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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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九郎唇红齿白，乃美少年一个，在京城素有美名。
他性子活泼，与妙卿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时倒经常打打闹闹，便是如今彼此都长大了，武九郎倒好似没有察觉出与幼时有什么不同一般，依旧围在她身边笑闹。
庄氏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家儿郎难得露出讨好的姿态在那哄佳人欢心，心中不免一叹，既涩又苦，但凡做母亲瞧见自己儿子这样哄闹别的女娘，心里大多都不是滋味。
武九郎的心思，庄氏心里不是不知，只是这实非良缘，那日三皇子登门拜访便已经昭示了他的心思，纵使英国公府在京城都可说是家世显赫，可又哪里比得了天潢贵胄。
“母亲，先让阿卿下去歇着吧！她既已回了家，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功夫说话，我瞧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这一路可是将人折腾的够戗。”
武老夫人看了庄氏一眼，神色不见异样，只顺着她的话道：“瞧瞧我这欢喜的，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她也不多留妙卿在此，忙催着她下去休息，又嘱咐人往宫中递个信儿，告知武贵妃妙卿已经回京的消息，免得叫她一直惦记着。
武八娘还没有与妙卿说上几句话，不免嘟了嘟嘴：“那我晚上再去寻阿卿说话。”
庄氏见她这样只顾念着玩耍，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免叹息摇头，叮嘱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父亲与镇远侯已经商议过，亲事定在了明年六月，你该学的规矩可都学明白了？你所嫁是长子，日后须得主持长房中馈，可不能像在家中这般轻快，你若是拿不起事，又如何能让人信服。”
武八娘很是不愿意听这些絮叨话，自打两家交换了庚帖她便被拘在家中，交好的女娘下帖子邀她踏青，庄氏都直接替她婉拒了，如今好不容易将妙卿盼回来，还不曾亲近亲近，便又受了一顿教训，实在叫她烦不胜烦，很是后悔应下这门亲事。
“母亲当初还不如为我择一幼子为婿呢！”她跺了跺脚，扔下这样一句话气呼呼的跑开了。
庄氏气的捂着胸口直呼“冤家”，一打眼又见武九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他道：“还在这呆着做什么，有这时间也不知回去温书，就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哪家的女娘敢嫁给你。”
武九郎自觉这是受了无妄之灾，满脸的无辜的望向庄氏，说道：“母亲在八娘那受了气何苦又撒在我身上，又不是儿子招惹了你。”
“你个孽障，你母亲还说错你不成，赶紧回去温书，仔细你老子问起你的课业来，你来个一问三不知，到时候看他捶你不捶。”武老夫人笑骂一声，在武九郎的后背上轻轻一拍，将人撵了出去，免得让他在这和庄氏顶嘴。
“您瞧瞧，我这也不知是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竟叫我生了这么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来。”庄氏苦笑着和武老夫人抱怨。
武老夫人淡淡一笑：“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如今叫起苦来，当时怎么不仔细思量，八娘的性子外向，又是个实心眼的，你们偏偏为她择了长子为婿，如今又拘着她学这学那，她哪里又静得下来。”
和镇远侯府这门亲事，打从一开始武老夫人就很是不赞同，在她看来武八娘的性子就不是能做当家主母的料子，那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性子，叫她学着主持中馈无异于叫狗儿学着上树，属实是强人所难。
庄氏何尝不知道呢！可这门亲事从各方面看都实属是自家高攀了，哪里舍得推拒，国公府纵使强过侯府一头，可三房又不是长房，将来又不可能袭爵，等到分家那日三房在京城又算得上哪门哪户。
“这孩子若有阿卿一半叫人省心，我也不用整日的为她操心了。”庄氏讪讪一笑，不敢接武老夫人的话，总不好叫她说若不是侯府长子，她家老爷还未必肯许嫁呢！
武老夫人人老成精，府中各房的心思她是一清二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不闹到她眼前来，她便眼不见，心不烦，不会自寻烦恼。
“八娘的亲事都定下来了，九郎你也该早做打算，总不好妹妹的出嫁了，兄长的亲事还没个着落。”
庄氏又是一声长叹：“您说的何尝不是我发愁的，可九郎是个没开窍的，整日就知吃酒跑马。”
武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冷笑，但素来还是看重这个儿媳的，给她留了脸面，只淡声提点她道：“你前些日子将人送去了他外祖府上，怎么没呆上几天便叫他跑回来了。”
对于庄氏想要亲上加亲的做法，武老夫人实在是瞧不上眼，平心而论，侄女做儿媳妇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这样的道理谁人不知，可武家从她的长子到幼子，又有哪个是娶了她娘家侄女的。
