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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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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钱代代随意扫了眼房间摆设,便在桌边坐下。
桌上有个水壶,她就抬手拿起看了看,里头空荡荡的。
“我本想打水的——”苏楠赶紧把水壶拿过去,“看曲师弟没回来,一时给忘了。”
听了他的话,钱代代饶有兴趣:“你搬来这里住了?”
曲旧庭也转头看着苏楠。
苏楠挠挠头:“曲师弟和赵禹闹出这么大动静,崔师兄和岳师兄商量之后,便准备将他俩分开,正好与我同舍的师兄与赵禹相熟,我便自己搬过来了——”
钱代代看着眼前这个憨憨,竟这么自来熟。三个人都傻站着不落座,她挥挥手:“都坐下吧,和我好好说说这个赵禹。”
姜亭北第一个坐下的,曲旧庭看着钱代代,便也做下了。
最后苏楠也不再拘泥门派礼仪:“钱师姐,赵禹平日里,惯会欺负像曲师弟这种没有身家背景的弟子。”
“屋里有笔墨吗?”钱代代问他。
既然准备查了,她就要将这个赵禹犯下的混账事儿查个一清二楚,哪怕是儿时抢了别人一根糖葫芦,她也要把证据找到了。
也许是钱代代心里有那么点儿犹豫,就如同曲旧庭,哪怕日后会犯下杀人灭门的罪,如今他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软包,让她实在下不了死手。
既然要给赵禹判罚,便要看看到如今为止,这个人渣到底渣到什么程度,才好决定要收拾他到什么程度。
唉,她也是没想到,好好的仙侠剧情,怎得被她玩成了探案风......
苏楠已经从自己包袱里拿出笔墨,在桌子上铺展开来。
钱代代看着他研墨沾墨,便说道:“关于赵禹欺压别人,你把你知道的写下来。”
苏楠提起笔,便开始疾书。
“你们呢?有关赵禹,你们知道什么?”钱代代又转向曲旧庭和姜亭北。
曲旧庭想了想:“他是大家子弟,家里应当有些钱,首阳山中应该有与他们家相识已久的弟子。”
“哦?”钱代代并不觉得意外。
曲旧庭回忆着:“他上山的时候就和人吹嘘过,说是家里常与首阳山的仙人联系。”
“这并不奇怪。”苏楠停下了手上的笔,“凡人求仙问道,将修行者看做仙人。但修仙毕竟不是神仙,不过比普通人寿命长些,会些法术罢了。”他停了一下,“大家都知道,每个修仙门派都有自己的区域范围划分,而这些区域的划分,除了抢占修炼资源,还有抢占凡人资源的意思——”
“——想要维持一个门派的生计,免不了入世,于是有了除妖邪取酬劳,以及做生意。做生意是门技术活儿,并不比除妖邪来的轻松,这之中便牵扯到人间各股势力。”
钱代代听着他说,竟有些头大,这仙侠小说居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设定?
曲旧庭似乎听懂了:“所以首阳山在凡间做生意,然后和赵禹家有生意往来?”
“借着这层关系,往山上送个人,不算难事儿。”苏楠继续写着。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姜亭北不似讽刺,却硬生生让苏楠顿了笔。
苏楠尴尬笑笑:“也是......听人闲聊提到的。”
钱代代知晓他的出身,但他是自己报名进来的,大概不想让人知晓身世。
“还有其他的吗?”钱代代看苏楠写好了一张,正在奋笔疾书第二张。
倒没看出来,这小子是个爱告状的。
“他好色。”姜亭北补充。
钱代代点点头:“略有耳闻。”
姜亭北看着钱代代:“不知道钱师姐准备怎么查?”
钱代代才抬眼看她,不愧是打怪升级、独立自主的大女主,从刚才见面开始,钱代代就感觉到了姜亭北对自己的不友好。
她似乎不怎么相信钱代代。
钱代代放下纸张,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这件事本就烫手,我的意思是委屈曲师弟,让曲师弟和赵禹一同受罚,当然,就是轻罚......若赵禹不知好歹,咬着曲师弟说他伤人,再拿出他之前做的混账事儿威胁一下,也就能让他闭嘴了。”
姜亭北皱眉,她不明白世间公道就是这样的吗?
“世道本无公道,公道只在人心。”钱代代瞧姜亭北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说的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曲旧庭盯着钱代代轮廓柔和的侧脸,他记得在大殿,她对他说,不会让他受委屈。
钱代代摇开折扇,恰好苏楠也写完了。她拿起苏楠写的告状纸,便站起身:“你们三个好好歇歇,明日还有讲学,可别第一天就迟到了。”
曲旧庭起身送钱代代出去,钱代代也没推辞,就将纸张叠好塞进袖子,然后摇着折扇慢悠悠出了屋舍。
“你觉得要怎么查?”钱代代问身边的小少年。
曲旧庭想了想:“钱师姐想查到什么程度?”
