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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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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疲惫有时候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慢慢爬上来。夏朵洗梳完就倒在了床上,马上就无知无觉,怎么只闭了下眼的工夫就被闹钟吵醒了,稀里糊涂给自己打点一下又出门了,硬撑着上完第二天的班,买了份便当回家风卷残云之后,准备补回自己的睡眠。
不想已经快没有知觉的时候被门外一个重暴惊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哪家又在发神经,嫁女儿这也没有半夜嫁的,夏朵在心里嘀咕,把头往枕头里靠了靠。不想,这外面是越来越热闹,几条“长辫子”一起发作,噼里啪啦不绝于耳,简直要把她家炸了。不是几个女儿同时出嫁吧,夏朵把整个人都卷进被子里,宁可睡死闷死也不要被吵死。
这个想法在10分钟后彻底破灭,她确定自己已经到了被骚扰的地步,而她的睡意也被完全扫除干净,夏朵气呼呼地跑到窗台,用力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吼:“这什么日子啊,还让不让人睡了?”谁料,开窗后,尽是烟雾蒙住双眼,眼前看到的只是混沌和朦胧里星星点点的亮光,而持续不停,甚至愈演愈烈的爆竹声早已将她的抱怨淹没。
“见鬼了。”夏朵嘟哝道,关上窗户,回到房间,一屁股陷在床上,无力地坐了一会,随手打开电视,听不清声音,呆呆地看着银幕,画面的色彩俏皮地在她脸上跳跃,那箱子里,一面面鲜艳的红旗在眼前晃动,还有那几张已经陪观众度过了许多岁月的熟悉的平凡的已经开始苍老的面孔,夏朵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从包里掏出手机。
十几条消息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前所未有地被关注,这样的日子以前也有,可是在几年后的现在,感觉还是像一场梦。自己的生活早已习惯性地朝起夕归,有时候节日并不是一个人可以享受的,情人节她不想做一个独舞者,中秋只有在无意逛街看到月饼上市才有所觉悟,重阳节她去的是墓园,圣诞她帮着看门。所有的节日于她都是一样,自己并不是象征符号里的一份子。
可是,中国人的春节味道来的太重太持久,今天已经是大年夜了。今夜过了,那满地的红衣,喜庆的颜色,问候的声音,酒色之气,声色之绚,久久挥发不了。在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里,每个人就像流淌在祖国身体内的血液,你难以逃遁。
想着自己刚才还糊里糊涂对着外面撒野,夏朵想自己才是最不解风情的人吧,看着一条条短信,脸上不时露出欣慰的笑,有人记得就已经够了,能被那么多人惦记着觉得自己还是和节日沾了点边的。
她关上电视,打开电脑,并不上网,网络的感情有事情比人来的更有先兆,她相信喜庆的红早已在几天前就疯狂霸占着页面,想了想,还是登陆了自己的邮箱:noisesummer@hotmail.com。“无题”,情感就像树杈,每一根都有自己的力度和方向,连画家都不可能从同一根开始着笔,“你可以离开的那么干脆,我却带着悲怆的记忆站在原地。想找你,脚下的每一块土地都有你走过的痕迹,不敢向前,怕你回来找不到我……”
沉到了情感的谷底,留恋的走过,发现时间在回忆面前不堪一击。夏朵按下“发信”,周围已经安静无比。虽然只是短暂的歇息,折腾在几小时时候又会如约来到,但是足够她平复自己的心。
拿过手机,看了时间05:40,还有一个未接电话,被刚才的巨响吞没,显示的姓名让夏朵不敢相信,她赶紧按下回拨,心里默默地希望对方不要关机。
电话通了,可是很多次等来的都是失望。不知道是不是他事情太忙,可是忙完了可以打回来啊,夏朵晚上从不关机,就算没听到,至少第二天知道他有找过他,还是他根本不想搭理她。有一次夏朵突发其想,2点拨了一次挂断,3点拨通了以后又马上挂断,当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对方的号码在她的手机上跳跃,她就把手机枕在耳边静静地听,声音响了很久很久才被切断,但是马上又响了起来,夏朵接起来:“喂?”
