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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沙场秋点兵 ...

  •   “好!”
      黄沙滚滚,看台之上人头涌动,叫好声似闷雷滚过,炸开在校场的上空。
      “没想到司马这么勇猛!”戴舒高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向来是个严肃的人,今天难得一笑却是真心为自己的朋友高兴。
      “那是当然!”石要离今天也是异常兴奋,“看来司马今天是赢定了!这样一来也不枉他苦练这么久的剑术。”司马寄嘱的勤奋石要离是看在眼里的,他也希望司马能在这次选拔中胜出。
      “从此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说司马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了。”古槐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他虽然也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向来是个缺乏表情的人,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还有没有挑战的?”裁判扯着嗓子高喊。
      “没有啦,没有啦!”看台上的人起哄,“是他赢了,是他赢了!”
      坐在棚子下的皇上也笑了起来,他微微转首对着坐在他身旁的华服女子道:“郦妃,这次你弟弟可没给你丢脸了吧?”
      郦妃的一张俏脸给太阳晒得通红可她却依然喜上眉梢,“阿嘱能赢还是托了圣上的鸿福!”她说着便要起身向皇上谢恩。
      “哪里有这么多规矩?”皇上轻轻将阿郦扶起,“司马这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皇上说着扭头吩咐站在一旁的总管,“将这把宝剑赏给司马,今天是他赢了!”
      总管笑着接过宝剑,一溜烟地走下了场,清了清嗓子,开口到:“今天的获胜者是……”现场一片欢呼。
      “是!”老总管故意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是,司马……哎哟!”老总管踉跄着退后的两步,接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他的正前方,不到半步远的地方,一支木箭深深地插在地上,箭翎还因余力而兀自抖动。
      “谁也不是!”一把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远处有一人一马正奔驰而来。
      等那马跑近了,众人才看清那骑在马上的人。
      只见他身着重甲,手握利箭,虽然厚重的头盔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众人仍旧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那如同风暴一般旋转的英气。
      “本少爷还没比试,谁敢说他赢了?”来人伸手拔剑往前一挥,剑锋恰好对着一身银甲的司马寄嘱。
      “放,放肆!”老总管这时才缓过劲来,他抖着一双枯槁的手,道:“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自然是有的!”那重甲少年笑着回答,“但是王法可没说不准我参加比试啊!”少年的声音爽朗而明快,乍听之下这声音里混合着男性的刚毅和女性的柔美,甚是怪异,可听多几句却又让人觉得宛如仙乐,让人巴不得这少年再多说几句,好让大家一饱耳福。
      “皇,皇上?”老总管抖着手跑上看台,跪在皇帝得身前。他要听听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等到皇上发话,坐在皇帝左身边的太子明珠到先说话了。
      “父皇,既然有人不服,那么何不让司马与那人比试一下?”明珠向当朝天子提议。
      “明珠,你觉得父皇应该给那狂妄的小子一个机会吗?”皇帝颇有兴趣地看着那身穿重甲的肆意少年。
      “正是如此。”明珠也看向那立在校场正中的少年,“好多年没有看过如此恣意的人了,儿臣不禁有些好奇。”
      “那么,郦妃又是怎么看的呢?”皇帝也不说答应与否,只是侧头问那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郦妃,“说不定司马会败在他的手下……郦妃,你说……这比赛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郦妃眼皮一跳,随即微微点头道:“便比试一场吧。如果司马赢了那是皆大欢喜,倘若司马输了也怨不得别人,只是自己自己技不如人罢了……”郦妃的声音没有一丝破绽,温柔恭顺,宛如一只无害的小鸟。
      “既然郦妃都这样说了,那边比试一场吧!”皇上笑着吩咐下去。
      郦妃做直了身子,微微垂下眼帘。
      皇上您终究还是表态了吗?您这是在告诉我,无论我多么受宠终究只是那人的替代品吗?在你的心里,我司马寄郦始终是比不上你的儿子——太子明珠吗?
      郦妃心中一片了然。算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不知道身旁的这个男人的所想吗?她已经得到的够多了,还会有什么不满?
