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苍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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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苍歌
杨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他总是没有消失传来，有时候几天没有消息，有时候几个月，时间长的时候甚至一两年，杳无音信，不知归期。她独自一人，抱着自己的琴，走过很多的地方。去过他的故里，听他听过的小曲，在胡同里游荡，却不知他家藏在哪条小巷里。也曾到过他的小学、初中，抚过也许是他的课桌，吃过也许他吃过的小店。在巍峨的泰山看日出，到西湖边煮茶，撑伞在雁门关赏雪，自己走过那漫长的长城。那些少年时期约定过一起走的地方，最终只有她独自走完了。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这样的一个人吧，她想。若非如此，她怎会觉得和他的回忆是那样的短暂，高中三年，时光眨眼便流逝。
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呢？初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别人打架，那个架势，她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普通的校园里的老大混混，一招一式，极其凌厉，也极其标准。显然是有过很好地系统的学习。第一次见面，他在打架，她无视路过。
后来，她从同伴处知道了他的名号，古青私立高中的老大，京城里的太子爷薛森。说是老大，这个人却极其规矩，准时上下课，从不缺席，从不在课堂打瞌睡，凡事认真做笔记，只是这样好好学习的人，成绩却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彼时的杨影，是入学的年级第一，对于学习的内容总是很容易就掌握了，也许是受到自小就读书的习惯影响，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安安静静，不言不语的人。这样的性格导致她认识的人并不多，也就只有同桌，前后桌的关系比较好。而薛森，全校的公子哥儿谁人不识，似乎谁都可以和他谈上话，平易近人得很。
他们的第一次交集，是在第一学期期中过后，由于薛森的成绩问题，他师父特意带他来杨影师父家，让他师父开小灶给他补补，那个时候杨影是住在师父家的。两人的师父是旧交，据说当年也是同学。杨影的师父一边摇头嫌弃薛森跟他师父当年一样，一边却拉了杨影出来，让她在学校有空就帮忙看着。
古青私立高中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能够入读这里的要不就是老师的亲属，要不就是各地尊贵的公子哥儿，显然杨影是前者，薛森是后者。薛森打的架，其实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惹事，但是若是有人欺负了校内的学生，他肯定护短。校园里有点混混的公子哥儿也不怎么敢惹他。大概真的打不赢吧。据说他身后一群小弟都极其有规矩服从，像是个小小的军人一般。
直到第一次见面，杨影就知道了原因，师承玄甲苍云军，能不规矩服从么？怪不得这人上课这么乖。从那天之后，杨影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还是知道她长歌门弟子的人，似乎由于都师承武学门派的缘故，对比一般的朋友，两人相处得没有那么多顾忌。杨影开始习惯将老师说的复杂内容，如何简洁地让他理解；开始学会给他标记笔记重点，在考试之前给他抓紧时间复习。后来开始在他打架的时候守在一边，他受伤了给他敷药，也慢慢开始学会了在老师抓到他偶尔一两次的违纪违规的时候打掩护。再后来，她就习惯了两人一起吃饭，给他带去点心小吃，听他说想去从军的理想，漫无边际地说着未来的人生话，甚至约定了一起旅游，周游大地。
杨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薛森的，好像只是相处久了，回归神来，身边就有了这么一个他。也许是第一次她帮他补习的时候，被他气哭；又或许是那次年纪旅游的时候，他帮自己赶走了那条花斑蛇；下雨为她撑的伞，冷了给她带的衣服，每一次不舒服的时候，第一个发现的总是来找她的他，甚至是在那女孩子敏感时期，在她疼痛得在床上打滚请假的时候，他第一次翘课来守着她.......又或者每次和他比武切磋，都会被他让着。总之，就是那样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她忽然惊觉了自己的心思。
薛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就像是那些言情小书里说的一样，学校老大，模样不错，总会有不少迷弟迷妹。她也不是没有撞见过有人给他表白，但是那一天，那个即将毕业的学姐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她内心开始苦涩了起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心里冒着的酸水，让她眼角苦涩起来，想要宣泄什么却无法解决。
整整一天，她都不想见到他，明明是个热闹的送走高三学子的毕业季，夏天的蝉鸣热得惊人，她却只能感受到周边的寒冷，似乎就连他，也不是专属于她的。最终她是被一杯奶茶讨好的。不是简单的奶茶，是她最爱的，他送的。还有他红着脸说的一辈子。
高二那年是她最开心的事情，哪怕课业再繁杂，她却是每天都很幸福，他跟她说不透的暧昧关系，偶尔的牵手都能让她脸红一天。每次切磋后，她都会耍小性子，因为他每次都会让着她，然后她就会央着认真比一次。当然结果很快就落败，当她不高兴地蹲一旁咬唇的时候，他每次摸她的头，都会止不住叹息一句“你啊......”。课后补习的时候，独处的二人，他学会了不经意地偷亲她的脸颊，每次这个时候，杨影都会鼓起嘴腮说他不正经，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最期待的就是这个了......
