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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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完餐后回家的路上，周晓晓一直在思考竞赛的问题，连要回去给管音格改衣服的心思都淡了。
国内的各种规划和建筑项目，因为工期紧、压成本的缘故，最后做出来汇报的方案，总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大部分的项目和方案，尤其是大院和学校的设计院，因为有着甲级或者乙级建筑或者规划资质，能够承接的项目更多，在承接了利润单薄或者不太大的项目时，为了降低成本减少项目堆积，会将整个项目外包给打零工的无资质设计团队，团队交回的设计方案只要符合基本的技术标准和安全标准，设计院就会无条件接收，再由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给套上一个看似高大上的主题和概念，整个项目就算是完成了。
如果是学校的设计院，这就更加方便简单了。
这些还在学校撒着欢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就是最廉价的雇工和工作人员。本科生一个暑假来打工，实习工资3000就算是导师有良心了，横向和哪里的实习生对比都不差；至于研究生，那更好说了，自己老板的项目你敢不做吗？还想不想顺利毕业了？
一个月给你1000多块的工资，一年带你出国调研一两次，对于一个还没工作的研究生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为了顺应这一潮流，设计相关的教授们纷纷开设自己的工作室，方便承接学校设计院或者依靠私人关系拉来的项目方案，这也是刘教授这么有钱的原因。
刘教授名气大，找上他的项目就越发多，钱也就越发多。
他最喜欢周晓晓的原因，也就是周晓晓在设计上一点就通。
对于许多项目设计，他只需要总领提出一个大致的方向，周晓晓就能融会贯通心领神会照着这个方向做下去，空间的设计上又带着几分刘教授的风格，让每个项目甲方都感觉自己无形中受到了优待——刘教授亲自出手了。
心里满意，方案汇报时就为难的少。自从周晓晓成为刘教授的学生后，刘教授明显感受到，方案的汇报通过越发顺利，连后续打款都无意中比之前积极了几分，这让刘教授对周晓晓怎么能不重视、不喜欢呢？
老师的工作室没有那么明显的职级划分，但默认由导师信赖的博士来做隐形的项目负责人，不过，周晓晓来了之后，已经快成为第二个潜在的项目负责人了。
刘教授向来赏罚分明，也并不抠门，在研究生固定的月收入之外，他用分红和奖励的名义，给周晓晓的账户打了好几次钱。这也是周晓晓能说多养一个管音格就多养一个管音格的底气。
但是，周晓晓扪心自问，这对自己的梦想和发展就真的有利了吗？
因为要在deadline之前拿出方案，因为要降低施工成本和满足大众流行趋势保证方案汇报快速通过，周晓晓已经习惯了流水线一样的作业，投机取巧地探听对方主管人员对当下空间、外立面的偏好，比如连廊、坡屋顶和玻璃幕墙，把对方的喜好和刘教授的设计习惯组合在一起，再保证一下整个方案的连贯性和可行性，就能交出去了。
她回忆着自己上次认认真真地做方案是什么时候，觉得那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等回到家中，周晓晓先卸掉脸上那惨烈的妆容，主要是眉毛，再从纸篓里找出了当时被自己气愤之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草图纸，无视上面沾染的果皮汁水，一点一点地展开皱皱巴巴的图纸，沉下心来看这个完全被没有任何商业性质影响的方案：为了应付导师工作室的业务方案而养成的习惯，果然也被带入了日常的设计中，她下意识地，将那些大众流行元素放入了设计，甚至在空间转折的地方，她还看出了几分刘教授的影子！
