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难猜》伐如是鱼

9、结婚

　　当被晏默扬从身后拥住叫“老婆”的时候，叶绿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神。被人连哄带骗、自己半推半就成为晏默扬的合法妻子，已经过去两周了。

　　时间过得真快。在他真正拥有了她之后，仿佛开启了加速器，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带回家见了父母。晏爸爸晏妈妈等了这么多年，自然喜得不行，晏妈妈还把自己婆婆私送的一个镯子亲手给叶绿戴上，告诉她：“小绿啊，这小子是非你不可，不管吃什么苦头都不会放弃的。”晏默扬不许父母透露过多，心里又有些小得意，就托着下巴看着叶绿在那儿红着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后来晏爸爸晏妈妈也马不停蹄南下到叶家提亲下聘，双方老人其乐融融见了面吃了饭。虽然叶绿也算小康之家，但见到晏家的聘礼还是吃了一惊。叶绿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男人家到底是怎样的富有，在学校时晏默扬其实还是蛮低调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挥金如土的臭毛病，所以只知他不愁吃穿是个富家少爷，他自己倒是从来没主动到处说自己是荣恒太子爷的事情。而他跟叶绿倒是说过，但是叶绿当时也不了解什么房地产大亨的，脑子里只有“有钱人”这样的概念，全然不知自己的另一半是个超级有钱人。然后晏爸爸晏妈妈在晏默扬这儿住了些天，在这期间，叶绿再次被求婚了。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求的，大概是太不低调了。

　　她所在的A行，自上而下，3700多名员工，每人都收到了一束花，晏默扬表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高调这么一次要让她身边所有人都能感受他们的幸福，然而叶绿直指这是某人宣誓所有权的幼稚举动。不管怎么说，她那天收到的玫瑰花淹没了办公桌，岂止无从下手，坐都坐不进去。

　　那是个毫无征兆的日子，晏默扬跟往常一样，开车过来接她去上班，因为晏妈妈在的关系，还直接给叶绿带了未来婆婆蒸的包子和刚打好的热腾腾的豆浆。一路上晏默扬表现的跟往常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送她到楼下后，仍然是像这些日子以来的每一天，跟她吻别时亲了又亲，然后看她在车里气息不稳地补口红。如果说略有不同，就是在她补完口红后帮他好笑地擦着嘴唇时忍不住调笑了一句：“我说默扬，你这是何苦，下次再这样亲我，你就直接顶着口红去上班吧，反正没人敢说晏总。”他挑了挑眉冲她笑，揉了揉她的耳垂：“别笑我了，去吧。”

　　然后她一路走进办公室遭遇了同事们“惨无人道”的围观和祝福，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见了自己的座位，几乎要昏倒过去。这些年她的文艺细胞早就随风而去，第一反应就是不解风情地头疼——天呐！这我要怎么工作！

　　她桌上的卡里只写了两句话：亲爱的陌陌，爱你已近10年从未停止，明天也会比今天更爱你。我已经等待不及要将自己的身份合法化了，愿温柔可爱的你原谅我的唐突。我已预约了XX民政局结婚登记，时间是X年X月X日上午9:00，请准备好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提前请好假以便完成我们的终身大事。PS：请假时请把试婚纱的时间预留，试婚纱的时间预约在领证当天的下午3：00。 你的家庭成员晏默扬 X年X月X日

　　她周围的同事一叠声道恭喜，一个小实习助理满眼羡慕地对她说：“叶姐姐不好意思啊，因为太浪漫了所以我们忍不住先看了你的卡......又温柔又酷炫又霸气啊！！！听说这个晏默扬是荣恒集团的太子爷啊，又有颜又有钱又有才啊！他自己的启讯通达也超厉害！我有买他公司的股票！还在我们行有业务诶！今天早上大家都在讨论你们！我们每个人都收到花了！网点的也说有！这么多花得多少钱呐天呐我要是开花店的得乐疯了......”

　　叶绿一个头两个大，准老公被夸成这样感觉真是......话说什么时候晏默扬学会这么高调行事了？！不过自从他那次过来以后，其实吃瓜群众就focus他们进展很久了。她只能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咳咳，先工作，先工作，帮我收一下。”

　　她得好好想想，今天怎么面对上级领导......

