两个没心肝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俏生生被老夫人拢在身边的妙卿,心里竟有些羡慕起了柳氏,心道,也不知柳氏上辈子是烧了哪门子的高香,竟叫她生了这样玲珑心思的女儿来,才这般大的年纪便能整治得了许氏,只可惜——
庄氏不是不曾想过为儿子求娶妙卿,虽说她家世单薄了一些,可计较起人品性情来,不论哪个也挑不出一丝的不妥,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便是退上一步也是无妨的,只是随着这孩子日渐长开,她这心思也越来越淡,只因她生的颜色委实太好了,好到她心知肚明,这样的美人九郎是养不起的,若真嫁给九郎为妻必要为他招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