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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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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疗伤
刑部大牢中,展昭与杨宗保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中。
自失陷辽国到今日已有二十余日,展昭身上的刑伤已经恢复了大半。唯有右肩的箭伤动了筋骨,到现在整个右臂仍然不能活动自如,经常隐隐作痛。不过好在他周身经脉之中剧毒已除,就不再妨碍他调运内息。虽然时逾十月,牢中阴寒之气甚重,但他已经可以打坐运气,抵御寒意,是以也并不怎么难过。
宫中那一番唇枪舌战持续了甚久,待得白玉堂与陈公公一行来到大牢中时,天色已经渐晚。
展昭闻听一阵喧闹之声从大牢守卫方向传来。先有狱卒高声拦阻来人的声音,而后便听到慌乱下跪赔罪之声。紧接着,展昭就看见一队人匆匆走了进来,定睛看去,不禁失笑——只见白玉堂几乎是将那前来宣旨的陈公公提在手中快步走入来,张龙赵虎两人紧随其后。那陈公公年事已高,腿脚不利落,让白玉堂半推半拎的一路赶了来,口中不断念叨:“白大人…白大人…慢些,老奴禁不起你这般折腾啊,白大人,啊哟哟…”
两旁早有狱卒拿了钥匙来,将牢门和两人身上的镣铐打开。陈公公站在当地,稳了稳神,这才高声宣展昭和杨宗保二人接旨。
白玉堂在一旁上前也不是,不上前又心焦,可谓耐足了性子,才等到陈公公慢吞吞的宣完了赦免二人罪名的圣旨。
展昭和杨宗保两人便就地上行了叩拜之礼,领旨谢恩。
待到这一套君臣大礼行完,白玉堂抢步上前便将展昭扶起,连连问道:“身上感觉怎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们?这牢房这样阴冷,你箭伤未愈怎么禁得起…”
展昭正欲说话,抬头却见白玉堂腰间衣服一片血渍殷湿,惊道:“玉堂,你怎么会受伤了?”
白玉堂见展昭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又感觉他双手冰冷,便只顾脱下自己的大氅不由分说的披在他的身上,一面揶揄道:“没有事,皮肉伤。”一面伸出双手搓着展昭的双臂,轻声问着:“好点没有?冻坏了吧?”
展昭见他在众人面前毫无避讳,禁不住脸上有些难堪。但是眼见他腰间的伤口似乎还在不停的渗着鲜血,白衣上殷红一片,也不知他何时受伤,伤在何处,伤的多深。看的展昭心中焦急,想这个人怎么受伤以后都不知道处理?传圣旨这等事情自有宫中侍卫太监们负责,怎么这样不管不顾就跑了来呢?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众目睽睽了,左手用力,“哧”的一声从自己里衣干净的前襟上撕下一片,对折一下,上前按压住了白玉堂的伤口。
白玉堂受伤以后根本没心思理会那伤口,一心害怕庞太师会趁包大人和自己在朝中这一会功夫着人加害展昭。方才见展昭一切安好,心中才松了这一口气。冷不防被展昭这一按下来,创口疼痛,不由得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弯腰向后闪了一分,低声“哎哟”了一声。
展昭另一只手却已扶住了他肩背,轻声道:“忍一忍。”按着他伤口的手又再一用力,止住鲜血渗流。
两人相距甚近,展昭只顾低着头看着白玉堂的伤处,鼻息便微微落在白玉堂的领口边。
白玉堂不知怎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下子挺直身子,说道:“好了,我自己来。”接过那快衣襟自己捂住了伤口。
以往数年,白玉堂都在展昭身边,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白玉堂一直视这些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情,也从未计较过展昭始终对他若即若离,只以兄弟之谊回报于他,这么多年来早已经习惯。如今展昭突然当众待他如此,他反而害起臊来,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便像是初尝情爱的少年,心中不论多么渴望爱人的关怀,可是一旦爱人真的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却又不由自主的面红心跳。
展昭见他突然面色微红,自己也觉得有些举止不当,脸上也是一红,双手跟着缩了回来。
张龙赵虎两人平日里把这样的场面已经看的习惯,杨宗保也因曾与他二人同行半月有余,是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周遭那些狱卒哪里见过这般景象?早已看的瞠目结舌。加之两人均是身长玉立、英俊华美,光是站在一起已经赏心悦目,更何况是有此惺惺相惜一幕了。
白玉堂只觉四下里都是目光不断的集中到自己和展昭的身上,本来已经微红的面庞现在更是急速加温,心中只不断暗骂自己没用,一面回头高声吩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展护卫和杨将军的随身衣物取来?”