“出了什么事?”夏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夏朵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是用冷漠开场,这样有点温度的问句让她受宠若惊。
“没什么,只是无聊,想听听音乐。”夏朵的谎撒的有些拙劣。
“随便你。”夏操的声音似乎有些气,然后掐了电话。
夏朵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把听夏操的铃声当成了眷恋,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遍地拨,对方似乎并没有厌恶,容忍她这样无止尽的任性,有时候夏操会接起电话,说不到几句又马上断了,夏朵在有一种投机,中大奖的感觉之后马上又深深地自责。然而即使隔得远远的,还是感觉到对方隐藏起来的疲惫。
这次,她在彩铃还没唱完第一句的时候已经决定放弃,但是夏操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新的一年,夏操的声音有些兴奋和欣喜,“朵朵。”
夏朵先愣住了,“恩,是我。刚才放鞭炮太吵了,没有听到铃声,你找我?”她有些不自然起来,这样的夏操会让她勾起更多的回忆。
“按错了,朋友的号码和你一上一下。”夏操的回答让夏朵很失望,她手指缠着手机上的挂件,不知道说什么。
抬头看着窗外有些微亮的天,终于开口,说了句应景的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夏操一直这么吝惜自己的话语。
两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夏朵再一次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新的一年,又一个没有你陪着我的新的开始,我走的却还是那条老路。夏朵闭上了眼睛。
二月底的天,从室内往外望出去,还是有些苍白,天像一块画布静静地撑着,树根被一圈圈牢牢地缠住,裹着羽绒衫的路人在画面上只是匆匆略过,走着自己的轨道。在商业区的缺点,在于感受不到市井的吆喝,那种听着听着就会成为成长的一部分的声音。你不会闻到不时飘过来热喷喷的香气,勾起暴吃的食欲,不会在那个炉子边认真地挨个地挑哄山芋,满足地哄在手心。
夏朵捧着冲好的咖啡,让飘出热气在眼前轻晃。小功昨天就回老家了,说是过了元宵再回来。书阳后天去海南出差,顺便看望他父母。他父母都上海人,不过人家老人家想地开,赚足了钱早早就卸下包袱游山玩水去了。书阳担心把夏朵一个人放着不安全,问夏朵要不要一起去,夏朵爽快地答应了,“有那么好的事当然去了,你一老板都放大假了,还让我帮你做生意啊,关门关门。”说着就拿钥匙准备关门。
“你,”书阳一时语塞,“回去记得把东西理好了啊,你要是缺什么女性生活用品到时我可不负责。”
夏朵突然想到书阳每次接到他父母的电话总是躲到角落,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他用一种被打败的语气说着现在还不急,让他父母不要帮着瞎撮合。夏朵冲书阳做了个怪脸,“当心回去你爸妈已经给你找了个好媳妇,那时候我缺什么当然不用麻烦你。”
“你,乌鸦嘴,再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好好,不说了,”夏朵乖乖的住嘴,马上又换了副认真的表情问书阳:“说真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
“拜托,我才29,即使新年长了一岁,这30对男人也是一个黄金年龄,我还不到迫不急待要娶的地步,倒是你,女孩子的青春短暂,看你平时也不交男朋友,要不要我帮你引见几个,上到50下到15的,布衣工薪白领董事样样齐全,……”还没说完,就收到夏朵警告的眼神。
书阳假装没有看到,还装模做样地问夏朵:“我爸妈那里还有很多老外,黑的白的黄的都有,这次去有机会让他们都在你面前站一排,你随便挑。”夏朵的脸色开始略略发青,书阳发觉情况不对,和夏朵说了班次,让她千万别迟到,赶紧溜出门。
夏朵也知道书阳在开玩笑,而且她并不排斥这种玩笑,可是还有谁可以住进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