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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永州之役 ...

  •   盈水一觉醒来,看向窗外的时候,叶府精致的院子已薄薄地盖上了一层积雪。盈水打了一个冷颤,兀自咕哝着,“真是奇怪,今年的雪怎么下得这般早啊?”
      盈水磨磨蹭蹭地起床穿衣,刚把衣扣扣好,住在隔壁的绯红就闯了进来。“盈水快跟我走,小姐又跑了!”
      盈水闻言一阵头疼,这个叶大小姐,仗着叶将军军事繁重,没有空闲管她便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叶将军有次知道了想要罚她却被夫人王氏给拦了下来。从此以后无论叶小姐将叶府弄得是如何的鸡飞狗跳,叶将军也再没有惩罚过她。可是不惩罚叶小姐却不代表叶将军也不会惩罚下人。盈水还清楚地记得前两天小姐跑出府去,她们这些照看小姐的奴婢们可是一人被打了十下手板,直到现在她的手还隐隐作痛呢。
      盈水见绯红快要把一张瓜子脸皱成了苦瓜脸,连忙说:“这样吧,我去南边找,你去东边,再找几个人去西边和北边,一定要赶在叶将军回来之前把小姐给找到。”说完就径自小跑着离开了叶府。

      叶舒眉一个人走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这两天天气寒冷,匈奴又频繁南下抢劫粮食,父亲带兵出去打仗了,她一个人在府上呆着无聊便三天两头地跑出府去找些乐子。
      可是刚一出来叶舒眉就后悔了,今天早上她为了能够开溜成功天还没亮就一个人跑了出来。没吃早饭不说,这该死的天气还下起了小雪,冷的叶舒眉直打哆嗦,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转身跑回府去,坐在那温暖的火炉旁吃着盈水为自己熬的莲子粥。可她最终还是一嘟嘴,跺跺脚往前走去,说不定她能在前面遇到个面摊呢?
      叶舒眉刚转过吉祥街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家面摊。摊子不大,仅仅能够放下一个面锅,摊子的四周摆放了两张桌子,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已经有人坐下了。
      叶舒眉跑快几步在另一张空着的桌子前坐下。伸手掏出一个铜板,对煮面的小贩道:“来碗阳春面,要还冒着热气的。如果本小姐吃完了你的面还不暖和,我可不会给钱啊!”
      煮面的小贩早就认识了这位横行在永州城内的叶家大小姐,也知道她是出了名的难缠。上次他不过是看她人小,给她的那碗面里少放了些面条,这位大小姐可不愿意了。叫嚷着他的面摊子是黑点,黑到不能再黑的黑店,连她这么一个纯真可爱的孩子都很得下心来欺骗,真是天地难容。
      这叶小姐虽然横行霸道,但她却长了一张惹人疼爱的脸庞,不少当时在面摊吃面的人就是被她的这张娇俏可爱的脸蛋给唬住了,于是砸面摊的砸面摊,丢筷子的丢筷子。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后,小贩发现自己的小面摊子被砸了个稀巴烂。无奈之下,他为了避开这个小霸王只好把摊子开在偏僻的城西,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那个毁了他的生意的小霸王。可谁又曾想到上天竟然这样不开眼,就在这么一个人烟稀少的寒冬就让他偏偏又装上了她呢?一阵冷风吹过,小贩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暗暗想到,看来这永州城自己是呆不下去了。
      “喂!快给我煮面,想要饿死我呀?”叶舒眉坐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小贩端面上来,扭头一看才发现小贩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呆,她马上不快了起来,冲着小贩便大声叫了起来。
      小贩被叶舒眉这样一叫唤才回过神来,立马伸手利索的下面,煮面,动作那是前所未有的快。不一会儿,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就摆在了叶舒眉的面前。叶舒眉把铜板丢在小贩的手里就开始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的面条。
      刚吃了没两口就听见坐在她升身后的人笑着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明明是女孩子怎么吃东西的时侯一点都不文雅?”
      叶舒眉扭头就是一句,“你吃饭很文雅吗?”
      说话那人微微一愣,夹起一筷子面条细嚼慢咽地吃了进去,吃完后还不忘问叶舒眉一句,“你看我吃饭文雅吗?”
      叶舒眉皱皱鼻子,虽然她心里也觉得那年轻男子吃饭的姿态十分优雅,长得也清秀儒雅,可她嘴上就是不愿承认,于是冷哼一声,“你那是假斯文,假文雅!”说着捧起自己的面碗,腾腾腾几步走到那男子的身旁一屁股坐下,开始稀里哗啦地吃起面来。一边吃还一边说,“我吃面就是不文雅,那有怎么样,你还能管得着我吗?”
      那年轻男子闻言像是对叶舒眉忽然有了兴趣,有接着追问,“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瞎逛,难道你的父母就不担心你吗?”
      六岁的叶舒眉这时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啰嗦起来的功力绝对不亚于一个女人,起码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比盈水要啰嗦上许多倍。
      叶舒眉实在是不想听他说话了,于是甩下筷子,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是去吃点王婆的芝麻糕呢还是去吃点李二麻子的糖葫芦。
      可谁知那年轻男子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契而不舍地跟了她整整两条街。等到了荣华街的时侯,叶舒眉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对着他喊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些什么?”
      那年轻男子脸上一红,摆着手道:“小朋友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城中走丢了,所以才一路跟着你,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是坏人呀!”
      叶舒眉哼了一声,指着那男子道:“我会走丢?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叶将军的独女叶舒眉,永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混世魔王。我对永州城再熟悉不过了,我会走丢吗?”
      那男子听得叶将军三个字,又听到叶舒眉这三个字眼睛忽然一闪问道:“你是叶秉然的女儿叶舒眉吗?”
      叶舒眉不明就里,点点头承认。
      那男子上前一步抱起叶舒眉道:“快带我去见你父亲,我有急事找他!”

