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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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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打算,容四爷心知肚明,只是眼下并不好与许家撕破脸,这才隐忍不发。
他倒是不在意将容四娘拖成老姑娘,许家一日不登门商议婚期,容四爷也只字不提,想要他率先提出退婚落人口舌,许家的算盘是打错了。
在容四爷看来,纵然容四娘被拖成了老姑娘,也不过是耽误几年的光景罢了,倒时在为她寻一个良人作为补偿便是了,毕竟比起容家的名声,牺牲她一人实在算不得什么。
故而,在容大娘子寻他说起容四娘婚事时,他冷脸斥之,认为容大娘子一个外嫁女,很不该干涉容家的事。
许姨娘见长女挨了训,当即哭闹了一场,她如今也看的分明,娘家是万万指望不上了,眼前的男人更是薄情到了极点,待赵氏有孕,他娇妻幼子在怀,哪里还会惦记着他们。
“四爷当真不顾父女之情了吗?四娘已过碧玉年华,就连五娘的亲事都定了下来,她作为姐姐却尚未出阁,如何不叫人非议?”许姨娘哭喊道,心中怨气满腹,既恨容四爷的薄情,又恨娘家人落井下石。
容四爷微微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许氏怎变成如今的模样,竟叫他从她身上瞧不上当年的半分风采,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
“自古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容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主动登门商议婚期。”容四爷冷喝道,目光瞟过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的容四娘,眼中闪过嫌弃之色。
“就因你一直溺爱四娘,才叫她半点规矩都不懂,往日里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总将她送到许家去做客,你可曾将我的话听进去?四娘是何性子你大嫂早就摸了个明白,换做是我,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
他一手指着容四娘,一边沉声喝道,对于这个女儿是在是爱不起来,性子不够圆滑,偏又愚笨娇纵,半点不懂得看人眼色,也难怪招了许家长房嫌弃。
许姨娘靠在容大娘子身上,身体轻轻颤抖,嘴唇哆嗦说不话来,倒是容大娘子护在她的身前,与容四爷道:“父亲,四娘纵有千百个不好,可也是您的女儿,您也曾疼她一场,何至于让她受人奚落,况且您就是不为四娘打算,也该顾及阿卿的颜面不是?她马上便要嫁给三皇子为妃,若有个遭人奚落的姐姐,她亦颜面无光。”
容四爷眸光一闪,他倒是对容大娘子这个女儿甚为了解,知她今日敢拉了妙卿扯由头,必是有所依仗,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刚刚是从阿卿那过来?”
容大娘子轻声回道:“正是从阿卿那来,父亲,许家若想退婚四娘也不会扒着他家不放,可总该有个说法才是,是他家小郎抱病不起,还是身患隐疾,咱们总是要说个分明。”
容四爷闻言觉得这话委实不像是会从容大娘子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女儿素来圆滑,轻易不肯将人得罪了,哪里又敢将责任全部推到许家身上。
“这怕不是阿卿的原话吧!”容四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容大娘子,心里倒是颇位藉慰,想着妙卿虽不曾养在身边,可身上到底流着容氏的血,遇事时还是对容家颇有维护。
容大娘子看了许姨娘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阿卿说,若是许家不想认下这门亲事,大可以让他家小郎君抱病。”
容四爷闻的此言,忽而放声大笑,抚着长须道:“甚好,甚好,我这些儿女中到底还是有一个像我的。”
许姨娘如今可不管许家死活,她自问对得起娘家众人,可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说,便连嫡亲的家人都落井下石,她若是还顾及自己也是许氏女,咽下这个哑巴亏,她才是枉为人母了。
“来人,去将五娘子请——”容四爷原是想叫人将妙卿请来,可突然想起她已今非昔比,少不得他这个做父亲的需亲自走一趟了。
妙卿并不意外容四爷的到来,他这父亲既薄幸又冷情,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算不得上佳,可作为容家撑起门户的顶梁柱却是无可挑剔。
“父亲怎得这个时间过来了?可曾用了午饭?”妙卿脆声询问,又要吩咐下人去做些吃食送来。
容四爷摆摆手:“已用过了,咱们父女坐下说会子话。”他抬手一指他对面的位置。
妙卿笑应一声,待山香送来香茶,她亲自斟了一盏送到容四爷手上,笑道:“父亲尝尝看,这是姨母赏上下来的,我吃着味倒是不错。”
容四爷打量着妙卿,细细端详着那张堪称国色的芙蓉面,她笑颜如花,眼中迸发出的神采顾盼生辉,眉目之间自有一股高贵矜傲之态。
“你越发长得不像你的母亲了。”
这话带着几分感慨的味道,妙卿闻言一笑,逗弄着怀中相思子的下巴,说道:“人人都这样说,可见我是没有福气继承母亲的美貌了。”她抬手摸了摸脸颊,笑盈盈的样子。
容四爷轻轻摇头:“你生的比你母亲要好,性子也更好,不如她那样倔强。”
他想要从妙卿身上寻到柳氏的身影,却发现不知是她不像柳氏,还是他已记不清的柳氏的样子,一时间不免有些失落。
都说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此言果真不假,当年娶柳氏进门,他亦曾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可柳氏实在太过倔强冷漠,以至于夫妻情分淡漠,叫他追思佳人都无从思起。
妙卿笑而不语,她委实搞不明白这些情情爱爱,若说父亲爱慕母亲,可偏偏又有了许姨娘的存在,若是他对母亲无情,可时不时又表现出怀念的样子,果真是应了男子多情亦薄幸的话来。
“这就是三皇子送你的狗儿?”容四爷瞧了一眼赖在妙卿怀中不肯下来的小东西,随口问道。
妙卿笑道:“它名唤相思子,是三表哥亲自取的名呢!”
