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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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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容出身王氏一族,只是她乃分支,这位近一年来颇得圣宠的新人性情颇有些清高,即便是举荐她入宫的王皇后也未见她时有往来,似乎一颗心落在了德光帝的身上,眼中唯他一人。
年轻秀美的女娘全心全意的依恋着帝王,无疑满足了德光帝在女色方面的虚荣,哪怕是坐拥江山的帝王,亦有普通男人都有通病,而不管是王皇后还是武贵妃,显然并无法在这方面满足他的需求。
王皇后自持身份,便是拈酸吃醋亦不会表现出来,而武贵妃素来娇纵傲慢,怎屑与人争宠。
德光帝示意内侍接下王昭容敬来的酒,接过后一饮而尽,又吩咐宫人将一盘樱桃毕罗赏给王昭容,此举惹得不少命妇着意将王昭容打量了一番。
武贵妃并不将德光帝对王昭容的宠爱放在眼中,反而与妙卿道:“今日的蟹黄毕罗做的委实不错,鲜美多汁,就是有些凉了不好入口。”说罢,便吩咐宫人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份蟹黄毕罗送来。
她一举一动皆被人看在眼中,德光帝眯着双眼笑了起来:“阿卿喜欢吃蟹黄毕罗,口味倒是与你相似。”
德光帝这话一出,武贵妃与王昭容在他心中孰高孰低便不言而喻,满宫的妃嫔能叫他记住偏好口味的又能有几人,赏给王昭容的那一份樱桃毕罗也不过随手所指罢了。
武贵妃捏着兰花指,掩唇而笑,媚声媚气的道:“臣妾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像臣妾呢!”她并不介意偶尔有人议论她与妙卿的相似之处,甚至将人拢在怀中,爱怜的用手摩挲着妙卿的发鬓,与德光帝道:“圣人您瞧,臣妾与阿卿生的可像?”
她惯来如此落落大方,倒叫人不好拿两人的相貌说嘴,其实仔细观两人面相,并无许多相似之处,武贵妃凤眸妩媚,举止妖娆,红唇丰润,是一位风情万种的美妇人,而妙卿粉面含娇,一双桃花眼璀璨若星辰,娇花似的唇瓣薄厚适中,比起武贵妃娇媚入骨的风情,她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若真要在两人身上细寻相似之处,也不过是举手投足时的姿态与谈笑间的神韵略有相同。
德光帝眯着眼睛打量了妙卿几眼,她今日显然也是用心打扮,穿着色彩娇嫩的六幅罗裙,上着窄袖对襟香衫,轻薄的衣料似云似雾,雪白皓腕上戴了一对镶了彩色宝石的金镯,随着她微抬手臂,两个镯子一晃一荡,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亦折射出炫目的彩光。
她梳了斜云髻,乌发堆砌如云,发髻上簪着一朵绽放的绢丝所制的牡丹花,另一侧插着小巧的工艺繁杂的金摇叶点翠步摇,与一头青丝相得益彰,此时粉面含笑,目若寒星,十分的惹人注目。
德光帝目光锁在妙卿的面容上,似乎真的在寻找她与武贵妃之间的相似之处,王皇后冷眼瞧着,竟心思一动,有些惊疑的看向武贵妃,她曾举荐王昭容进宫分武贵妃的宠,如今见武贵妃这样的作态,只当她也生出这样的心思,想要荐妙卿入宫与王昭容抗衡。
不知过了多久,许一口茶的功夫,德光帝将视线收了回来,勾唇一笑:“朕倒是觉得三郎更像你一些,阿卿这孩子倒更像她的生母。”
德光帝一句孩子,叫王皇后翘了翘唇角,只当他是不愿意顺了武贵妃的心思,当即提了提帔帛,眼底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
武贵妃弯唇一笑,众人确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倒是知晓妙卿出身邺郡容氏,其母与英国公府武老夫人有亲,只是委实想不起来她生母出自谁家,生的又是何模样,唯有元嘉长公主对柳氏尚有几分记忆,毕竟柳氏曾是她的伴读,又是她与谨亲王妃还有柳氏的长姐,一手促成了她远嫁邺郡。
元嘉长公主忍不住细细打量妙卿,也不知是不是圣人所言之故,竟觉得她生的与柳氏颇为相似,实际上她哪里还记得柳氏生的是何模样。
“圣人这样说,倒让臣妹想起了柳氏,阿卿这孩子确实与她很是相似。”元嘉长公主笑着出言道。
德光帝长眉一挑,有些稀奇的问道:“皇妹还记得柳氏?”
“臣妹的伴读如何能不记得,臣妹尚且记得柳氏生得花容月貌,又善诗词,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和,从不与人发生口角。”元嘉长公主笑眯眯的说道,她虽非德光帝一母同胞,却在他继位后很是风光,是个极其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她这样一说,不少人恍然记起了柳氏来,当年京都是有这么一位小娘子,甚至不少人记得她与谨亲王走的极近,一度让人以为谨亲王会将她纳为夫人,谁知最后竟是远嫁邺郡。
德光帝唇边的笑意深了一些,目光亦软和下来,将视线转到妙卿身上时,更显亲和。
“朕记得阿卿还有一兄一姐后来也被贵妃接到京中,如今可是养在英国公府?”
