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齐越

64、第九章 蛊毒之祸（七）

　　叶舒眉顺着山脊往下滑，不消片刻，她的双脚已经碰触到那片湿润的土地。她蹲下身子，手里握着的小镰刀一刻不停地运作。她一心想要多割些草，以便能够解决了现在的燃眉之需，是以她只是大刀阔斧地割着，全然不分这些草药是否全部都是她所需要的。
　　谢雨安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他并不帮忙割草药，只是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将叶舒眉割下的药草分类排好。需要的就放进筐里，不要的则就地处理。“小叶子，小心有蛇啊！”谢雨安手上不停地动着，嘴里却也不忘叮嘱叶舒眉。
　　“知道了。”叶舒眉点点头，她微微直起腰身，眼睛看着的却是前面的一大片茂密的药草从。她扭头看了一眼那被小谢挑出来的，无用的草药，微微叹气，她小声对自己说：“前面那里适用的药草浓密些……就算有蛇……小心些不就行了？”她说着下了决心，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小谢，却发现他似是在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发现她的行为，当下放下心来一溜烟地跑到那处，大刀阔斧地割起草药来。
　　虽然山间清凉，可南疆的天气对于叶舒眉来说却是依然的燥热。是以她蹲下来久了也微微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脸上也薄薄地布上了一层汗水。有几滴汗液流进了眼里，弄得她的眼睛酸痛，叶舒眉眨眨眼却依然无法祛除这种不适的感觉，她索性放下镰刀，以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
　　蓦地，裸露在外的脚踝处感到一丝异样的冰凉。叶舒眉倏地瞪大了眼睛，她颤抖着身躯低头去看。却见一条通体黝黑的尖头细蛇正顺着她的脚踝一点点的游移。
　　张大了嘴巴，可叶舒眉却喊不出声，她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毒蛇吞吐着紫黑色的信子。
　　“小叶子？”谢雨安此时已经做完了手头上的活计，他抬头去寻叶舒眉，可却寻不着那隐没在半人高的草丛中里的叶舒眉。他慌张地站了起来，几步便踏入了那片药田。
　　“小叶子……小叶子……”
　　“小谢……我在这里。”叶舒眉放轻了声音，小声地冲着谢雨安伫立的方向喊。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存心让我找不到吗？”谢雨安似是有些气急败坏地折身而来，他三两步便定定地立在了叶舒眉的身前，表情一脸严肃。
　　“不是的……小谢，有蛇。”叶舒眉铁青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裤腿处。原来就在二人说话间那蛇已经钻入了叶舒眉的裤腿里。
　　“别动……”谢雨安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靠近叶舒眉，生怕动作大了会惊到那蛇。“是什么样的蛇？”
　　“黑色的尖头蛇。”叶舒眉因为蹲得太久，久得连脚都有些麻痹了，是以身形已经开始微微摇晃。
　　“别动。”谢雨安一手稳稳地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的拨开叶舒眉的裤脚。一尾黑色的小蛇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糟了！”谢雨安扶住叶舒眉的手不禁微微地抖了一下。
　　“怎，怎么样？是毒蛇吗？”叶舒眉的一张小脸吓得全无了血色。她最怕的便是蛇，是以她那平日里面对千军万马也无所动摇的意志现在已经崩溃了不少。
　　“是，而且还是剧毒的……”谢雨安抬头深深地看了叶舒眉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愫和担忧。
　　“小谢不怕，我，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叶舒眉猛地咽了一下口水，她以眼神示意谢雨安，让他放手去做。
　　“好！”谢雨安扭头吐出一口闷气，转手将那角握在手里的裤脚塞到了叶舒眉的手里。“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大喊大叫，也不能随意乱动身子！”
　　“好！”叶舒眉知道谢雨安以前曾在南疆住过一段时日，是以对这些毒物也是深有了解的。
　　谢雨安伸手拔下一根细长的草根，又取出一瓶膏药，他以手沾染了一些瓶中的黑色的膏药，细细地涂抹在草根之上。接下来，他以那沾染了膏药的草根轻轻点了点黑蛇那小小的头颅。
　　黑蛇金色的眼球随着那根草根的摇摆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它伸出细小的信子一下下地舔着那涂抹在草根上的膏药，像是爱极了这股浓烈的异香。
　　“嘶嘶——”谢雨安一边以草逗弄着黑蛇，嘴里一边不住地发出类似蛇叫般的声响。他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而那黑蛇也随着那渐渐远离的草根而去，一点点地滑下叶舒眉的腿。
　　“呼！”眼见着那黑色的毒物一点点地离开，叶舒眉的心中仿佛有块大石迅速落下，她微微移动了一下左脚，可却没有想到瞬间袭来的麻痹让她一瞬间站不住脚。
　　“糟了！”叶舒眉惊呼着跌坐在地上。