容四爷微微挑眉,他倒不曾想到三皇子是如此多情之情,竟还以狗儿寄情,可见就算是天潢贵胄也逃不过“情”字,就是不知这份情爱能延续几许。
同为男人,容四爷自然明白男人的多情与薄情,喜欢时便视若珍宝,不爱了,便是多瞧一眼都觉得厌烦,就连那些耕地的农夫略有了几个闲钱后,都想着纳一个妾侍来度过漫漫长夜,更何况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皇家子了。
他倒不为妙卿担忧,在他看来以妙卿的机敏聪慧,即便有了失宠那一天,也不会叫旁人动摇她的地位,她既成了三皇子妃,这个位置便不会在落到旁人手中,毕竟有武贵妃那样的女人教导,妙卿怎会如寻常女娘一般愚笨。
“你四姐的婚事你是如何看的?”容四爷放下手中的盖碗,问道,又见妙卿抱着名叫相思子的狗儿不离身,不由皱了下眉,口吻带了几分不赞同:“这小东西整日在院子里瞎跑,身上也不知沾没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还整日抱着,简直胡闹。”
相思子朝着容四爷“汪汪”的嚷了几声,好似能听懂他的嫌弃一般,大大的眼珠子斜斜的看了过去,那样子惹得妙卿笑出声来。
她让山香将相思子抱了下去,与容四爷道:“相思子最爱干净了,哪里像父亲说的那样。”
容四爷也不好对一只狗儿多说什么,况且还是三皇子送来的,只略过这茬不提,继续与妙卿说起容四娘的婚事:“四娘也过了碧玉年华,许家却只字不提婚期,可见是记恨上了咱家。”
他看过来的一眼富有深意,许家为何会突然记恨上容家,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那一笔银子叫许家失了脸面,可归根究底,若没有柳家闹上门来,也不至于如此。
这件事不管是容四爷还是妙卿都心中有数,只是不能摊开来说,不说开了,彼此还是父慈女孝,若是说开了,这父女之情便生出了一根刺来,扎的人心中难受。
“婚事已然定下,许家迟迟不提,可见是许家小郎君身上出了变故,该着急的是许家,而不是咱们容家,不过到底姻亲一场,父亲何不寻了名义上门去,若是许家小郎君真是抱病在身,也算咱们容家进了一份心意。”妙卿笑吟吟说道,轻颦浅笑宛如一支经过雨露洗礼的娇嫩睡莲慢慢延展了花枝。
容四爷皱眉深思,若是容家使了大夫上门,彼此可就真的撕破了脸面,为了一个四娘可值得如此?
妙卿看出容四爷的心思,慢条斯理的问道:“父亲,如今容许两家已经至此,昔日的情分自不必再提,难不成咱家吞下这个哑巴亏,就能许家不计前嫌?”
她慢悠悠的摇着头,盈盈一笑,就连眸子都弯如新月:“您可比我了解许家长房,若单单只说许家老夫人,她老人家心疼女儿,自然不会有今日这出糟心事,可见如今做主的已不是昔日那个为您敬重的长辈,您若是退让岂不叫许家长房越发张狂了。”
容四爷看向妙卿,定定了瞧了许久,忽儿问道:“你素来不喜欢四娘,缘何要为她出头。”
妙卿淡淡一笑:“女儿不是为了四姐姐出头,为的是容氏女,我已许给三表哥为妃,便不能瞧着许家上门打容家的脸,不看僧面看佛面,许家如此不知忌讳,可见是没有将我这个未来三皇子妃放在眼中。”
从婚事定下的那一刻,妙卿的身份不单单只是容家五娘子,同时代表了燕琅的体面,许家行径如此骄狂,打的又岂只是容家的脸面,她若是视若无睹,传扬出去她又有脸面在京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