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潮零点》青鸟rain

87、第一章：迫降（一）

　　24小时之前：

　　北欧黎明前的黑夜长空，上下浑然一体的墨蓝，如同交响乐队即将开始前的序幕，缓慢而寂静的拉开。一架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飞机，航班ASI7551正行驶在团团缀缀的暴云絮之间，它从德国柏林起飞，目的地是美国华盛顿。看似巨大的空客A380II机型在潮翰长空中却似一叶薄舟，缓慢平稳游驶海洋，在它两旁越来越多乌黑团状的雷雨云，乘客甚至能通过机窗看到山状雷雨云团内部爆裂的一团团根絮般生长的闪电火花，同时发出咔啦咔啦爆裂声在舱内都引起令人恐怖的震动。
　　——啪——
　　女乘务发夹因震动掉落在飞机地毯上，她抓紧扶手，弯腰无法从抖动地面中拾起，又一波强烈气流使地板剧烈左右颠簸。这时广播中机长再一重复安全讯息：“各位乘客，目前飞机正在穿过雷雨云系，舱内在剧烈颠簸，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
　　在冷热气流交汇冲激面前，这架空中客机面对暴雨云团左右夹击，机长做出临时的决定，通报地勤，由于遭遇突变风暴云，将改变原有高度开始爬升，机头整个仰起节节攀升，似在冲破最后的束缚。
　　与此同时，在闪电交加上下震动的舱内，机长再次广播通知乘客：
　　“晚上好，各位乘客，由于突遇强烈气流，飞机将攀升高度越过云层。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坐在自己座位，客机将会有几分钟的剧烈颠簸，请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撞伤。”
　　电闪雷鸣的黑暗，舱内剧烈的上下震动，节节攀升倾斜角度。在座位上的乘客略显不安，而一个小女孩甚至被这种恐怖片的气氛吓到。
　　“我害怕。”
　　“好了，没事，没事。”艾丽莎抚过5岁女儿的脑袋笑笑：“宝贝，妈妈在这儿。”
　　“呜……”爬在母亲大腿上的小女孩捂住眼睛，“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不会的。”
　　“呜，呜哇哇……我不坐飞机啦，讨厌飞机，飞机真可怕。”
　　伴随着雷鸣与飞机轰鸣声，女儿大声哭泣声越来越大，引来邻座的关注，艾丽莎不好意思的左右环顾怕吵到周围，扭回头却奇怪的发现邻座不见了。印象中一旁坐着一位沉默不语的男性，怎么一回头却不见了，飞机爬升，所有乘客都该在自己座位上，不能走动去厕所的。
　　随着飞机坡度再次爬升，漆黑一团中扎进她怀中的小女儿，分了这位母亲的心，毕竟少一位顾客，并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抱住小女儿，轻轻安慰没事的。终于在5分钟之后，飞机拉升到高度上限，成功越上相对平稳的层面，一切又恢复正常。
　　“乘客们，我们已经越过雷雨团，可以解开安全带。飞机将在3小时15分之后抵达目的地。”
　　“是吧，我们怎么会掉下去呢。好了，好了，想吃巧克力吗？”艾丽莎边哄小女儿边注意到旁座仍是空空如也，那位乘客呢？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难道根本没有这个乘客存在？
　　滴嗒滴嗒——
　　一滴什么东西，艾丽沙随着方向向上仰起头，行李舱底渗出一片湿迹，什么漏了？下意识想到，曾经在新闻听到过，空客飞机会漏机油，伸手按下呼叫灯。
　　四分钟之后，北欧的格凌兰，索特蓝碧斯穹机场空中塔台收到了该航班ASI7551最后的呼叫，要求紧急迫降，然后那头的沉默就如同此时此刻的长空，一片寂静……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架飞机污染程度有多少？”
　　拎着取证箱的穹一下车就听见机场的指挥现场，托马斯•凯官调十足的大声询问手下。与这位警长不同，挂上证件牌，同是警长的穹不起眼的默默穿过一片嘈杂人员，走到正操作机器人在内舱行走的手下艾里克背后。后者在察觉到上司到达后，点头招呼：
　　“你晚了，头儿。”
　　“这天气开车，加上机场管制。”
　　不知是否心虚，穹总感觉艾里克脸上对她一身上下衣物与昨天无异的怀疑，穹不愿任何人深究的转移了话题问，“究竟怎么回事？电话里托尔斯跟我说，这架飞华盛顿的空客因为故障在我们这儿迫降，看这情形是银翼安检出什么？污染，是生化武器？”
　　听完穹的推测，艾里克冲电脑中飞机舱内图，无奈摊下手汇报：“不清楚，这是我调来的飞机通讯记录，时间1：14，塔台收到ASI7551要求拉升高度越过突然的云雨团请求，之后1：26分，坐F25的女乘客第一个发现天花板上有渗漏情况，1：31分，塔台就收到飞机要求迫降检修的要求。而机场银翼生化安检电子狗发了警报，目前，不能确定舱内究竟是什么东西泄漏，得靠我们的机器人取样分析，目前机器人在这个位置”
　　穹扫一眼电脑屏上机器人在黑暗机舱内滑动：“乘客有什么症状？”
　　“没有告知乘客，机器人没有进行接触，还不能取样送实验室测定。”
　　穹扫眼飞机圆窗偶尔能看到乘客向外观望的目光，转注意力聚焦电脑屏对比平面图，指向蓝图说：“也就是说，报告漏油的乘客是坐在飞机舱中后位置，机器人进入这位置的天花板了吗？”