　　黑蛇就要离开的身子因了叶舒眉这一下的震动而迅速地紧张起来。它猛地回头盯着叶舒眉，金色的眼神如同冰锥般寒冷。它嘶嘶地吼叫着，半个身子弓了起来，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
　　“该死！”谢雨安大惊之下，一手丢下草根，反手拍出别在腰间的锋利匕首，形如闪电般地往那黑蛇的七寸刺去。
　　然而那黑蛇的速度更快，它在电光火石间侧身闪开谢雨安的进攻，低头一口便咬在叶舒眉的脚踝处。
　　“啊——”叶舒眉吓得惊声尖叫。
　　“该死的畜生！”谢雨安低咒一声，一手按住蛇头，另一手迅速地以匕首齐齐地砍下了蛇头。
　　“小谢，我被咬了被咬了！”叶舒眉一脚踢开那犹在兀自抽搐的蛇身，身子往前一扑，抱着谢雨安便大声地哭了起来。
　　“让我看看！”谢雨安一把抬起叶舒眉的脚，几下以匕首割烂了衣物。“没事的，只是破了点皮。”谢雨安以手指轻轻地揉搓着叶舒眉脚踝上的一小圈细碎的牙印，有些印子深的地方已经开始隐隐地渗着些血珠。“还好我刚才给你捆了厚厚的一层布料，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谢雨安神情一松，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叶舒眉伸手拎起那被谢雨安隔断的布条，拍拍胸脯道，“还好本小姐福大命大……走吧，走吧。既然没事就赶紧割药。”她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那被蛇咬了的脚踝处蓦地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唉呦……”她一个重心不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说于性命无碍，但我也没有说你没事啊！”谢雨安白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叶舒眉的佩剑，以剑锋在伤口处划出个十字，为她放出那一星没入了体内的毒素。
　　“天啊，这蛇可真厉害。”叶舒眉匆匆扫了一眼那如同两段干枯的木条般的僵硬的蛇尸，道：“仅仅是破了点口子就能让人手脚麻痹，这要是真被咬上了那不就小命休已了吗？”
　　“你还知道啊！”谢雨安收拾妥当，气喘吁吁地坐在叶舒眉身旁。他伸手抹去额上的汗珠，抱怨似地朝着叶舒眉道，“早就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你偏偏不听，看现在遇着蛇了吧？”他说着哼哼一笑，摊开那只布满了汗液的手，伸直叶舒眉眼前道，“看看，让师父我为你平白流了这么多担惊受怕的汗！”
　　叶舒眉猛一扭头，撇着嘴道，“说什么担心我啊，关心我啊，这通通都是假的！”她转头紧紧地盯着谢雨安道，“你只有我这一个徒弟，要是我就这样死了你可就后继无人，一身本领就要失传了……你舍得吗？舍得吗？”她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瞪谢雨安一眼。
　　谢雨安即刻做出一副不敢得罪徒弟的模样，连忙低下头连连摆手道，“不舍得，不舍得。”说着还微微挑起眼角，故意假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叶舒眉伸手给了谢雨安一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空旷的山谷里充满了她的爽朗的笑声。而这笑声极具感染力，惹得谢雨安也跟着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两人好好笑过一轮后，谢雨安才止住笑意，伸手指着叶舒眉那已经止血的伤口，道：“虽然毒素清理了可还是要好好清洗一番的。”他说着不顾叶舒眉的反对，一把便抱起了叶舒眉，大步往山谷另一头的溪水处走去。
　　叶舒眉窝在谢雨安的怀里挣脱不得，鼻子一下下地随着谢雨安的走动而撞击着他的胸膛。她不自然自扭动了一下身子，鼻间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异香，她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了这是那引诱了蛇的奇异香膏所散发出的味道。她眼神微微一暗，脑子里瞬息变换着，不过瞬间便下了一个决定。
　　她故意将身子又往谢雨安的怀里缩紧了几分，双手还一并摆在他的胸前，嘴里不住地说：“小谢，你走慢些，晃得我头晕啦！”她装出一副体虚柔弱的样子，然而那抵在谢雨安胸前的手指却灵巧地拨开他的衣襟。指间无声无息地滑入他的怀中，尾指轻轻一钩，那瓶膏药就到了她的手里。
　　她虽然未能学足谢雨安的功夫，可那些旁门外道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并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而令叶舒眉尤为自豪的就是她的这一手妙手空空，就连那身为师父的小谢都曾夸奖她的这手功夫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倘若她将来流落街头也能靠这手技巧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以叶舒眉对自己这招十分自信，全然不怕谢雨安会有所发觉。当然，他也确实未曾发觉，只是大步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溪水边。

作者有话说

　　＝ ＝居然就已经是七了啊！今天看了看文档，这一章已经写了1.8W字了＝ ＝还未写完，估计写完就有2W多字了吧＝ ＝郁闷啊！我已经成为话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