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5 没有如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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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高考填大学时，C大并不是她的第一志愿。同城的各所学府各有侧重，C大突出“英美法”内容，以其独特的讲授方法，使之成为华南第一流的法学院校。
那时候社会正兴选专业不选学校的风潮，她喜欢服装设计，而C大的服装设计专业在各类学校中并不出众，甚至都比不上隔壁的T大。
那最后为什么会选定这儿，嘉嘉想来那时的回答，只觉得唏嘘，“因为我高不成低不就，隔壁T大有个白晋安，我就只好来这里。”
理由就是这样，白晋安大她两岁，当时在T大上大三，本来父母也想让她去T大，兄妹俩能有所照应，但她死活不同意，后来各退一步，她就留在与T大一墙之隔的C大。
之后一个人时她就想，要是当初自己不坚持，不是那么任性的话，许多事是否就不会发生。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回神，想什么这么认真，感觉你魂儿都没了。”萧颖推了推她，悄悄说：“你看那是谁，前两天才在财经版看到吧，没想到校庆能请到这样的大人物，我们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喊声师兄。”
“别闹了，C大百年校庆，他们当初也是这里培养出去的，回来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他们对于社会贡献突出，我们不过混口饭吃，可本质是一样的。”
瞧她一本正经，萧颖止不住笑说：“没想到你有这么深的觉悟，咱们别在这大门口说，赶紧进去。”
由于今天回来的校友众多，学校安排了各学院的学生作为义务者招待他们。嘉嘉见到来接她们俩的女生，只觉得世界很小，C大很小，“又是你们两个，真巧。”
“学姐，你也回来参加校庆吗？”
去学院的路上，嘉嘉简略的把上次回校的事告诉萧颖，同时也弄明白，她们都不是设计学院，而是临时从外国语学院拉来凑人数的。
萧颖是直性子，两个女生又一口一个学姐喊的热情，三个人一会儿就混的热乎，走路都是手勾着手，她孤零零跟在后头，看着前面三人的背静，只是无奈的笑。
“怎么了吗？”三人突然停住不走，嘉嘉凑上去问。
“学姐，学姐”，半分钟前还是文质彬彬的，转眼两人就变了模样，眼睛亮闪闪的拉住她，说：“是明宇学长耶，他真的来了，好像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是不是找你的，是不是啊！”
嘉嘉被她们晃得头晕，萧颖走过她们身边上前，在离她们几步的地方和他说话。
萧颖这样的行为，她很感动，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有走上去拥抱她的冲动。
在她们无比羡慕又崇拜的眼神中，嘉嘉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边，依旧英俊的脸孔，头发比之前理的更短，却越加精神，贴身的西服大衣，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黑亮而深邃，是她无法触及到的。
仿佛同多年的挚友一样，她平静地说：“好久不见，明宇，学长。”
他微微皱眉，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没说，转尔一笑，趋近她一步，然后，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自然的拉她入怀，自然地凑在她身边轻喃：“我回来了，嘉嘉。”
脑子里轰地一声，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僵硬的被他抱在怀里，却没有推开他。
他说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她等了这句话多久，七年，整整七年。
周围出奇地安静，一阵风过，远处萧瑟的梧桐树上又飘落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不自知地瑟缩了一下。
明宇放开她，眉头都皱在一起，看到她惊慌的神情，不忍责备：“天冷风大，怎么还穿这么少衣服。”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大衣脱下。
旁边两个女生激动地尖叫一声，同时也把她漂泊在外的灵魂召回，她猛的向后退一步：“不用了，谢谢学长。”
“明宇，慕阳还在学生中心等我们，我和嘉嘉先过去了，待会再聊。”轻轻握住嘉嘉的手，如她所想，冰凉刺骨。
他打量萧颖几眼，点点头说：“好吧。”看着她走出几步，明宇又说：“那天你明明也看到我了对不对。”她步子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和萧颖消失在他的视线。
女生宿舍区外面有一片花园，萧颖拉着她到园子里，这时候园子里的话已经没开剩几朵，除了两棵很高且粗壮的青松，和几株迎冬傲然开放的腊梅树。树上开着零星的黄色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怡人香气。
萧颖站在树下，感慨地说：“要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忍了很久。”
嘉嘉却摇摇头，抬头仰望天空，声音好似来自天际：“萧颖，我以为自己很脆弱，见到他就会崩溃。但事实，我比以前出息了。”
“是吗？”萧颖回答。
“他说他回来了。七年，他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告诉我他回来了。他怎么能这样，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而我，竟然还放不下他。”
萧颖走至她身边，她整个人瑟瑟地发抖，脸色惨白，声音都是一颤一颤的，这样的她，萧颖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伸手环住她瘦弱的肩头，像姐姐般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不能过于激动，先深呼吸平静下来。”
靠在萧颖怀里，解开自己左手的袖口，肉色的疤痕又细又长，像一条蜈蚣似的爬在纤细的手腕。
萧颖说：“他一定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女孩儿爱他至深，甚至把生命都奉上，爱情这场战争，你输的一败涂地。” 手指触到腕上的肌肤，她双眼放空地望着远处，低声说：“萧颖，要是可以重来，我还会选择爱他，但一定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
