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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红衣的旱魃动作很灵活,像一只饿久了的猛兽。
      它朝着君一曲扑过去,龇牙咧嘴。君一曲捻诀,以咒语困住红衣旱魃,然后旋身靠近水井。
      只见水井里又接连蹦出两个旱魃,都是佝偻皱皮、衣衫破旧。
      钱代代看君一曲不慌不忙,也知道这些小角色难不倒他,就留心去看那两个旱魃。
      它们早就没了生前的容貌,一张皱皮扭曲的脸,垂着几缕干枯黑发,唯有那一身衣服,让钱代代恍然失神。
      那是女孩子的衣饰,即便此刻又破又旧,也能想象出那罗裙也曾光鲜亮丽,衣带定在风里飘扬过,裙摆定在花里旋转过,如今却只能在这井下污泥里,腐朽掩埋。
      井里又扑上来两个,君一曲就在五个旱魃里回身躲避。他的动作身形极美,仿佛枝梢飘荡而下的花瓣。
      旱魃发了狠,扑的也越发凶猛,君一曲还是不急不慢,最后跃上井口,探寻了一下,确定里面的东西都爬上来了。他转身对着向自己扑来的红衣旱魃的脑门就是一掌,旱魃被他一章拍出了结界。
      钱代代前一刻还在欣赏君一曲绝美身姿,后一秒这红衣的旱魃就近在眼前了。
      眼看红衣旱魃龇牙咧嘴,一张大脸直接要怼到眼前。
      她向后半步,摊开扇子,向着旱魃轻轻一挑,一股强劲的风将旱魃生生后拨了六七步。
      “咱......距离产生美.......”钱代代忍不住小声嘟囔。
      红衣旱魃站稳之后,立即冲上来,动作平稳而快速。
      钱代代记得旱魃要打骨,等骨头碎完,旱魃也就死了。
      看着红衣旱魃离自己越来越近,目光丈量该碎了它哪根骨头。那张扭曲的脸到了眼前,钱代代反手收起折扇,空着的手自下向上一掌拍在它的下颌骨,眼看这旱魃身子一晃,她将真气运至手掌,向下一翻,生生将对方的右腿膝盖骨拍碎。
      旱魃没有痛觉,只踉跄了一下,便摇摇晃晃的冲着钱代代这边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钱代代捻诀运气,脚下踩定,袖风一扫,以清心诀镇住红衣旱魃。
      旱魃果真停了脚步。
      一张隐约看出五官的脸,让钱代代越发愤怒。无论是害了她们的赵禹,还是那个利用她们尸身怨气的幕后者,都该为此复出代价!
      钱代代收手站定,只看着红衣旱魃呆呆立在原地。
      月出了云层,惨白的光投在旱魃身上,它动了一下,紧接着半爬半跑,翻着墙离开。
      钱代代看了眼在四个旱魃间游刃有余的君一曲,便脚下运气,踏上高墙,一路随着那红色影子出了赵府。
      用清心诀压住血气的旱魃,避光避人,专门往僻静小巷窜。幸好钱代代先打碎了它的膝盖骨,让它动作不那么敏捷,才能一路跟着。
      旱魃如猛兽,受了伤必定回洞穴疗伤。幕后者要控制僵尸,赵家只是那人手里的养尸器皿,旱魃老巢就不会是枯井。
      钱代代一路踩着白墙黑瓦,点过檐角灯笼,悄无声息的随着红衣旱魃。
      待进了条狭小杂乱的巷子,借着月光,钱代代看见巷子那头跌跌撞撞跑来个人影。她落在檐上,看见红衣旱魃半俯在地面,四肢扭曲,发丝稀疏的脑袋微微偏着——
      不好!
      钱代代跃下高檐的同时,旱魃扑向了那个人影。
      那人本就跑得气喘吁吁,才扶着墙喘气,便觉得前方一阵疾风,还未看清,一股尸腐之气扑鼻而来。
      他只见一片红,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眼前一花,一道力将他往后拖,一个杏黄身影挡在他身前。
      玄铁折扇一开一合,气势如雷如电,迅疾凶猛,红色的影子被掀翻在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上似乎暗了些,有薄薄云朵结成一团,随记又散去。
      钱代代有些肉疼,制服一个旱魃,废了她一颗灵石。就算那颗灵石从旱魃头骨中取出,也成了废石一枚。
      她悠悠转身,想看看哪个运气不好的,竟然带着伤撞上用人血滋养许久的旱魃。这一眼看过去,看见一个脸色苍白、满脸冷汗的俊美小少年。
      少年头发凌乱,一身首阳蓝袍满是灰尘,唯有那双眼,虽疲惫,但在看清钱代代的时候,随着重新倾斜而下的月光,蓦的一亮。
      钱代代也是愣住,这不是曲旧庭那个小受气包吗?他不在首阳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怎么也跑到钦州来了?他这算逃学吗?会不会被首阳开除?
      这混账玩意儿,她还没收徒,他就要被赶出首阳山了吗?