那样美好的时间就只有那么一年，高三两人都忙于学习，长时间的不见面，最后一次争吵，是杨影想要填写和他一样的志愿，遭到了他强烈的反对。那个时候的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是想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不想异地分离，为什么他这样不理解她。那次争吵之后，并没有和好，薛森没有高考，就失去了消息。她浑浑噩噩地过完了她的高中生活，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从他师父那里来的。
“那小子，居然一声不吭就停学参军了。”
那天杨影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她想她是被舍弃的一方，没有告别，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她的初恋。可是她却忍不住，打听他的消息。在大学四年里，走过他走的地方，到那些约定的地方，祈祷能远远见上他一面，故作镇静地和他来一句“好久不见”。当然，所有和他重逢的场景设定，都没有实现。
她是他再次相遇，是在今年年初的海地，她在那里教中文。她已经独自一人到各地支教，做志愿者近一年了。他和她分开也将近五年了。时间长到他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淡去了记忆，那些过往的约定，她都快忘记了。可是看到他那一刻，一切又是那样的鲜活了起来。海地地震海啸，他是代表中国救援队的一员。他把她从教学楼的废墟中抱了出来。杨影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放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哭得稀里哗啦。“你说，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们还是相遇了，你要我怎么办？”
回答她的，只有那句她在梦里听了无数次的“你啊......”
在海地近一个月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了高二那年，那些独自一人的五年时光，仿佛从来没有到来。可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分离，他再一次离开了，告别的话里只有一句让她别等他了。她偏不，长歌门的弟子，就是学不会放弃。
每每打听到疑似他的消息，她都忍不住追随过去。这一次，是东非大陆，肯尼亚境内。她确实如愿见到了他，却是她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的表情，看不清了呢。
她以旅行者的身份，在当地一家中餐厅做服务员，却遇到了这名唤作巴格达的男子。卷曲的头发，异域的五官，不掩好意的眼神，总是说着花言巧语，每天不厌其烦地送花，总是色眯眯地盯着她，还喜欢动手动脚。她只是把这人当作了一个单纯想要一场艳遇的人。这样的行为令她作呕。
“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哪怕是这样果断的拒绝，也没有让他退让一分。
“我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了。”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只是厌恶的行为，杨影响着躲开就好了，换一个地方工作。然而她没有想到，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自己的住处，想要趁她回家的时候强行施暴，却不知如何得知了薛森的存在，大概是翻了她的行李吧。“原来你是那个薛森的马子呀。”狠厉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话语。“把你毁了，该有多美好。”
一场恶战就此爆发。巴格达的实力很强，杨影不敢想象，自己落败的话，会是怎么的结果，那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的事。她拼尽此生所学，身上的伤痕有增无减，她最爱的浅绿色裙子，沾了血滴，她的右手已经提不起来，估计筋脉已断，完全没有了知觉，更别说弹动琴弦了。左腿已经折了，她无法行走了。
她看着巴格达捂着伤口过来，嘴里说着那些□□的话语，说着用她来威胁薛森的话语，她突然明了，薛森 ，大概不想这样的局面发生，当年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吧。他的工作，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军人。她不知道他怎么得罪这人的，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落到那个地步，哪怕以死明志。
若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他，一切就此了断。
她左手抚琴，抽出一把长剑，指向的却是自己。意识弥留之际，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那样的一个身影，足以让她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苍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