　　“快了，旅客头上的行李架。机器人已经到位置了，现在进行X光扫描”克里斯快速的说，“看头儿——这是什么。”
　　穹在行李X光剖析图的屏幕中努力辩别，确定的说：“是个注射容器。这儿，看，它好像已经泄漏了。呼——幸好不是□□。”
　　“是行李夹带，不是事先安装在飞机内部。德国安检怎么会通过这液体罐。”
　　“像胰岛素的体外注射器——糠尿病？”
　　“行李渗漏，应该是它下方一圈左右的乘客，有查出这几个座位的乘客吗？”
　　“有一个乘客不见了。”
　　“哦？”穹奇怪的仰起脸，隔夜的宿醉令她有点头晕，但必须努力保持常态问，“什么意思？那个乘客怎么了？”
　　“失踪。我查过了乘客记录，在进入格凌蓝临空之前，有目击乘客就说旁边座位是空的，而我根据这个座位的乘客登舱讯息查出点东西。乘客名字叫：保罗•章，可能是个假名，但非常有意思的是，我竟然利用这个假名在索特蓝查出一个地址讯息，是用这个假名，支付的租金信用卡。而在以前几个月中，这个人，几次从德国进入索特蓝，而现在，当他的行李出现渗漏情况后——噗，一声，没了。”
　　“保罗•章？他是章鱼预言帝吗？真奇怪他们德国人难道不怀疑，有谁会叫这种名字——”穹抚过额头下意识的说，“在海拔几千公里的空间，凭空消失在飞行舱内，这不可能？”
　　“章鱼预言帝？什么意思？”
　　“普通人的无聊名词，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噢——”
　　穹瞥眼面前只读专业书的艾里克一脸茫然询问。而艾里克颇敬威回望一眼背后的女上司回答：“那个，我也愿意相信这是失误。我用热感印扫过了，瞧，所有生命数中，只缺一个数。”
　　“也许应该扫扫整个飞机，他可能躲进行李舱。”穹撑工作台推测：“几个月几次来回，他一直在夹带这东西进索特蓝？然后直到这次因为风暴雨飞机的意外拔高，气压改变导致容器的破裂。”
　　艾里克再次惊于上司快速的推测能力，顺着穹的话推测下去：“有可能，不过，如果不是渗漏，飞机会直飞美国华盛顿，中途不会转机索特蓝。难道，这架飞机就是当年的911航班。而他之前的夹带是为了试验。”
　　穹意识到严重性快速说句：“把他在索特蓝的地址给我。”
　　“在北区，是个底下室冰冻货仓。我发到你手机。”艾里克操作到。
　　穹在快速看完地址后，想了想告诉艾里克：“随时观察乘客的情况，争取要机器人拿些样本送实验室进一步测定。我们必须确定它是什么，另外，联系德国机场地勤把失踪乘客的资料传份过来，最好调出失踪者登机的视频。我现在就去这个地址查一查，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嗯。”艾里克忙点点头，“嗨，头儿。”
　　“嗯？还有什么事。”
　　“呃，……”艾里克想想决定把心里说出来，“那个案子，你处理的对，头儿，换我也会放弃引渡权，让俄罗斯政府内部处理那个买卖器官的混蛋移民官。我真的理解你，头儿。你没必要难为自己。”
　　穹愣了愣费好大力气才没有说谢谢，只略略点点头，逃似的离开了机场。开着车，穹忽然想起了自己导师大卫说的话：这世界没有绝对的正义，正义只是一种体现政府的集体行为表现。
　　穹很想笑，觉得自己终于从一个天真的学生转变成一个老于事故的圆滑职业者，握方向盘的手从上衣抽出一根烟，塞进自己嘴里。想点但怎么也打不着火。还有一个路口，红灯中。
　　在几次都打不着火后，穹泄愤般把烟抓下嘴唇，使劲捏成一团连打火机一起扔出窗外。然后挫败双手抱头趴在方向盘上，直到后面的汽车喇叭响成一片，她才抬起头，用手向后梳理下头发，发动汽车开向目的地。
　　在黑夜隧道与霓虹灯交叠的穿梭中，穹长长叹口气，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踌躇满志，一身正气打算声张正义到从自我怀疑了。各中复杂的交易，开始穹只当自己是职场新人的暗不知事，而现在，身心疲惫的只想退出。她觉得好累，不想干了，那种无处归属让穹觉得无助而迷茫，好像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她承认昨晚上，这些想法在她醉酒后冲毁理智，真可笑。
　　终于到了地方，穹放慢车速停下，站在车外，望向此时索特蓝北区的天空，然后在一片蓝光中，她才觉那是警车的蓝光，拎起取证箱挎过线，一个警员拦住了，而她亮出自己胸前的证件。
　　“警员，这个案发现场与现在碧斯穹机场的空客有关，我有权进入取证，你没看见我的取证箱吗！”穹仰起脸与机场一幕完全不同的高声叫喝，因为在酒醒过后，她没什么好耐心。
　　“对不起，没有局长特批，不得进入。”陌生脸孔的警员寸步不让。
　　“你——”
　　“让她进来吧。”
　　穹几乎怀疑耳朵出错，直到那个身影拉起警戒线出现在她面前。费好大功夫，她没有撒下手里的取证箱逃离现场，只是在职业面具下匆匆扫过面前红发男子面孔。直到先前拒绝她的警员在听到后者讲话后为她拉起警戒线。
　　见鬼，这男人是谁？
　　职业敏感，穹嗅出男人身份的不一般。但她不会笨到当面失态，走进电梯，摁下B1，在电梯关闭一刻，才发现红发男子的尾随，再次面对面后，对方似初次见面的职业性介绍自已：
　　“阿列克斯•道森，情报科。”
　　“穹•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