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难逃[娱乐圈]》先久

16、病假

　　包厢内的氛围怪异又紧张，卢臻站在放有山珍海味的桌前，进退两难。

　　两个都是商业界大佬，得罪哪一个就会顺便得罪另一个。鹿野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现在明于心底，他的做法不管是对鹿野还是向年，都会造成某些意义上的后果。现在抛开外面的舆论是真是假先不说，就鹿野一口一个‘内人’也都是在他面前有意施压，他得罪向年可以，但得罪向年背后的鹿野和创造娱乐，那简直是自己挖个坑往里跳的节奏。

　　鹿野沉得住气，淡然的给了卢臻一个‘您尽快，我很忙’的眼神。
　　“鹿总，咱们在商量商量，修改剧本都不是难事。”卢臻实在没办法，好话赖话都说了，只能不抱希望的在做最后挣扎。
　　“卢导，您好歹也是知名导演，该爽快的时候就得爽快一点，我父亲那里还等着我回去交差，这么大的集团抗在肩上，担子重，一分一秒都是钱。”何跃揉着自己眉心，漫不经心的说道：“拿出你当时拉赞助时候的态度，再用上你当初签合同时候的速度，咱们快点，您看，向年助理都等困了。”

　　刚打完哈欠的王飞瞬间低头，装作透明人。

　　“何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双方，当时合同签好了，现在确实是我单方面的问题，可您突然撤资您经济上也会有些损失。咱们这样，在商量商量，向年，是我个人态度对你拍戏造成影响，你看 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一下，我回去和杨编剧在改一下剧本，这次咱们谈和，你觉着怎么样？”

　　向年坐在一旁，少有的能插上嘴，但作为事件的‘男主角’，卢臻把决定权抛给他的时候反倒是让他觉着有点烫手。

　　卢臻也是没了办法，面色焦虑皱眉死死盯着他看。

　　这一瞬间，向年心底突然翻出好多声音，看着卢臻和编剧杨然有些烦躁。

　　“卢导。”向年想了片刻，用余光瞥过何跃的表情，最后忍不住揪着鹿野衣袖，才咬牙说了心底话：“鹿野与何总都是生意人，在某些时候有利益损失的情况下，都会考虑到自己公司与目前状况做决定，我不懂生意，但鹿野和何总的意思您应该是明白的。”
　　“明白，明白。”卢臻紧张的喝口水。
　　“卢导，非常抱歉，以我个人原因影响到整个剧组。今天很有幸能和您、还有何总坐在这里一起用餐。一直以来我都非常敬佩您、崇拜您、感谢您。”向年笑笑，眼神扫过桌前的众人：“但现在不了，我很失望......您非常不尊重演员，先是因为舆论减我的戏份，现在又是因为赞助商撤资的问题要换掉刚有希望的李兹。方才何总说过一句话，作为演员，每一场戏都有可能是一个转折。对您来说戏很重要，可对我们演员来说，拍戏时候得到尊重才是更重要的。还希望您理解。”

　　卢臻一言不发，心沉到了谷底。

　　“鹿野。”向年突然转头，朝着鹿野开口问道：“如果是我个人不想要那笔解约金呢？”
　　鹿野挑眉，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会按照改过的剧本拍完戏我的戏份，但是解约金......”向年犹豫一下，轻声说道：“我不想要。”

　　这是他所剩无几的自尊。他不想因为鹿野和何跃的出面被迫拿那笔解约金，他更不想等这件事暂时过去之后，各大娱乐报又会疯狂报道他与昔日剧组撕逼的头条。
　　“公司尊重艺人的决定。”鹿野开口说。

　　显然一旁的何跃也有些惊讶，抬头和鹿野对视片刻，转而了然。

　　卢臻也有些怒气，其中夹杂着一丝无地自容。

　　“这样吧，既然向年也说了，卢导您就按照一开始计划的那样走。我代表弘创集团继续赞助到向年杀青，之后没有向年的部分我们撤资。毕竟当初是因为向年接了剧本公司才决定赞助，另外您刚才也说了，李兹是潜力股，那必然也有欣赏潜力股的公司，弘创会给您时间，您觉着呢？”

　　听到何跃话已经这么说了，加上向年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碰了一鼻子灰的卢臻和始终没开口插话的杨然只能接受。

　　“耽误大家这么长时间，我非常抱歉，所以这桌饭我请了。”向年肉疼的站起身，自己端了个小酒杯，以肉眼能见的频率抖着手，颤音道：“就当是我的杀、杀青宴。”