狱卒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应着出去。
时至晚间,开封府与杨家一行人各自回府不提。各人心中都有各人忧虑,不止开封府、天波府、皇宫,庞府也不例外。
庞虎带伤回到家中,心中郁忿。他撺掇庞太师向皇上密告之时本来是如此打算——其一,自然是为了借窝藏辽国主帅之罪名铲除杨家;其二,便是将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拆散,借大理寺乘之手就在大牢里暗中把展昭处死,之后自可找一个理由搪塞过皇上。另一则,趁着白玉堂落了单,自己可以跟踪挑衅,以试探他武功虚实。如果自己可以凌驾于他之上,那便立即除之而后快,如果不能,留下白玉堂一人终究也已经好办的多。
谁知回到府中听了庞太师述说今日朝中的结论,不由得跌脚叫苦。
庞太师不解,只顾连声唤大夫来给儿子看伤口。庞虎却大发脾气,将那大夫一掌打翻,更连着药瓶绷带全都扔到了地上。
失策,大大的失策。
庞虎心中后悔不及,行事之间出了太多的意外。第一个意外就是杨宗源逃过了御林军的搜查,这让此案变成了一桩没有证据、只剩下臆断猜测的无头公案;第二个意外,是佘太君竟然如此坦白的向皇上言明了杨宗源的身世,这样一来,不仅展昭和杨宗保通敌叛国的罪名不再成立,连杨家私通辽国、窝藏亲贵的罪名也变成了佘太君一人纵容子嗣、目无国法的罪名;而第三个意外,就是白玉堂竟然如此不好对付,剑刃上讨不到便宜不说,他如此开诚布公的说明了‘有他在的一天,自己就休想伤害展昭’,竟像是已然看透了自己的打算一般。如此一来,今后反而不好轻易施计于他。况且事已至此,冒险将白玉堂留下这招棋就变成了一招废棋,画蛇添足,弄巧成拙。白玉堂心思机敏,很容易就被他抓住把柄,揭穿天波府中藏有暗探这一事。如果此事大肆追查起来,早晚会把庞家牵连进去。
庞虎心中想着,杀心顿起。看看父亲在一旁手足无措,他倒是稍稍冷静了下来,阴沉沉的说道:“爹,你不要慌,我们也不算全盘皆输。毕竟今日金銮殿上你已经奏请了皇上,让开封府来审理这一案,这样一来开封府和杨家还是有其一早晚要栽在我们手上。只是这件事现在有太多的漏洞,为今之计,只有一一将这些漏洞补好,我们才可以把事情做的干净漂亮,免除后患。”
庞太师道:“虎儿,你的意思是…?”他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个“杀”的姿势。
庞虎冷笑道:“不错。爹,这几日我要在府中养伤,不便抛头露面。你今夜便发出消息,召集咱们派出的所有暗探回府,消息中只写要他们回府记录近日的情报即可,到时我会亲自动手杀掉他们。死无对证,到时即便是真的查到我们的头上,有爹你和妹妹在,皇帝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至于开封府…”说到这里,庞虎不由得咬起牙来,“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日不除,孩儿一日不可以放心行事,我们的计划就一日不可以顺利进行。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对付他们两个,唯有等待时机了。”
庞太师点了点头,说道:“也只有如此。那么虎儿你就好好养伤,为父这就先去差人召那些暗探回府。”
庞虎道:“那就劳烦爹了。”
庞太师颠颠的走出了房间。庞虎此时心情也平静了些,便在房中对镜自己裹起伤口来。
看着这伤口,庞虎刚刚降下来的火气不禁又起,心道:“划在这种位置,险些让他破了相,看这伤口的深度,往后难免会留下疤痕。岂不是人前人后都要带着它行走,简直是奇耻大辱。”
心中虽然恼恨不止,但也免不了后怕。回想巷中一战实在是凶险之极,若不是白玉堂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忽然手软,只怕自己这条命已经交待在了那小巷中。庞虎闭目回忆,那一剑仿佛就在眼前:就在白玉堂的剑尖马上要将自己穿胸而过的时候,他持剑的右臂突然凝滞。就在这一犹豫间,被自己使出了这同归于尽的打法,抱着同死之心一剑向他肋下破绽刺去。两人剑光同时一侧,就有了这同样两道四寸余长的伤口。
庞虎细细回忆,自己与白玉堂的武功不致相差那样多。为何今日被他完全占尽了上风?白玉堂的武功素来以速度见长,加之他的气势太过凶猛,竟在十招中将自己压制的全无还手之力。七年之前,自己所认识的白玉堂,没有这样的一股霸气。是什么让白玉堂有了这样变化?