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三房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他们既有心想为七郎寻一个助力，竟还只挑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瞧，当真是愚不可及，难不成以为庄家再出一位武家媳便能叫他们尽心尽力的帮扶七郎了，庄家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子嗣，外孙尚且不怎么上心，多一个孙女婿的身份又有何用，亏得老三素来是个聪明人，关键时候竟也随了他媳妇胡闹起来。
提到这件事，庄氏更是满腹牢骚，那混小子自己好胳膊好腿的，谁还能绑着他不许他离府不成，她原想着若没有适合的人选便来一个亲上加亲，她长兄嫡出的三女便是适合的人选，哪里晓得这小子就好像没开窍一样，竟对人家爱搭不理的，整日只拉着他那几个表兄外出跑马。
“母亲，您认识的人多，要不然您帮着掌掌眼，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混小子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娘进门。”庄氏索性求到武老夫人头上，亲祖母总归不会害了自己孙子就是了，况且她老人家又素来偏疼九郎。
武老夫人却是意有所指的道：“我瞧上的你们也未必相的中。”
庄氏听出言下之意，尴尬一笑，她这样口齿伶俐的人，竟也有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的时候。
好在武老夫人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轻描淡写的将这是揭了过去，与她道：“九郎的婚事趁早做出决断的好，娘娘递了信儿来，圣人有意为浵娘赐婚。”
庄氏怔了一下，不明白圣人给浵娘赐婚和九郎有什么干系。
武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伸手虚点着庄氏，说道：“谨亲王府的亲事哪家敢沾，便是圣人赐婚将浵娘嫁了过去又该如何拿捏分寸？圣人为何会和娘娘谈起她的亲事你这还不明白？”
庄氏瞪圆了眼睛，惊疑不定的道：“总不会是想让咱们府上去求圣人赐婚吧！”
武老夫人长叹一声，总算没有蠢到家。
“不然呢？敢接这个烫手山芋的除了咱们府上也只有高家了，圣人惯来是个护短的，哪里会叫自己外祖家为难，自然是需要武家为其分忧了。”
德光帝为何对谨亲王府如此冷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年的冷待无外乎是表明他的态度，谨亲王是逝了，他背后的士族又被打压的无力反抗，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谨亲王尚是太子，又深得先帝喜爱，焉知他不会给妻儿留有后手？
是以，德光帝必须在态度上明确表示他对谨亲王府的态度，但是他又不愿意落得一个刻薄寡恩，不容子侄的名声，故而才会在多年以后，突然提及谨亲王长女的亲事。
只是这人选委实难择，出身不显的自然配不上宗室女，出身太好，他又怕谨亲王府生出妄念，武勋权贵大多不在德光帝的考虑范围内，思量许久后，他才将人选放在了英国公府和承恩侯府两门勋贵府邸。
不管是武家还是高家在身份立场上都可以压制住谨亲王长女这个身份，武家是她外祖家，高家更是孝惠太后的娘家，纵然谨亲王长女是宗室女，在他们面前想要端起宗室女的架子也没有十足的底气，更为重要的是，这两家都是难得的聪明人，在对待侄女的事情上知道该如何拿捏分寸。
德光帝虽为圣人，可也有自己的私心，高家如今人丁单薄，哪里好将这么个烫手山芋嫁到高家去，思来想去还是英国公府人丁兴旺，又是谨亲王妃的娘家，自然不会薄待了侄女，也更能彰显自己的仁慈。
武老夫人从武贵妃递了话回府，便知这是圣人的授意，若是英国公府知情识趣，便该主动去宫中求旨赐婚。
三房唯武九郎这么一个嫡出，武老夫人自然不愿意瞧见三房自此嫡出一脉无嗣，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任何决断都不能出自她口，只能将唯一的机会摆在二房和三房面前，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显然二房的运气更佳，三房弃了阿卿，叫七郎捡了这个便宜。
“母亲，府里的小郎这样多，哪里就轮得到九郎，况且浵娘可要比九郎大了三岁。”庄氏勉强维持着唇边的笑意，神色茫然无措，若是叫九郎娶浵娘，她宁愿将阿卿娶进门来。
浵娘是什么身份，谨亲王府的长女，身上流的是先太子血脉，圣人怎会容许这一脉绵延子嗣。
武老夫人深深看了庄氏一眼，声音中透着冷冽：“当然我为何会说不管阿琉瞧中八郎还是十郎，我都会将人记在你二嫂名下，你以为圣人会同意让一个庶子娶宗室女？”
她老人家冷笑一声，若武家在圣人已经授意的情况下，只肯舍出一个庶子求娶浵娘，这哪里是为圣人分忧，无疑是要告知天下人，圣恩并非宽厚仁慈之君，竟连自己的侄女都要苛待了去。
“母亲，咱们可将八郎或者十郎现在便记在二嫂的名下。”庄氏急声说道，悲从心头起，泪眼婆娑起来。
武老夫人阖上了眼睛：“晚矣。”
“不，不，母亲，九郎不能娶浵娘。”庄氏摇着头，眼泪飞溅，猛然跪倒在武老夫人身前，抓着她的手道：“不晚，母亲，尚且不晚，六郎还不曾说亲，您自来就疼爱九郎，您是知道的，三爷膝下只有九郎这么一个嫡出，断然不能叫三房嫡支就此断了。”
武老夫人闻言缓缓的撩起眼皮，无声的看着庄氏，却也没有为长房的六郎说任何话，只拉着庄氏起身，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
“去吧！”
去哪？是让她回去告知三爷这件事，让他进宫请旨赐婚，还是让她行心中所思？庄氏惊疑不定的望着武老夫人，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眼底掠过一抹希翼，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匆对着武老夫人一福身，跌跌撞撞的赶回了立雪堂。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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