      叶舒眉带着那名为谢雨安的年轻男子来到城北军营的时侯叶秉然刚刚操练完回来。他见到叶舒眉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也不看看这时什么地方,再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赶快给我回家去。”
      叶舒眉不满地撇嘴道:“我是带他来的,他说他有急事找你。”
      叶秉然这才看到立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谢公子,你怎么来了?”
      那谢公子朝着叶秉然微一鞠躬道:“在下这次是奉了师傅之命特地下山来辅助当朝天子。前几天路过匈奴达达部的时侯偶然听说他们最近准备倾巢而出,袭击北阙城,于是特地前来向将军禀报。”
      叶秉然闻言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一拳砸在一旁的桌子上,恨恨道:“这些蛮子,一日不除终究是个心头大患呀!”
      谢公子闻言点点头,又道:“我前几日推算过,大后天永州和北方草原会有大风雪,看来达达部今明两天便会有行动,还请将军早作准备。”
      叶秉然连连点头称是,并恳请谢公子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
      白衣谢公子欣然应允了下来,待将叶舒眉送回府后便随着叶秉然往东边的北阙城去了。

      “达罕,又快没有粮食了!”铁鞑揉着肚子对达罕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现在早就已经饿得手脚无力了。
      达罕从怀中掏出半块面饼递给铁鞑说:“给,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到了永州就好办了。
      三天前的一场风雪让穆图部损失严重,牛羊走失了大半,情急之下,脱里下令,族中所有的年轻男子都要骑马出征,去齐国边境永州抢些食物回来过冬。
      于是达罕跟着部队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在大家都快饿得从马上摔下的时侯,不远处的前方,用青石堆砌的城墙瞬间从地平线上升起。
      战士们的士气顿时大增,他们在这一瞬间忘记了饥俄,忘记了寒冷,满心只有热血在沸腾。
      “给我冲!”脱里挥起大刀,率先往永州城冲去。

      “小姐,小姐你不能出去呀!”盈水拼命拽住叶舒眉的绣花鞋,声嘶力竭地叫着。
      “叫什么叫,我只不过是出去玩玩,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急什么?”叶舒眉说着动作麻利地踢掉脚上的鞋,就要翻墙出去。
      “小姐……”盈水又猛地扑上前去抱住叶舒眉的脚就不动了。
      叶舒眉伸手拍拍盈水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阿盈姐姐,爹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你就让我出去玩玩他也不知道,你何必怕成这样呢?”
      盈水听了叶舒眉的话摇了摇头,依旧抱着她的腿不动。
      叶舒眉说:“阿盈姐姐,反正我今天是怎么样都要出去的啦。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这样我又能出去,你也好放心不是?”
      “跟小姐一起出去?”盈水歪着头想了想,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阿盈姐姐,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最近西域商人带来的珠花、簪子,东街裁缝铺新到的几匹卷草纹画布吗?啊,还有……”
      “别说了,我带你从后门出去。”盈水拉起叶舒眉的小手窜到后院,推开木门一闪身跑了出去。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叶舒眉带着盈水在永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逛着,看到什么就随手一指,跟在她身后的盈水就连忙拿出银子,接过东西。就这么一路下来,盈水的怀里抱满了叶舒眉买的小糖人、大风车、吉祥楼的金银饼、采风阁的蜜汁鸭、左边小摊上的玉簪子、右边小店里的琉璃手链……“小姐,我看是时侯回去了吧?”盈水小心翼翼地问。
      叶舒眉回头看见盈水的手里抱满了东西,知道再逛下去她也拿不下了,于是点点头准备回府。可二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城墙上忽然吹起了号角。有士兵敲着锣鼓沿路跑来,边跑还边叫着,“快躲起来,匈奴人来了!”
      盈水吓得大叫,“小姐快跑!”说着就伸手要拉着叶舒眉往叶府的方向跑。
      “跑什么跑!”叶舒眉甩开盈水的手,“要跑也不能往家里跑。匈奴人是来抢东西的,我们家这么大,匈奴人一定会先抢我们的,要是现在跑回去才是死路一条!”
      “那,那该怎么办?”盈水先慌了起来,别看她比叶舒眉大了十岁,可遇着事情的时侯反倒没有六岁的叶舒眉沉着。
      “你先回府报信,让他们赶紧逃出来,我在城西的庙里等你。”
      “可是小姐你……”盈水不放心把叶舒眉一人留在这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去。
      “快去!”叶舒眉推了盈水一下,自己也转身往西边去了。