　　毕竟他的本意也不想导演太难堪。
　　卢臻张口，想说什么，到了还是无奈的举起酒杯闷了一口。

　　向年没等鹿野和何跃，给了王飞一个‘剩下打包’的眼神，仰脖子把小酒杯里的酒喝了。
　　嘴巴里瞬间蔓延着一股苦涩味，还相当呛鼻，向年脸皱成一团。

　　——有钱人为什么自虐？就这么难喝还要花重金收藏？

　　来结账的是酒店经理，拿着pos机刷走向年卡上钱的时候，向年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头了，一脸苦相，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两巴掌。

　　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要是知道这顿饭六个零打死他都不会来！

　　———

　　何跃似乎对向年很感兴趣，待卢臻他们走了，站在地下停车库里一手搭在鹿野肩上，对着向年打个响指：“嘿，小金主。”
　　向年还在心疼他被刷走的那笔钱，一听何跃这么说，瞬间更糟心了：“何总，说笑了。”
　　何跃仰头笑了好几声，在鹿野肩膀上拍拍，扭头往自家司机的那个方向走了。
　　向年脸颊发红，盯着何跃背影看了半天，语气有些不满：“干嘛笑我。”
　　鹿野没说话，只是打开自己钱夹拿了一张卡出来：“为什么不签单？”
　　“签单？”向年一愣。
　　鹿野也一愣。

　　“签单是什么？”向年闷闷地打了个酒嗝，感觉脑子更乱了：“这卡是要干嘛？”
　　鹿野释然，把卡递给向年：“以后刷卡可以用这个，会从我账户里扣。”
　　“不好吧......”向年顺手接过，塞到自己包里还使劲儿拍了拍：“这多不好意思。”
　　“......”没有看出来向年不好意思的鹿野默默地坐上了车。

　　王飞坐在副驾驶，窦良在开车。

　　“沈助呢？”四个人窝在保姆车上，王飞问道。
　　“说让咱们先走。”窦良抬头在后视镜里观察：“鹿总，这车是不是太挤？”
　　“不会。”鹿野倒是对向年的保姆车很感兴趣。
　　“良爸，签单是什么？”向年继续问。
　　鹿野稍微歪着身子，靠在门上，借着车内的灯光，悠悠地打量着向年。
　　向年似乎是不能喝酒，刚才喝下去的那杯酒度数不低，这会儿估计是醉了。
　　“签单？对啊，你刚才怎么不签单啊？”窦良打着方向盘使出停车场。下午这一顿折腾，原本向年的戏份也已经往后推了，现在先决定把向年和鹿野送回本家。
　　“啊啊啊啊啊——！”向年扒在副驾驶座后面，想也不想的吼了一声。
　　车内包括鹿野都被吓了一跳。
　　“我要知道签单是什么我还问你啊！”向年从座位后面伸手抓住王飞头发，纤瘦漂亮的手指用力拉扯。
　　“啊啊啊啊！北鼻头发头发！我花两千块做的头发！疼啊——！”王飞龇牙咧嘴。
　　“打包了吗！打包了没？“向年两眼已经迷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打包了打包了——放开，向年老子的头发！”王飞像只要被抓去宰杀的母鸡，惊叫半天。
　　“向年！”
　　窦良开着车也没法儿去帮王飞，顿时车里鸡飞狗跳。
　　鹿野这么体面的公司大总裁，愣是没见过这个架势。目瞪口呆观摩了好半晌才使劲掰开向年的手指，解释道：“你可以结账时候签单，签到公司账上，之后每月公司灰替你一次性付款。”
　　向年手指还被鹿野拽着，茫然的听到鹿野的解释，消化了片刻，突然把自己的手从鹿野手里抽出来，说时迟那时快的狠狠捏住了鹿野的鼻子：“你怎么才说！”

　　———
　　向年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原本就是滴酒不沾，小时候闻到酒味都会头晕，等他早晨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才后背一片发凉。

　　鹿野不在，不知道是没和他一起睡还是已经走了。

　　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向年头发乱如鸡窝，脑子还有些放空。
　　“怎么办......”向年心脏跳得飞快，一想到昨晚上自己捏了鹿野的鼻子，整个人都变得胆战心惊。
　　“疯了吧。”向年自言自语。
　　手机上只有几条信息，他一一打开看了看。
　　王飞的三条，还附带了一张满地头发的照片。

　　-看到没，两千块。
　　-向年你在喝酒我剁了你！

　　窦良的一条。
　　是一个表情包，一个比心的图案，中间写了四个大字。
　　-祝你平安。

　　还有一条信息向年没来得及看，就听到卧室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鹿野穿着一身家居服，鼻尖微红，手上端了一碗鸡蛋羹，看到床上醒来的向年微愣一秒，转瞬即逝，既而走了进来。

　　向年心跳一会儿加快，一会儿又往下沉，手足无措。
　　“没去公司啊？”向年没由的问了一句。
　　鹿野把鸡蛋羹放在桌上，两手环抱在胸前随意的靠在一旁，盯着向年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请了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