      郦妃掩去眼里的不快,再抬头时又是寻常的模样。
      她笑着看向立在校场正中的两人,却没有看见明珠那貌似不经意的轻轻一瞥。
      “你掩饰得可真好!”明珠心中暗笑。

      “听见了吧?”那重甲少年对司马寄嘱说:“当朝天子都准许我和你比上一场,你可不能拒绝。”
      “我当然不会拒绝。”司马寄嘱的眼里再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他的眼里充满了坚毅。“你说,要比些什么?”
      那重甲少男嗤嗤地笑着道:“我来京畿前便听人说你曾经输在什么公子桦的箭下,不如……”
      司马寄嘱脸色一沉,暗哑着嗓音道:“便是比试弓箭又如何?”
      “比试弓箭啊?”重甲少年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好!”他伸手抽出背上的弓箭,唰地一下便尽数丢在地上。“我和你比剑!”少年挥了挥手中的利剑,“我最不擅长使剑了,但是我知道你最擅长使剑。”少年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倘若我能以自己的短处去击败你的长处,那么我才能算是赢了!”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胸有成竹的感觉。
      司马寄嘱微微一愣,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烁桦郡主!那个用箭将他射倒在地,那个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人。会是她吗?司马寄嘱有些发愣地盯着眼前的少年,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还在比试。
      重甲少年用剑鞘轻轻打了司马寄嘱一下,“别走神啊?你到底比还是不比?”他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比!当然比!”司马寄嘱神色一正,道:“我且先让你五剑!”
      “你小看我?”重甲少年闻言后不怒反笑,“我虽然不擅长使剑,可那也只是相对于我其它的功夫而来的不擅长。色胚子,你觉得我会输给你?”少年说倒最后已经开始用言语来激怒司马寄嘱了。
      司马寄嘱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狂妄过头,但是他却并不因此轻敌,他只是用衣袖拭去落在剑上的灰尘,淡淡地说了句,“我只是看你身形瘦小,不愿在体型上占你的便宜罢了,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
      司马寄嘱这一番话说下来,语调虽然平淡,但言语中蕴含的诚意还是能够让人轻易地听出。
      “呵,没想到色胚子倒也有些江湖侠气!”重甲少年虽然仍旧叫司马寄嘱色胚子,可语气早已不似先前一般尖锐。“好吧,看在你如此有侠气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重甲少年跳下马来,“其实我也很想让你让我几招的,可惜啊!我只会一招剑法,你让我五招,叫我怎么是好呢?”那少年说话的语气轻快而愉悦,这么长的一句话说下来,倒有大半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
      然而司马寄嘱却没有觉得那少年是在骗他,他的直觉告诉他少年没有撒谎,因为他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
      能直视他人说话的人说的必定不是假话!
      还有……这双眼睛好生熟悉!
      “喂,色胚子,我们来比试吧?”重甲少年说着便摆开架式,手腕这样轻轻一转,瞬间结了一个剑花,再下一秒便摆出了一个让人见所未见的起剑式。
      “你是江湖人士?”司马寄嘱有些惊讶。
      “是,也不全是!”少年仍旧笑着,他故意买了个关子。
      这时,台上的观众忽然叫喊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在聊天,还是在比试啊?”不知是哪个人隐匿在人群里忽然冲着司马寄嘱喊了一句。
      司马寄嘱一咬牙,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反手一拍腰间,嗡——佩剑应声而出。司马寄嘱伸手一抓,一把握住剑柄,手腕一抖剑便划了出去。
      那少年堪堪侧身避过这一剑,并不还击,只是绕着司马转圈子,一面转着嘴里还一面说道:“好剑法,好剑法!可惜啊,这等好的剑法却还是打不赢我!”
      司马寄嘱的这套剑法是一套适用与战场的剑法。整套剑法干净利落,简单却又能直击敌人的要害,在战场上使起来当真是得心应手,可是用在和这少年的比试中便有些伸展不开手脚的感觉。司马寄嘱一套剑法使下来,劈,砍,刺,攒,挑全数用上也没能割下那少年的一根头发。司马寄嘱不禁有些慌了手脚,剑法使得也不是这么流畅了。
      “破绽!”少年忽然大喝一声,转身拔剑便刺向司马寄嘱的腰间,“中!”随着少年的一声中,剑锋堪堪停在司马寄嘱的腰上,没有再刺入半分,也没有退缩半分。
      “我赢了!”少年收起佩剑,兴奋地看着司马寄嘱。
      司马寄嘱看向少年,眼里有惊讶,有不甘,有愤怒,还有……悲伤?