周晓晓撑了撑额头，不住地苦笑：这都不能算是自己的设计作品了，这浓浓的刘教授工作室风格，因为自己看习惯了，反而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管音格这时候端着一碗面，小心翼翼地靠近明显心情不好的周晓晓：“晓晓，吃点东西吧，我看你和那位姑娘说完话之后，晚饭都没怎么吃东西。”
周晓晓愣了愣，收敛了浑身的低气压，站起身接过了面，甚至抬头对着管音格笑了笑：“你这是要把我喂胖啊。”
管音格有些无措地摆摆手，“没有，晓晓，你胖一些会更美的。”
周晓晓这才想起，对方来自一个以丰腴为美的时代，再想到自己刚刚洗掉的眉毛，她不说话了，以朝代更迭为代价树立起来的审美上的隔阂，确实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扭转的。
她无言地接过面，一口又一口地吃着。
面汤很鲜，高汤的味道借着热力沁入面里，让面条又滑又爽，说不出的鲜美。
等到周晓晓咽下最后一口面汤时，才发现自己吃得满头大汗。流淌的汗水带走了周晓晓的郁闷心情，也带走了她的犹豫和彷徨。
周晓晓想通了。
她抬起头，畅快地对管音格说：
“小管，你的梦想不是走遍大好河山吗？”
“咱们出去旅游吧！”
说是出去旅游，其实，周晓晓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ST事务所举办的竞赛方案上说的位置实际考察而已。
众所周知，事务所毕竟是一个盈利机构，不会白白往外掏钱。举办一次竞赛，邀请专家、布置展会、租会议室和颁发奖品的钱全部是ST事务所出，如果没有好处，事务所也不会每两年搞一次竞赛了。
所以，渐渐地，大家发现，ST事务所的竞赛题目，往往是他们今年承接的大型设计项目，只是在具体要求上和实际方案有所区别。通过竞赛，事务所在充实了自己的人才后备库的同时，也能在优秀作品上找找灵感，说白了，就是无偿借鉴对方作品里的优秀设计部分。
当然，往往能被他们看上眼的，也至少是个竞赛一二三等奖，往往能获得前往ST事务所实习的机会。实习生在实习过程中学到的经验和对设计的处理方式，同样是一笔无形的财富，更别提履历上这份实习经验会多大程度加重简历的价值了。
终上所述，这是份双赢的好买卖。
当然，找出这个规律后，根据ST事务所对外公布的拿下的招投标项目名单，就能找出项目的大致地址，再核对该地区的街区布局和竞赛给的地形地理数据，就能准确找到竞赛方案的实际位置了。
这次，周晓晓准备一步一步地，按照正常的方案设计流程来做：先切切实实地做实地调研，摸清楚周边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地形和人的流线关系；再确定设计的主题，通过主题结合实际，来斟酌空间的连接形式，形成方案。
与此同时，对独乐寺观音阁方案的改造仍旧要继续，周晓晓相信，同样为唐代宗教建筑，ST建筑事务所中涉及的寺庙，虽然已经毁于唐朝的战火，后在明清时期重建，但还保留了部分唐朝的风格，和毁于唐朝重建于辽代的独乐寺观音阁有相通的一面。
另外，周晓晓想给自己和管音格一个独处的空间，方便自己和他进行更多的触摸和接触。
这些天，她和管音格虽然同进同出，同居一个屋檐下，但只有周晓晓自己知道，她虽然拜托了对方，可在日常行事中，她仍然下意识地避开了需要肢体接触的部分。
只有周晓晓知道，她在害怕。
在学校这样一个熟人扎堆的地方，一旦在和管音格加深接触的过程中出现什么过激反应，或者身体无法控制的反应，不谙世事的管音格根本没有足够的阅历和能力来妥善处理，那自己的心理问题就有可能掩盖不住了。
只有远离学校这个熟悉的、封闭的小圈子，周晓晓才能不竖起所有的注意力来维持自己设定的“形象套子”。
她想起心理医生对自己的警告：只有放开自己，面对自己，才有治愈的可能性。
周晓晓在对比了ST事务所竞赛要求之后，找出了C市最符合条件的一处区域。
她将地图打印出来，在目标位置圈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描摹着这道红圈，唇角微微翘起：
“但愿你会是我的福地。”
——无论对设计来说，还是对心理问题来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