钱代代侧眼看他,忍不住合上扇子轻轻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孺子可教也——”
看着钱代代有些张扬的笑脸,感觉到额头上玄铁扇那一点凉意,曲旧庭木了许久,直到钱代代转身走远。
——
司务楼正堂,掌务长老正与自己的心腹弟子谈话。
“师尊,此次掌刑师叔调查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是掌门的意思?”岳格万万没想到,两个弟子打架,竟然会闹这么大。
季桓檐瞧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虽然他修为不济,但没有人会瞧不起他,毕竟整个首阳山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他处理的。
除了那个人......
季桓檐想起那人高傲的样子,心中就火烧一般的疼。
“司务楼招收弟子时的一些‘方便之门’,掌门如何不知?”季桓檐冷笑,“如今突然提起,不过是有人与我司务楼作对罢。”
岳格从未见师父如此生气:“赵禹师弟确实做的过分了,如此品行,不能留在首阳山。”
“那个被欺凌的弟子,叫曲旧庭?”季桓檐问。
岳格点头:“崔师兄来传掌门令的时候,我与他闲聊了几句,据说掌刑师叔与那名弟子相识,此番作为,许是为他出气。”
“她□□,竟然欺压到我司务楼来了。”季桓檐不自觉捏紧了拳头,目光越发凶狠。
“启禀师尊,启云殿弟子钱代求见。”正堂门外,有弟子禀报。
岳格看了看正在盛怒的师尊,便感慨掌刑长老何时来不好,非得这时候来。
“请进来吧。”岳格只能答道。
钱代代进来的时候,看见季桓檐脸色不好看,她想着自己来查他老底了,还不许人家甩个脸色吗?
她向着行了礼,季桓檐依旧冷着脸,岳格却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岳格将领路的弟子赶出去,钱代代才抬头望向板着脸的季桓檐。掌门师兄提醒过她,对着五师兄要乖巧一些。
钱代代见季桓檐还是气冲冲瞪着自己,便犹豫了一下,扯出个笑脸。
季桓檐原本正怒火中烧,却见面前站着的少女蓦然笑了,仿佛看了十几年的冰山突然消融。他的一腔怒火堪堪烧了两下,便势弱渐熄。
钱代代见对方竟真的态度缓和,不由一喜:“五师兄,今日师妹得掌门令,来查看新弟子招收过程可以什么纰漏,还希望师兄配合,将今年负责各处招收的弟子名册给我。”
季桓檐见她满脸笑意讨好,觉得有几分可笑。
“师妹既然得了掌门令,何必在这儿与师兄赔笑?直接将名册夺走便可。”季桓檐终于能露出个微笑,虽有些违心,但到底不是怒目而视了。
钱代代察觉出这位五师兄与原主大概有些过节,但她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并没有找到季桓檐记恨代黛的原由。
“师兄毕竟是师兄,掌门也吩咐师妹,要对各位师兄师姐恭敬。”钱代代依旧笑着,仿佛察觉不到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季桓檐面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把钱代代那张笑脸撕下来:“师妹既然想替那个小弟子出气,直接动手判罚就是,何必在这儿绕弯子。”
这传八卦的速度也忒快了些,钱代代心中碎碎念,脸上收了笑:“我确实是因为那小弟子才留意这件事情,不过新弟子斗殴,往年不是没有,可拎着热水往别人脸上倒,我却是头次遇上。”她一脸不忍,双眉紧蹙,“我首阳山修仙大派,怎能容下这等心思险恶之辈!”
季桓檐看着眼前这个师妹,竟有些陌生了。
岳格见师尊态度似乎不那么强硬了,便托着个小册子走到钱代代身边。
“掌刑师叔,师尊早就备好了名册。”他将名册递上。
钱代代微微挑眉,这个五师兄要不要这么嘴硬心软?她笑着拿起名册:“师妹谢谢五师兄体谅!”
季桓檐看着少女舒展的眉眼,那双眼极亮,满满的笑意都要装不下了一样。
钱代代道了谢便转身离开,这趟目的本就是为了名册,既然名册到手,与季桓檐的旧日恩怨,她日后再慢慢研究。
岳格看着掌刑师叔走远,再回身面向师尊,一抬头便看见师尊双目失神地望着门外。
他听见师尊问:“‘破勘’便是这样的吗?前尘尽忘,只满怀期待的向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