是展昭没有错。庞虎心中想着——展昭对白玉堂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可以令一个男人愤怒至此,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本认为展昭会是白玉堂的弱点,但事实上展昭却变成了白玉堂挥剑的动力,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感情…感情…展昭…白玉堂…想着想着,一个念头突然溜进了庞虎的脑中,一个阴沉的笑容也缓缓爬上了他的嘴角。
“我怎么忘了我的宝贝妹妹呢…”庞虎笑着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开封府中,包拯正在愁眉不展,心中百般为难、烦乱不堪。因知道展昭身体尚未恢复完全,白玉堂又再受伤,便将他二人遣回房中休息,只与公孙策两人在书房中不停的翻阅过往的案情记录,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些提示。
府中后院白玉堂的房里,展昭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桌子上一支烛影跃动,白玉堂坐在桌边,上身衣服已经敞开。展昭坐在他的身边,从一盆温水中捞起已经被水匀的温软的纱布,略拧一拧干,弯下身来先细细替他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
仔细查看白玉堂的伤处,虽然的确不曾伤及内里,但伤口也着实有半寸左右深浅,且拖的很长,从肋下一直划到了胯骨之上。加之受伤以后没有及时处理,此时已经略有些红肿,展昭不禁皱了皱眉。
白玉堂低着头,眼中正好看到展昭低垂的眼帘。又感到本有些灼热的伤口周围被他用湿软的纱布轻轻擦拭,温热的水迹印在肌肤之上,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恨不得盼时间停下来,让他一辈子这样拭抹下去才好。又见他看着自己伤口兀自眉头微颦,禁不住心中升起万般怜爱与不忍,微微笑道:“猫儿,若是一直有你在身边,我真想天天都像这样受伤。”
他话音未落,只觉腰间一阵抽紧的疼痛传来,身子跟着一抖。原来是展昭用干净的纱布按在了他伤口之上。白玉堂知道他在怪自己胡言乱语,忙道:“好好,以后再不说这等话便是。”
展昭点头道:“这就好。就算你一天不说几句胡话心里便难受,也别总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说着又提起一快润湿的纱布,伸手扶在他腰间,说道:“忍着点,清洗一下才好敷药。”
白玉堂笑道:“好。”
纱布摩擦在伤口上的疼痛确实很鲜明,白玉堂不禁咬了咬下唇,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稳,以免让展昭觉得弄疼了自己。但是埋头在身前的人似乎还是觉察到了,温柔的减轻了手里的力道,一面低下身来,将脸更凑近他的腰际,轻轻的吹拂上他的伤处。
温热的水迹在他的吹拂中轻轻的离开肌肤,带走了灼烧的疼痛,留下一阵阵酥痒。
白玉堂不知道为何喉中突然又有了哽咽。
不断的在心中自责,几时开始如此没出息了起来?动不动就要落泪。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说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就会笑,而在最幸福的时候就会流泪。现在定是因为自己太幸福,幸福就在眼前这样近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总是会觉得这幸福这样的难以抓住,这样的不真实,仿佛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这一切就会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几次暗暗用力,把那股莫名涌上喉头的酸涩吞回了腹中。白玉堂只是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人,仿佛要把他装进自己的眼睛里一样。曾几何时,第一次与他同饮同醉、互称知己的时候,第一次把他带到谁家院的时候,他第一次坐在自己身边吹笛的时候,第一次与他生死交托的时候,第一次抱紧他的时候,第一次静静为他梳理头发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时候自己都曾在心中说过:“今生有此一刻已然别无他求。”为什么却仍旧在不停的渴求更多的幸福?那么既然幸福接二连三的来了,又不可阻挡的预感这一切最终都将化为泡影…
这就是逆天之爱么?
白玉堂心中想道,一定是因为我太爱他,才会有这样的幻觉。他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不见?就算漫天神佛都要他不见,有白玉堂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白玉堂痴痴发怔的功夫里,展昭已经将他创口清洗干净,仔细敷上了金疮药。温言说道:“好了玉堂,手抬起来,我帮你包扎。”
而回答他这句话的却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展昭两手上还沾着血迹和药膏,便被白玉堂扑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忙道:“怎么了?小心你的伤口。你怎么了?”
白玉堂只是将他抱的更紧,把自己的脸用力埋在他的肩上以掩饰声音的颤抖,说道:“猫儿,不管怎么样,你一定不能比我先死…我也绝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展昭不解笑道:“玉堂,好好的干嘛说起死不死来?”