      “钱师姐——”曲旧庭脸上露出酒窝,心下一放松,竟有些腿软。
      “嗳——你什么情况?”钱代代下意识去搀他,手扶住他的手臂,只觉得一股寒冷之气袭来。
      钱代代皱眉,抬手覆着他额头,运气探息,真气在他四肢游走一圈,并没有发现他受伤。
      曲旧庭见眼前这张白净爱笑的娃娃脸竟皱起了眉,便开口解释:“我吃了凫水珠。”
      钱代代......
      “你吃了啥?”她睁圆了眼睛,是她想的那个凫水珠吗?
      这墨池盗凫水珠的剧情,不是两年后的剧情吗?这剧情怎么跳时间线了?
      曲旧庭面色疲惫:“有人到墨池偷凫水珠,被我撞见了,我抢回了凫水珠,情急之下,把凫水珠给吃了——”
      钱代代面部抽了抽,赶紧将手掌贴在他胸口。
      “钱师姐——”曲旧庭惊得想躲开。
      “别动!”钱代代面色凝重,语气不善。
      曲旧庭便闭了嘴,一动不敢动了。
      她以真气探访,心脉中果真有股寒凉灵气随着血液往外涌动。
      胸口贴着着的手掌很热,贴着他的心脏的位置,正好抵着那颗越跳越快的心脏。渐渐的,曲旧庭耳朵红了。
      他是厉爷爷从一个破旧荒废的庭院里捡到的,自小漂泊,是厉爷爷四处拉二胡卖唱,才将他养活。
      曲旧庭依旧记得十岁那年,厉爷爷生了重病,有位好心的郎中给爷爷治病,依旧无力回天。
      再后来,他一人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了四年,有人看他软弱可欺,有人怜他无依无靠。
      但没有人用这样担忧的表情,来关心他的死活。
      曲旧庭就盯着她紧皱的眉心,心中竟不觉生出一种满足的欣喜。
      就在欣喜蔓延之时,那皱眉的少女眼一瞥,眼神凌厉,脸上扯出一抹冷笑。
      “小少年厉害啊——”钱代代忍不住吐槽,“什么东西都敢吞。”
      这下不止耳朵,少年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番想法,还是因为钱代代毫不遮掩的冷嘲语气。
      “我......我......”曲旧庭结巴起来,“......我错了......”
      看他白净小脸羞得通红,低着头一副自责的模样,钱代代也不忍心再逗他。
      她抖了抖袖子,手掌贴着曲旧庭的后背,开始输送真气。
      “我只能暂时压制住凫水珠,等会儿教你一套‘静心咒’,每天早上寅时给我起来打坐一个时辰,消化体内凫水珠的灵气。”钱代代语气很嫌弃,但真气源源不断输送到少年身上,为他慢慢暖热心脉涌出的寒冷灵气。
      曲旧庭扶着墙,低着下巴,一时看不清表情,最后只轻轻回了一句:“谢谢钱师姐——”
      待少年恢复过来,钱代代收了掌。
      “你吃了凫水珠,怎的又出现在这里?”她问。
      曲旧庭小声说:“被那个贼人绑过来的......我一直被绑在一个仓库,今天晚上才寻到机会跑出来的......”
      “那你可知那贼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曲旧庭摇摇头。
      “可有人看见你被贼人掳走?”钱代代又问。
      曲旧庭面有惭愧:“没有。”
      钱代代扶额,若是就这么让他回首阳山,肯定得被说成盗凫水珠的贼人。
      她突然想到曲旧庭在倾天台上“真身查验”时,从他身上涌出的魔气。
      难道曲旧庭真的是有意混入首阳山?
      也就这么一想,随即又觉得无所谓了。管他是不是有预谋,用慈爱和温暖感动这个小受气包才是正经事儿。只要让曲旧庭对首阳山不再怨恨,他成不成魔尊,都是小事儿。
      三界六道,各有各的活法,只要曲旧庭不灭首阳山,不把她钱代代削成生鱼片,他去寻他的魔道,又有何不可?
      反正魔修也是修行嘛——
      想通这事儿,钱代代便去看地上的红衣旱魃。
      唉,原本都能找到幕后人了。
      她又想到之前的某个想法,有些埋怨看了曲旧庭一眼——这个煞星真的是克我来的!
      曲旧庭被她剜了一眼,在看地上那个人,便知道自己肯定是坏了师姐的事,不由心虚。
      心虚的小少年小心翼翼跑到钱代代身边,低头去看地上的人:“钱师姐,他是......”
      看清了这人的脸,曲旧庭说不出话来。
      这脸连人脸都不算了,五官移位,肉皮干枯褶皱,嘴里牙齿一片污秽血渍,还夹着人肉碎屑。
      他一阵反胃:“呕——”赶紧跑到一边扶墙干呕起来。
      钱代代看他有些失望,这些小少年,就是娇气——
      她准备继续研究旱魃,低下头,便对上它睁开的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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