　　不过显然叶绿有些过虑，毕竟A行巴不得能把荣恒的业务给稳住。就像肖礼家的裴海一样，他们自然也希望这位荣恒的儿媳妇能给行里狂拉业务，对这些年轻人玩的高调浪漫，自然也就开明得不得了，不管是部门经理还是分管行长乃至于一把手见了她都笑眯眯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态度和善到不行。批假单时分管行长还说：“婚假给你多休几天，好好放松放松，这几年太辛苦了，一门心思都扑在行里，是时候要享受享受生活，年轻人嘛。”

　　待到给晏默扬电话的时候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语气里都是笑意：“喜欢吗？”

　　不知道他说的喜欢具体指高调的举动呢，还是求婚的事呢，或者说是玫瑰花。叶绿无奈：“一定要这么高调这么破费吗，今天被当成猴子似的围观了一整天，连网点的都跑来看我。你不知道这事在我们这里传的有多快！什么版本都有！”

　　晏默扬在那边愉快得不得了：“当然要啊。这点小钱算什么。一辈子就结一次婚，高调这么一次，当然要让所有人都能分享我们的幸福嘛。其实本来我想直接出现的，又怕你觉得害羞，所以才等你电话啊。”

　　其实晏默扬没有告诉叶绿，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实在是她们单位某些人又八卦又嘴碎，偏偏某天还不小心给他这个来接心上人出去吃饭的正主听到了。发现自己准老婆被人妒忌中伤成“包养的吧”气得火冒三丈的晏默扬，毕竟已经在商场浸淫多年，不动声色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昭告天下：我老婆是我千辛万苦追的，俯首帖耳求的，全心全意宠的，一门心思罩的，最好都看清楚也传清楚了，别再嚼舌根，当心烂舌头。

　　叶绿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听到晏默扬这么说连连扶额：“你别再出现了！千万不要！这阵势已经够受了。默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种宣誓主权的幼稚行为难道不是只有偶像剧男主才会做吗？”

　　晏默扬笑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性感又有磁性，苏到人心坎里去：“哦？可是怎么办，我就喜欢宣誓主权，而你就要和这样的我共度一生了。”

　　叶绿只能咬着牙说：“我怎么有种，被强买强卖的感觉......”

　　晏默扬仿佛能看见她不甘心又只能从了的小表情，语气里噙着几分戏谑的甜蜜：“人已归你，概不退换。乖，假请好了吗？”

　　不过晏默扬所不知道的是，叶绿不是傻白甜，自然也知道自己不是钞票没法做到每个人都喜欢，也知道单位里那些不在她面前但在她背后的流言蜚语。但她的性子真就是对不相干的人基本不在意，只在乎放在心里的人，像那些伤不到她的东西，她理都不会理。某种程度而言，她和晏默扬的性格和价值观确实差异很大。

　　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放手的打算。大概只有“在一起”这件事上，保持了绝佳的默契和一致。尽管叶绿心头顾虑重重、如履薄冰，晏默扬步步紧逼、不留退路，两个人终究是达成了一致，决定携手步入婚姻了。

　　然后就是领证、试婚纱、拍婚纱照、举办婚礼，一系列的流程应接不暇。婚礼的时候，祁攸和老公带着孩子专门过来，还有几个叶绿中学时期的好朋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同事，还有一些亲戚。晏默扬那边倒是很热闹，既有自己的朋友，还有父亲的各路亲戚朋友和商界友人。夏柒杰和成浩也来了，再次认认真真向叶绿道歉当年的事情，尤其是夏柒杰，现在看起来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身上没有了那种公子哥儿玩世不恭的调调，沉稳又内敛，隐隐还透着几分愁闷，没待很久就赶飞机回去，说家里有要照顾的人。