      穆图部的骑兵们没费多大功夫就突破了永州的城门,达罕随着部队一路冲进城去,铁蹄之下,永州城内一片混乱。
      “不是说永州城有五万大军驻守吗,怎么守城的只有区区五千人?”达罕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呢?
      “别担心了。”铁鞑策马跟上,“刚才会说齐国话的木里抓了个人一问才知道这两天达达部去攻打北阙城,他们齐国的将军带人赶去救援,只留下了五千人防守。”铁鞑伸手一指又说:“别想其它的了,你看,东西都快被博尔济的人给抢走了。”
      达罕顺着铁鞑手指的方向看去,博尔济的两个手下正从一间民舍里抬出一袋粮食。一位年老的妇人从房里冲了出来,伸手抱住粮食,老泪纵横地哭着:“求求你们了,别抢我的粮食啊!你们要是把我的粮食抢了,可让我怎么活呀!”
      博尔济的两个手下一脚揣在老妇人的身上,骂骂咧咧地要她滚开,别妨碍他们。可老妇人就是拼命抱着粮食,怎么也不肯放手。博尔济的手下怒了,其中一人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一刀就把老妇人的手给剁了下来。
      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老妇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博尔济的那两个手下好像还不解气又伸腿给了那老妇人几脚,才上马离去。
      “博尔济的手下真是太过分了!”铁鞑看得很是气愤,“出发前不是明明说好的只抢粮食不伤人吗?怎么到了城里就成这样了?”铁鞑伸手比划了两下,“真想给那两个家伙几拳。”
      达罕皱眉,眼里充满了愤怒,他也想冲上狠狠地揍上那两个家伙几拳,可他终究是忍住了。兀自压下怒火,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侯,一切还需要忍耐。达罕最后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妇人,拨转马头对着还没压下怒火的铁鞑说:“别想着么多了,我们还是去西边看看吧!”

      永州城西的城隍庙里,盈水伸手抓了一把黑灰就往叶舒眉脸上涂去。叶舒眉难得安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瞪着盈水将自己打扮成难民的模样。
      “绯红,信号发出去没有?”叶舒眉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坐在一旁的绯红。
      绯红点点头道:“已经派人去北阙城求救了,但是恐怕一时半会儿将军也是回不来的。”
      叶舒眉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绯红和盈水,还有身后十几个从城中逃难来的妇人和孩子,终究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现在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守在庙门口的家丁就冲了进来,“小姐,不好了,有十几个匈奴人往这里来了!”
      家丁话刚说完,叶舒眉身后的女人们就抱头痛哭了起来站了。
      叶舒眉站了起来用尽全力大喊一声:“都别哭了!”
      哭泣的声音忽然停止,女人们抬头看向叶舒眉,惊恐的眼里都染上了一丝不解,似乎在说我们要哭你还能管得着?
      叶舒眉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听说匈奴人只抢东西不杀人,等会儿他们进来的时侯我们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记住,千万不能反抗。”说完,叶舒眉就将手上戴着的银手镯,发上插着的玉簪子通通丢在地上。一旁的绯红和盈水也都默默地取下她们的首饰丢在了一旁的地上。
      三人刚做完这些就见十几个匈奴士兵闯了进来,叶府的家丁刚想护在叶舒眉的身前,一把弯刀就这样劈头盖脸地砍下。家丁的头颅从脖子上落下,划出一刀血红的弧线,脖子上喷出的热血溅了叶舒眉一头一脸,那还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宛如灼热的铁砂一般灼烫着叶舒眉的脸,叶舒眉甚至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皮肉在这样的灼烧下发吱吱作响。
      不知道是谁先哭喊了出来,一时间不大的城隍庙里充满了女人哭喊的声音,刺耳而又绝望。
      叶舒眉看着举着大刀一步步接近的匈奴士兵一时间有些呆了,父亲不是说过这些匈奴人只抢东西不杀人的吗?那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举起刀呢?
      站在一旁的盈水也被匈奴士兵的举动给吓坏了,可当她看到闪烁着银光的大刀就这样对着叶舒眉迎头砍下的时侯,她终于动了动手指,冲上前去抓住那落下的大刀,头也不会地对叶舒眉喊:“小姐快跑!”鲜红的血液顺着刀锋留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举刀的匈奴士兵愣了一下,随即视线从叶舒眉身上移开,投射到盈水的身上。
      盈水的脸上没有涂上黑灰,一张秀气净白的瓜子脸再配上她那对闪着泪光的眼眸,看上去很是楚楚动人。
      匈奴士兵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一把将盈水推到在地就要去扯盈水的衣服。
      叶舒眉却一步上前,打掉匈奴士兵伸进盈水衣服里的手,张开双手将盈水护在了身后,“都住手,你们不就是来抢粮食的吗?放了她们我就跟你走!要知道我是烁桦郡主,镇国将军叶秉然之女,你们抓了我想要什么都有!放了她们,听到没有?”