大雪过后，全城白雪皑皑。
到处是茫茫的白地，树上垂着细的冰柱，风一吹，雪水化了就一滴一滴的打在台阶上。雪地被出行的人踩出一个个黑色的脚印，只有草地上的一片，映着日光，白亮的刺眼。
一大早她就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在宿舍楼下碰见慕阳。
“嘉嘉，有个消息你听了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晕倒。刚新闻台说，凌晨时分有一架飞机遭空难坠机，是飞法国线的。上午救援队去的时候，机上十几个乘客下落不明，我刚接到电话，他们说明宇也在飞机上。”
“不要开玩笑了，愚人节还早呢。”她一点不信，以为又是他们恶作剧。
“真的，我们没有骗你。”慕阳拉住她，说：“他们出国带队的老师已经确定，昨晚明宇独自离开参赛队伍，一定要赶在今天回来，所以才会登上那班航线。”
她还是不愿相信，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要他连夜回来，“不可能，他昨天还打电话跟我说，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怎么可能又在飞机上，他不会骗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她拿出电话，流利地按下熟记在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如对方是……。”
“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宇瞒着想给你惊喜，因为要给你过生日才提前回来的。”
她置若罔闻，以为自己拨错了，她又重新按，一个键一个键，到后来，手指都不听使唤，“他一定是忙过头了，或者人在飞机上，你知道的，登机之后就得关机的。”她笑对着电话数落一番，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他老是这样，还说我丢三落四，自己不也一样。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请你们吃饭。”一边笑，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一边擦，嘴里连连抱歉。
可泪水就像断了线似的，越擦掉的越凶，她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没事儿我上去了，你有事先走吧！”
“嘉嘉！你醒醒，你不要这样，明宇他真的……”
“他不会有事的！他答应我会回来，不许你们这样咒他！他说过会回来，他昨天还答应带我去看雪景的，还说给我买了礼物……”她越说越小声，一时间呼吸都变得困难，像是有人掐住她的脖子。
等她苏醒，自己已经躺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萧颖和慕阳也站在床边。校医正给她打点滴，以为她是减肥饿肚子才晕倒的，对她喋喋不休教育了许久。她觉得昏昏沉沉，完全没有听进去校医的话，外面很黑，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萧颖握着她的手，哽咽道：“你别这样，没有明宇，可我们都在啊！你一定要撑过去。”她听了，也没哭，就睁大了眼望着天花板，听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的流进她的体内。
“真的不会回来了吗，飞机失事，是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看她这样，萧颖止不住泪水，抱着她大哭起来：“嘉嘉，我们知道你不好受，你哭出来好吗？你不要这样吓我！”
“萧颖，你和慕阳先回去好不好，我累了。”缩回被萧颖握着的手，嘉嘉拉高了被子转过身。
第二天，她跑到他的宿舍楼下等了一天。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山。天黑了，月亮和星星出来，稀稀落落的散布在黑幕上，她依着他教她的方法，找到了北极星，织女星，可他不在她身边，听不到他夸她的那句“你又长进了”。
连着三天，天没亮她就到宿舍楼下等他。刚开始，还有同学会劝她，跟她说话。时间一长，也没人再看她，只在背后替她难过。
但她没放弃，整天就坐在台阶上呆呆的望着那条路。
“你到底打算这样子到什么时候，一天到晚坐在这里，不吃不喝他就会回来吗？你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样子才肯停止？是不是一定要弄到自己也进医院才肯罢休。”
“萧颖你也来了，等明宇的吗？”天好冷，她明明已经穿了好多，可还是冷。
“啪！”萧颖走到她面前，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脸火辣辣的疼，苍白的面庞瞬时显出五个红印。“你醒醒好不好，明宇不会回来了，你到底怎样才肯面对现实。嘉嘉，你哭出来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你不会一个人的。如果他还活着，他看到也会心疼的……”说到后来，萧颖已经泣不成声，摸着她脸上肿起的指印，哄道：“跟我回去，你这样会生病的。”
他不会回来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抱着萧颖，她的泪水决堤而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为什么要提早回来，我不要他陪我过生日，不要他的礼物，是我，是我害死他的。萧颖你告诉我，要怎么样心才可以不痛，怎么样才能让他回来！”
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失眠，整体躺在床上睡不着，精神却一天比一天不济。后来，慕阳给她买了安眠药，每天睡前吃几颗才睡的着。在梦里，她看到了明宇，他对着她笑，告诉她不哭，要好好的生活，等他回来。
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却每晚每晚的出现在她的梦里。生活仿佛从天堂坠落到地狱，思念，愧疚，悔恨无穷尽的折磨她，她再也受不了。
一天，趁着慕阳和萧颖上课的时候，她最终把刀片划向自己洁白的手腕。鲜血从她手腕缓缓的流出，她一点儿不害怕，反而觉得解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5 没有如果（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