      少年被司马寄嘱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缩缩脖子,尽量放粗声音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见对面的司马寄嘱变了脸色,“是你?烁桦郡主?”
      那少年温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倒是色胚子第一个认出我来了!”他说着摘下头上的头盔,甩甩汗湿的头发,道:“怎么样?我就说我会赢吧?”
      司马寄嘱黯然地看着眼前那头发上还蒸腾着热气,脸上还挂着汗珠的叶舒眉,半晌后终于像是嘲笑自己般地笑了一声,丢下手中的佩剑,默默地往场外走去。
      “喂,色胚子你怎么了?”叶舒眉第一次看见司马寄嘱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这样的司马寄嘱让她觉得有些不安。赢对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叶书眉有些想不通,此时的她倒宁可希望看见司马寄嘱那一年四季都挂在脸上的有些像痞子一般的笑容,她总觉得这样的司马寄嘱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司马寄嘱。眼前的这个虽然正经,虽然不让自己觉得厌恶可却会让她觉得害怕。她害怕司马寄嘱的这个样子,也更加害怕是她令他变成这样的。
      “说话啊!”叶舒眉受不了司马寄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伸手推了司马寄嘱一把,司马寄嘱踉跄了几步,仿佛手脚无力,站不稳似的。
      “你别吓我啊!”叶舒眉有些慌了,她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晃晃的司马寄嘱,然而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不劳郡主费心了。”石要离不知何时从看台上跑了下来,他扶住司马寄嘱,转身一带,便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叶舒眉的手。
      叶舒眉灿灿地收回手,想要走近一些去看看司马寄嘱的脸色,但是她的手却被人轻轻抓住。
      “眉儿 ,你回来了!”青衣明珠伸手拭去叶舒眉额上的汗珠,满眼尽是惊喜之色。“眉儿,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回来了……”明珠的这声眉儿叫得虽然不很响亮,可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出其中浓浓的情谊和深深的想念。
      与明珠和叶舒眉二人靠得近一些的人们都低着头轻声笑了起来,弄得叶舒眉闹了一个大红脸。等叶舒眉好不容易压抑住脸上的红晕后她再转身去看司马寄嘱,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叶舒眉当下心中一阵不快,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她刚想去追离开的司马寄嘱,明珠却轻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父皇说要赏赐与你……至于司马,等见过父皇后再去看他也还来得及。”
      叶舒眉这时已经有些茫然了,她抬头胡乱地在看台山看了一圈,却不经意地发现一人嘴角处一闪而过的笑。叶舒眉心头猛地一跳,再举目看去时那人却还是十六年如一日般的冷淡。
      可能是看错了吧!叶舒眉笑着揉了揉眼睛,暗自嘲笑自己。父亲怎么会对自己笑呢?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了。
      她正兀自烦恼的时候,明珠却忽然递给她一块方巾,“别用手揉眼睛,这样不干净。还是用我的手绢吧。”
      叶舒眉惶惶地接过明珠手中的方巾,手指却不经意地触摸倒明珠手上的冰冷。不知为何,叶舒眉忽然那么一缩手,雪白的方巾便从二人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染上了一层褪不去的黄。
      “对不起!”叶舒眉有些慌乱。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对上明珠的时候总是这样慌张,总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她抬头看着明珠温和的双眼,却发现明珠的眼里有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真是个笨丫头……”明珠伸手刮了一下叶舒眉的鼻子,不给叶舒眉半点反应的时间,他转身,忽然反手拉住叶舒眉有些汗湿的手,“走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叶舒眉有些不自在,更加有些羞涩。自从自己成人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与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作些亲密的动作。叶舒眉扭动了一下手指,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明珠的掌心中弄出来。
      感到叶舒眉的挣扎,明珠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那握着叶舒眉小手的手掌又紧了几分。“现在我还不想放手。”明珠轻声说。
      手掌里的挣扎骤然停止,明珠眼带笑意地拉着叶舒眉在众人眼前走过,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好个狡猾的家伙。”看台的角落里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摸着胡子笑着看向那在众人之间行走的一男一女。“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与酥儿情投意合吗?”那白发老人嘿嘿笑了几声,道:“且看看你还能弄出些个什么名堂来。”老人又看了台下的二人几眼,终于转身,渐渐离开,隐匿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怎么,不开心?”谢雨安跳上屋顶,递给叶舒眉一壶清酒。
      “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叶舒眉仰头灌了一口酒,让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引起一片灼热。“反正这几天我的脑袋里总是出现司马的样子,一想起他那天的失魂落魄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叶舒眉仿佛对司马有些歉意。
      “早就说你是个傻孩子,你果然就是。”谢雨安也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既然这么担心他,何不亲自前去看望一下?”谢雨安提议,“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副将,你还是要关心他一下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叶舒眉将手中的酒壶丢给身旁的谢雨安,“你可不许偷喝我的酒,我去去就回。”
      “快去,快去!”谢雨安笑着与叶舒眉招手,“堂堂未来太子妃夜探司马府倒也是一段佳话。”
      叶舒眉无奈的扫了自己这个越老越是活宝的师父,接着便有些坏心肠的说:“小谢,师母说给你做了大餐,你怎么还不去试试啊?”