      达罕和铁鞑走进庙里的时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年幼的女孩张开双手就像一只奋力保护小鸡的母鸡一般护着她那小小身躯后的人们。她的脸被东西染得漆黑,但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越发显得黑白分明。她用她那依旧稚嫩的声音让那站在她面前的比她高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匈奴士兵住手。她的神态坚定而勇敢,丝毫没有将恐惧表现出来。
      “又是博尔济的人!”铁鞑这时已经沉不住气了,他抽出背后的弓箭,拉满弓,一支箭就这样射了出去,穿透了那正要举刀砍下的匈奴士兵的脖子。“看我今天不杀了你们!”铁鞑抽出腰间的刀,与匈奴士兵混战起来。
      达罕拉他不住,又见因为地方偏僻只有这十几个博尔济的手下,一股嗜杀的感觉也涌上了心头。他冷笑一声道:“今日就在这里杀了你们又如何?”说完手起刀落,砍下了一个匈奴士兵的头颅。

      滚烫的热血在四处飞溅,叶舒眉伸直的双手早就感到了一阵阵的酸痛,可她却不敢将手放下。她不知道当她将手放下的时侯,庙里那两个杀得浑身是血的人会如何对付她身后那群早已吓得哭不出来的女人。
      一个匈奴士兵倒在了叶舒眉的脚下,另一个丢下大刀跑了出去。叶舒眉听见那个杀人如同切菜一般的人高喊了一句什么,另一个反手一箭射出,结果了逃跑那人的性命。
      接下来就要到自己了吧?叶舒眉看着那浑身是血,宛如来自地狱的少年一步步走向自己,她感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开始山下打颤了。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少年渐渐接近的脚步。谁说她不怕呢?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怕上许多。可她是镇国将军的女儿,齐国的烁桦郡主,就算她再怕也不能够退缩一步。如果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将是死亡,那么就让死亡来吧,她要抬头挺胸,勇敢面对。叶舒眉缓慢而又将定地睁开双眼,她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看那来自地狱的少年。
      少年伸出染满鲜血的手轻轻拍了下叶舒眉的头,操着生硬的口吻别扭地说:“你快躲起来,我不杀你。”
      叶舒眉诧异地看向少年漆黑的眼,他的眼里竟然有着一丝细微的温柔和怜悯。“你不杀我?”叶舒眉小心翼翼地问?
      达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摇摇头。“我,天黑就会走。你,躲起来,不要让人发现。”达罕想了半天,才七零八落地拼凑了一句稍微完整的话。
      叶舒眉看着眼前笑起来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少年,小小的心湖不知被什么给打乱了。她看着那黑发蜜肤的少年转身离去,跨上那登载一旁的黑色骏马,朝她挥了挥手,冲进了依旧硝烟弥漫的永州城中。
      叶舒眉张嘴想说声谢谢可是发现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懊恼地跺脚,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我真是失礼,竟然没有跟他说声谢谢。”她撅着嘴踮起脚尖往外看去,空旷的街道上哪里还有那少年那挺拔的身影?

      这一年冬天,达罕十六岁,叶舒眉六岁。他们相遇在鲜血纷飞的永州城内。
      叶舒眉和达罕都不知道,就在这一刻,在他们遇见了彼此的这一刻,他们也遇见了那要用一生去追寻和守护的名为爱情的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永州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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