妙卿起身回道:“回圣人的话,臣女兄姐得娘娘照拂,已进京多年,如今正是借居在英国公府。”
德光帝抬手压了压,示意妙卿坐下回话,他态度这样随和,很是让人吃惊,只是众人只当他是因武贵妃之故对妙卿爱屋及乌,故而才对妙卿这样宽和以待。
妙卿顺着圣意坐回到武贵妃身边,又听德光帝问向武贵妃:“阿卿的姐姐可曾婚配?”
他这样问,实叫人心惊,就连妙卿都是一怔,只是她却也不曾多思,毕竟德光帝又不曾见过容三娘,哪里又会动什么心思呢!
武贵妃笑道:“叫圣人问着了,虽尚未订亲,臣妾三哥却已是相中了一位好儿郎。”
“哦?”德光帝笑问道:“是哪家儿郎?”
武三爷赶忙出列,回话道:“回圣人的话,是林尚书府上的幼子。”
德光帝好像对这桩亲事很有兴趣,又说道:“是林尚书啊!你家小郎可在?站出来让朕瞧瞧。”
林尚书闻言立时领着林四郎站起身来,德光帝打量着少年郎,他深沉慑人,朝臣尚且顶不住,更不用说是年纪轻轻的林四郎了。
林四郎从武不从文,身材结实,一笑便露出几分少年的朝气,德光帝瞧着只觉得这小子有些憨,相貌生的亦是平平,倒是笑起来爽朗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阿卿的姐姐可在?让朕瞧瞧太常寺卿这个媒保的可好。”德光帝笑问道。
容三娘一直被庄氏带在身边,听德光帝问话,便携了她起身上前,德光帝亦是将人打量了一番,好半响笑道:“是个好模样,与林家小郎颇为相配。”
圣人金口玉言,这桩亲事便再不能生出变故,对林尚书而言,更是意外之喜,他虽不知圣人为何对这桩亲事如此感兴趣,却赶忙领着幼子谢恩。
旁人只当德光帝是瞧在武贵妃的面子上才抬举容三娘,心中不免艳羡,只觉得传言果真不假,都说圣人年少时便钟情于武贵妃,甚至不顾她二嫁之身亦以贵妃之位相待,可见这份情谊可贵至极。
容三娘哪里想到自己的亲事还能得圣人相赞,一时间只觉得头脑发昏,糊糊涂涂的随着庄氏一同谢恩,等坐回去后,一双眼睛便瞄向妙卿,像是溺水的人在找寻救命稻草一般。
妙卿亦为容三娘欢喜,红润的唇角微微翘着,对上她惶然张望的视线后,悄悄的摇了摇头。
“容五娘为何摇头?可是不满意这桩亲事?”王皇后的目光一直留意着武贵妃,自然将妙卿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当即发作,想要借此给武贵妃难堪。
妙卿虽有些意外王皇后会对自己发难,心中却不见慌色,只起身回话道:“臣女对阿姐得此良缘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满意呢!”
“那何故摇头?”王皇后目光不为所动,执意问道。
妙卿一脸欢喜之色,笑吟吟的回道:“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臣女与阿姐感情甚佳,因几日未见自然想念,有些悄悄话想说,只是想着眼下是宫宴,不好失了礼数,这才摇头示意阿姐稍后在相聚叙话。”
武贵妃看不上王皇后欺软怕硬的作态,对此甚是鄙夷,唇边立时掠过一抹冷笑,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对小辈的事这样上心,倒不如尽早给大郎纳王十一娘进府,娘娘也好早日含饴弄孙。”
这话就差直言王皇后是闲的无事可做了,又间接指出大皇子妃苗氏无所出,无故受到牵连的苗氏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僵,掩在广袖下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既恨武贵妃下她脸面,又恼王皇后不与她商议便让大皇子纳王十一娘这个不省心的进门,连半分体面都不留给她。
苗氏生的相貌平平,并不美貌,故而并不得大皇子燕珺的喜爱,便是连王皇后也并十分中意这个儿媳,若非当初没有更适合的人选,她也不会勉强让长子娶苗氏进门,哪里又会顾及她的想法。
“贵妃当真是爱说笑。”王皇后勉强勾出笑意,压手让妙卿坐下,揭过此事不提,她这样的身份总不好一再为难一个小娘子,况且武贵妃又出言维护,她若与她计较口舌之争,岂不贻笑大方。
只是心中到底恼恨武贵妃嘲笑苗氏无子,苗氏无所出,便是大皇子膝下无子,纵使日后侧室生下儿郎,身份哪及嫡子尊贵,这一个无形的巴掌虽未如实质扇在她的脸上,却着实让她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立时恨恨的瞪了苗氏一眼,又见她穿着老气横秋,全无半分皇子妃的光彩,甚至不及武贵妃身边的妙卿穿戴出众,心中更为恼火,觉得自己因她失了颜面,若不是顾及场合,必要出言将她训斥一番方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