白玉堂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怕看不见你,每次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就害怕再也找不到你。”
展昭无奈的笑笑,为什么他总像个孩子一样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便伸手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白玉堂好像知道他要推开自己一样,任性的用力环住他的肩膀,说道:“猫儿,我一定会保护你,不管遇到什么状况,绝不会再让你出事,绝不会…”
展昭感到心中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感到自己也有些糊涂了,或是被白玉堂的孩子气传染了。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忘记了,本想推开他身体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迟疑了半晌,却轻轻放到了他的背上拍了两下。
两人就这样默默拥抱了很久。直到白玉堂的双肩不再传来微微的颤抖,展昭才慢慢松开了他,继续拿起干燥的纱布将他腰间伤口轻轻的包扎起来。
白玉堂也感觉自己有些莫名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乖乖的抬起双手让展昭给他包扎。
包好了伤口,帮白玉堂系好衣服,展昭这才正色道:“玉堂,你还没有跟我说明白,你和庞虎为什么会动起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低下头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和他之间是有些仇怨,不过是六年前的事了。”
展昭本想追问究竟是何事,但见他神色低沉,似有隐衷,是以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但白玉堂也没有等他追问,自己讲了下去:
“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天卢大哥带了一个小女孩回到岛上。这小女孩名唤兰儿,身世孤苦可怜。听大哥说她全家让人灭门,她因为在地窖中玩耍的困倦,睡着了,才躲过这一劫难。哥哥们便将她留在了岛上抚养,又因为只有我跟兰儿年龄相近,她自然就跟我最亲近,我便认她做了义妹。后来十八岁的时候,我初出江湖,就将兰儿带在了身边,是因为兰儿年龄也大了,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岛上,便想为她觅个好婆家。我带着兰儿无目的的东游西荡了半年有余,倒也逍遥快活。
直到那一年四月,我们在应天遇到了庞虎。那时候我涉世未深,不谙世道险恶。只知道他是一个风流潇洒,颇有英雄气概的富家公子。却不知道其实兰儿的全家就是被天山派灭门,而庞虎此来便是奉师命来除掉兰儿这最后一个活口。庞虎忌惮有我在兰儿身旁不好动手,便佯装对兰儿有意。一来二去,兰儿却真的喜欢上他,跟我说要嫁给他,我鬼迷心窍的竟然同意了。
我给兰儿操办了一个十分似模似样的婚礼。说来也好笑,记得我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着兰儿穿戴着凤冠霞帔向我磕头的时候,心里还真的像父亲嫁女儿一般的酸了一下,谁知道那就是我见兰儿的最后一面。
庞虎那个畜生在洞房花烛夜把兰儿侮辱了之后,就对她下了毒手。我听到兰儿的惨叫声就赶向她的新房,就看到庞虎从窗口跳了出去,手中提着剑。我顾不了那么多破门而入,就看到了□□、满身鲜血的兰儿躺在床上,身上只裹了一条薄被。我去抓她的手,拼命摇晃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都散了,只是用力抓着我的手说,叫我答应她,绝对不杀庞虎。
我那时心中实在受不了,不忍心看她临死前那般苦苦哀求,也不忍心让她不能放心的走,就答应了她。”
听到这里,展昭点了点头,轻声道:“怪不得…”
白玉堂摇头道:“其实我今天本可以杀掉他,只是落剑的一瞬间却又像六年前一样的犹豫了。”
展昭见他说得悲戚,心中也后悔勾起了他伤心的往事,便想说几句话安慰他。谁知未待他开口,白玉堂就先笑着对他说道:“过去六年的事情了,我早就没放在心上,总是伤心也无济于事。我只是觉得没杀了那个畜生,倒让他伤了我,累的你为我担心了。”
展昭微笑不语,心道:这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嘴上都不会认输。
白玉堂接着说道:“庞虎这个人,野心太大。我不知道他如今在盘算些什么,但是自从他上次公堂上救了你,要你还他这个人情开始,我就可以肯定他必然不怀好意。这个人心计之深、手段阴毒,绝不可小觑,不止你我二人,只怕整个开封府和天波府杨家都为他所窥觎。今次杨宗源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他在背后捣的鬼,我们须得处处多加堤防才是。”
展昭点头道:“不错,我也曾怀疑这件事是庞家暗中使坏。只是我初见庞虎的时候,他曾在市集上仗义出手救人,我一直当他是个侠义之辈,却不料他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白玉堂道:“此人心机狠毒实在令人发指,他当初若要完成任务,大可以有很多其他的方法。但是他定要将兰儿身心伤透再将她杀死……那么市集上所救几个人,又岂知不是为了故意做给你南侠看的一场戏呢?”
展昭不答,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白玉堂,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玉堂,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你答应了兰儿不杀庞虎,但也没有答应她替她保着庞虎的性命。如果今后能够见证庞虎的确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存有谋害忠良之意,那展昭一定替你将他杀了,代你为兰儿报仇。”
白玉堂有些诧异的看着展昭,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兰儿的事情在他心中确是个解不开的心结,作为兄长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让她惨遭不幸,几次与仇人擦肩而过,却不能为她报仇。作为男人,这个心结恐怕会使他终其一生不能原谅自己。
白玉堂知道展昭秉性善良,从不会轻言杀人。现在他却因为自己的往事而许下了如此诺言,心中不知是一酸还是一暖,无言以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伸出双臂再次将他身体慢慢揽入怀中。
“猫儿,谢谢你。”白玉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便觉如同卸下了背负多年的千斤重担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似乎不止是为了兰儿,究竟还为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