      谢雨安身子一抖,差点没从屋顶上掉下去。
      叶舒眉哈哈笑着看她那狼狈不堪的师父,道:“小谢我这便去啦!”她说着身形飘过,沿着屋檐消失在夜色中了。

      “哼,我就知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你这个色胚子。”叶舒眉坐在万春堂的房梁上,她的下方,醉眼朦胧的司马寄嘱正倒在几个花枝招展的妓女的怀中。“看来要教训你一下才行。”叶舒眉朝司马寄嘱比划比划拳头,忽然就这样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喝得迷迷糊糊的司马寄嘱忽然觉得眼前有白纱飘过,他一抬头便见一个白衣丽人从天而降。
      青丝飘扬,衣阙翻飞,人面桃花,暗香浮动,飘渺出尘,宛若天女。
      司马寄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身穿女装的叶舒眉,可却还是第一次觉得叶舒眉竟然如此动人。一时间不觉得酒意全消,就连心都忽地跳漏了一拍。
      叶舒眉轻轻落在司马寄嘱身前的桌子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痴痴的司马寄嘱。“司马寄嘱,谁准你流连此地的?”叶舒眉一上来便厉声询问,“本将可不记得允许你这样做的,还喝这么多的酒,你不要命了?”说着,叶舒眉忽然伸脚一踢,将那桌上的酒壶尽数踢落地。酒壶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熏了众人一身的酒气。
      叶舒眉说话的语气虽然严厉,可语调中却总也隐藏不了那一丝对司马寄嘱的关心。司马寄嘱闻言后微微一愣,随即觉得心中有块地方温暖了起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司马寄嘱有些不确定地问那秀眉紧皱的人儿。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仿佛站在他身前的叶舒眉是一只容易受到惊吓的兔子,他要是吓着了她那她便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哼,想得美!”叶舒眉猛地瞪了司马寄嘱一眼,道:“你身为本将的副将却整日花天酒地,本将是来捉你回去的!”叶舒眉顿了一顿,忽地嘿嘿笑着说:“看等会儿本将如何以军法处置你!”说着叶舒眉便硬是将司马寄嘱从位子上拽起,揪着他的衣领就将他往外面拉。

      月华如水,夜里的京畿多了几分宁静少了些许繁华。
      叶舒眉和司马寄嘱并肩走在街上,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叶舒眉一身白衣飘扬,司马寄嘱一身黑袍收敛。
      “你……是不是还在在意那次比武?”半晌,叶舒眉忽然这样问司马寄嘱。黑夜里她的声音多了一些飘渺,少了一点平日里的嚣张。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司马寄嘱身上的酒气也让他的头脑微微清醒了一些。“在意又有什么用呢?”他轻轻扫了一眼只到他胸前的叶舒眉,神色有些凄苦。“输了就是输了……是自己技不如人……我又怎么会怨你?”