　　后来晏默扬告诉叶绿，夏柒杰的爱人患了重病，无法治疗，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生死之间，夏柒杰满不在乎和游戏人间的心早就被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等筵席散去，只剩两人时，晏默扬抵着叶绿的额头喃喃道，“等待的时间越久，我越害怕，万一你心里恨我怨我这么久都不来，一辈子都不原谅我怎么办。好多次想出现在你面前了，又生生停住了脚步。以前的我明明一直按部就班，内心却坚持认为自己不应该循规蹈矩，在大学遇到夏柒杰，我那时候以为，他的那种样子，就是我期待活成的样子。什么事都可以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对自己有着绝佳的掌控度，活成无序张狂的样子。所以当你来到我身边，将我束缚回轨道，明明我内心是安定踏实的，但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想认同这种循规蹈矩，其实是不想活在我爸和荣恒的阴影之下。你会不会看轻这样的我？”

　　叶绿抬手缓缓梳理晏默扬的头发，温柔地看他：“怎么会.....但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和速度让我回到你身边？”

　　“因为我怕。当我看到夏柒杰深陷情网后变成这个样子，知道了他有个随时都会死的爱人，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只能把你放在身边才安心。”晏默扬感受着爱人的温柔，微微合上眼。

　　叶绿轻轻吻在了他的眼皮上，然后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叫出了那句尘封6年，相逢至今都没有再叫过的称呼：“小朋友，以后请多指教了。”

　　他闻言抱紧了她，埋首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安心又甜蜜。他已经知道了示弱对于叶绿的杀伤力，绝对不会放弃这项美好的权利，于是利用自己的身份高高兴兴地撒娇：“要宠我，要爱我，要永远在我身边。”

　　放纵他的小幼稚，好像在大学时那样，就爱对着自己就是装乖卖萌。可能一开始存的心思不对，但是随着相处渐深，大概他真的是很享受被自己宠爱的感觉了。

　　蓦地，叶绿还是想起了那句晏默扬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说的话。

　　“我像狗一样任你使唤了3年，即使是真的狗也该有感情了。难道你没有心吗？”

　　于是她帮他梳理头发的手停住了。

　　晏默扬现在很是敏感，他喜欢被叶绿温柔对待，一旦失去指尖的温存就觉得不安，于是从她怀里抬头，紧张地轻声问她怎么了。

　　明明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这个时候却像个小孩子，叶绿拂去心上的纠结，笑着摇摇头。

　　晏默扬眸色转深，他离开叶绿的怀抱，用手撑在叶绿的身侧，自上而下打量着叶绿。一旦做出这样的举动，跟刚刚那个撒娇卖萌的大男孩完全不同，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只有这时候，叶绿才能像他怀里一只飞不出去的小鸟，被他笼在羽翼之下，只能依赖着他。

　　叶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似乎有些冷了，眼神无辜又晶莹，伸手抱住他，低低地说：“别这样默扬，在我身边时就像以前那样，做我的小朋友就好，不要这样强势，不要露出这种我看不懂的模样。”

　　是谁说不要怀旧来着。怀旧的人也有她一份吧。晏默扬有些好笑，自己仿佛也在吃过去时光里那个愚蠢又青涩的自己的醋了。

　　在深深拥有她的时候，晏默扬咬着叶绿的嘴唇，吐纳呼吸的间隙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我爱你。请你相信，我比你想象的要爱你。

　　现下，他的叶绿放松地倚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角温柔地回应他：“好了好了，你先去冲凉，红豆莲子羹马上就好。”

　　晏默扬亲了一下叶绿的颈，逸出笑意：“喂胖我的话，不许嫌弃。”

　　叶绿拆穿他：“你明明有在健身好吗。想喂胖你也还是有些难度的。”

　　晏默扬挑了挑眉，本想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害怕某人害羞，于是换了个话题：“开春去蜜月旅行吧，地点你挑。”

　　叶绿苦恼：“哎呀，这些年我除了去其他城市出出差，根本也没出去玩，你定，你定就好了。”

　　由于叶绿在银行工作，出境有次数限制且要提前申请，之前都在忙着婚礼的事情，光靠那么几天假也来不及办签证，所以两个人还没定下去什么地方。晏默扬倒是常飞国外，忍不住向老婆把各个国家都安利了一遍，兴致勃勃要她定。

　　在被她推出厨房时，他吹着口哨愉快地说：“你还有时间慢慢想，旅行攻略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