      “说谎!”叶舒眉有些不高兴了,“你如果不是在意,那么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叶舒眉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司马寄嘱眉间,“我认识的色胚子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月光透过云层,染了一地的银色。那微微有些清冷的色泽映照在叶舒眉的身上渲染出一丝清雅。司马寄嘱抬眼看向那点在自己眉间的白玉般的手指,感受着那点驱散了燥热的冰冷……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全世界的光芒都汇聚在这两人的身上,缠绕,旋转,不愿离去。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怎么会……”司马寄嘱越发地摸不透叶舒眉的心思了。
      “谁说我讨厌你了?”叶舒眉收手,她转过脸去不想让司马寄嘱看到自己脸上因为说谎而染上的一丝红晕。“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副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她顿了一下,笑着扭头看向身后那比他高上许多的司马寄嘱,“你就这么想建功立业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从今以后便不要再流连花街了……拿出你在较场的气势……我们,我们一定会赢得功名的!”叶舒眉自信满满地向司马寄嘱保证。
      “你,不会因为我曾经是个贱民而看轻我?”司马寄嘱依然犹豫,他那往日蕴涵着光彩的眼睛也微微有些黯淡。
      “贱民?”叶舒眉愣了一下,“怎么会……”叶舒眉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贵公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尊贵的烁桦公主难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吗?”司马寄嘱的眼里有什么在破碎,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伤疤也被狠狠揭开,鲜血肆流。
      “我们司马一族是靠什么才飞黄腾达的?”司马寄嘱微微有些癫狂,“是靠女人,是靠我的姐姐郦妃……我一直很没用,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以前不能阻止姐姐成为……现在也不能为司马家夺得一点半分的荣誉……”司马寄嘱抬头看天,努力不让泪水流出,可那蕴涵着悲痛的液体却溢出了眼眶的束缚,顺着他的眉眼流入他的发间再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
      “你……”叶舒眉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眼泪,聪明如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她只能手忙脚乱地从袖间拿出手帕想要为司马寄嘱拭去眼泪。
      “别碰我!”司马寄嘱狂笑着推开叶舒眉递来的手帕,“我是一个贱民,怎好弄脏郡主的手?”他侧身避开叶舒眉,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叶舒眉呆愣在原地,她缓缓转身,眼睛盯着司马寄嘱走开的方向。司马寄嘱身上那浓浓的酒气还缭绕在她的发间,可他的人却渐行渐远。叶舒眉握紧了拳头,冲着司马寄嘱的背影就是一声大喊。
      “司马寄嘱,你给我站住!就算是贱民又能怎样?”
      司马寄嘱脚步一顿,缓缓站住脚步,他在等,他在等着听叶舒眉接下来所说的话。
      “是贱民又怎样?”叶舒眉朝着司马寄嘱迈出一步,“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难道一个贱民的称号就能将你击倒吗?”叶舒眉绕到司马寄嘱身前,她放柔了声调,“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只是司马寄嘱,是我叶舒眉的副将……司马,就把贱民这两个字抛在脑后吧!”叶舒眉看着司马寄嘱的眼神又坚定了几分,“你一定能够功成名就……你一定能够,光、耀、门、楣!”
      司马寄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这是第一个叫他抛开贱民称号的人,这是第一个除了那几个交心的朋友外不在乎他那曾经的贱民身份的人……
      “我能……相信你吗?”司马仿佛还想试探。可是他的心里却已然相信了九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便是愿意相信叶舒眉的,哪怕她只是个比他瘦小许多的女子。
      “当然!”叶舒眉笑着看向司马寄嘱,“我们去喝酒吧!”叶舒眉指指身后街尾的酒家,“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喝酒?司马寄嘱顺着叶舒眉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漆黑的尽头,一星微弱的光芒正在闪烁。
      那就是未来,那就是希望吗?
      司马寄嘱的心中忽然燃起了光芒,对他而言,也许前途的光明是微弱的,可是只要能够坚持走过这段黑暗,那么光明再弱也还是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的。
      司马寄嘱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微凉的空气,“喝酒?你可喝不过我!”他的嘴角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他已经恢复成往日的整日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他了。
      “走着瞧!”叶舒眉笑着挑眉,转身一步步往前走去。
      司马寄嘱看着那瘦小的白色身影,眼里落入了星星点点的温暖的光芒。
      或许你就是我的光明?司马寄嘱笑着追上叶舒眉。
      也罢,就再醉倒这一回吧!
      今夜一醉方休,来日他定当重振旗鼓。
      是输是赢要由自己定论,哪里轮得他人指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沙场秋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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