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魔法的小酒馆》牧汤饭咸

47、第八把锤子

　　“我觉得你们这种带着花围巾的女矮人都美丽极了，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阿乔的话音刚落，坐在吧台上的矮人们拍打着木桌面起哄出声。

　　在兴头上的他们谁也没注意到金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

　　连林的脸上都染上了一丝微妙。

　　众人的起哄让阿乔显得更加羞涩了，而屏风里的老乔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表明身份。

　　只有一个木酒杯从屏风里飞出，“噔”一下正正砸在了阿乔的脑袋上。

　　喝醉了的阿乔一点都没察觉出这个行为里的拒绝意味，还十分宝贝地将狠狠砸了他头的木杯纳进怀里：“嘿嘿，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林……简直没眼看。

　　金眼疾手快地在旁边记账，木杯是小酒馆的财物，阿乔如果想带走是需要另外付钱的！

　　老乔治显然也听到了阿乔自作多情不要脸的发言，气得拍了下桌子。投影在屏风上的影子做出招手的动作。

　　他坐进去之前，林告诉他如果想添酒加菜又不愿意说话可以招手叫他过来。

　　看到老乔治在叫自己，林从搁板上拿了一只酒杯走了过去。不过站在屏风外的阿乔动作更为迅速：“你是在叫我吗？”

　　又一根叉子从屏风里飞了出来，插进了阿乔蓬乱的头发里。

　　阿乔十分宝贝地将叉子拔下，和酒杯一起收进怀里。

　　见状林又折回去拿了根叉子，怕最后阿乔带着一套“定情”桌椅离开小酒馆，林快步朝屏风走去。

　　屏风里的老乔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看见林，像是终于找到诉苦的人一般，大力地拍拍桌子，无声却愤然地指了指在屏风外自我陶醉的阿乔。

　　林也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对他的愤怒表示理解，嘴角却偷偷藏着笑意。

　　接过林的叉子和酒杯，老乔治两根指头开合，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形状。

　　“您想要剪刀？”林猜测着他的意图。

　　老乔治点点头，又从随身的工具小包里拿出了张砂纸，朝林抖了抖。

　　“还有纸？”

　　老乔治满意地点点头，被阿乔激起来的怒火似乎有了些许平息。

　　“亲爱的女矮人，我有一把很锋利的剪刀，你需要吗？我可以帮你剪出矮人族最时尚的发型！”今天的阿乔上身深绿下身浅绿，看起来像是一颗时尚的花椰菜。

　　闻言，老乔治抄起酒壶就想朝外面丢出去，还是林将他拦了下来：“稍等，我这就去拿剪刀和纸，你喝杯酒消消气。”

　　等到林将纸和剪刀交给老乔治，屏风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裁剪纸张的声音。

　　明知道看不见，金还是忍不住伸着脖子朝老乔治的方向望去：“林，你说老乔治在干什么？”

　　“可能是想靠剪纸冷静一下？”林不确定地说道。

　　金觉得不可能地摇摇头，老矮人似乎和冷静这个词沾不上边。

　　过了一会儿，听着咔嚓声的灿灿快睡着的时候，屏风上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首先是一个明亮的光圈，大概是老乔治将蜡烛推得距离糊纸更近了。

　　紧接着，屏风上明黄光圈内弹跳进了一个灵动的倒影。

　　仔细看……

　　“好像是只青蛙？”金不确定地说道。

　　接着屏风上的青蛙倒影张开了嘴，没有发出声音，众人耳边却隐约听到一声蛙鸣。

　　一只飞鸟的投影渐渐滑入屏风，伸展的翅膀还偶尔拍打两下。

　　下放出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倒影，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撤去。

　　方正的倒影上长出了锯齿形的嫩草，还有一块下凹的池塘，飞鸟落入了池塘里。

　　……

　　金的好视力使得他隔了一段距离依旧能看清，坐在吧台上的矮人们则纷纷好奇地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青蛙又再次出现在了光圈里，金一边看一边给林描绘屏风上投影的细节。

　　随着剪纸造型的变化，金发现，青蛙并不是青蛙。

　　飞鸟伸出一只修长的腿，一脚蹬开了朝它张嘴的蛙，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被踢得翻滚了几圈的蛙，失意地扑倒在地。

　　老乔治用奇妙的剪纸投影，给在场的人讲了个……癞□□想吃天鹅肉的故事。

　　“林，你说这老矮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把自己比作天鹅！”金不忿地说道。

　　林则在纠结着青蛙和癞□□的区别。

　　阿乔喝醉了，但是别的矮人没有，看懂了故事想要表达的东西，他们开始无情嘲笑起被拒绝的阿乔，不过相比于这件事他们更在意的是：“手艺真好，你也是制造师吗？”

　　“这剪纸工艺绝了！”

　　“里面坐的肯定是认识的人吧，矮人族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手艺好的人！”

　　屏风上明黄色的光圈渐渐远去，老乔治的投影又重新出现在了屏风里。

　　屏风外的矮人们等一个答案，但老乔治没有回答的兴趣。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似乎是一个手艺人在享受自己表演完成后难得的闲静。

　　见对方不愿意说话，矮人们也不再追根问底，开始撺掇老乔治再剪几样东西出来让他们看看。

　　令人期待的喀嚓声后，屏风上的明黄光圈又重新出现，不过这次倒影的不是什么动物，而是几个字：“今日表演已经结束，明天继续。”

　　看到这几个字的林：“金，你说我们要不要付老乔治表演费？”

　　为了避免矮人们听到老乔治的名字，林凑到金的耳边小声说道。

　　金悄悄红了耳朵：“我们没追究他浪费纸张就不错了。”

　　第二天，林正伴着窗外飘来的风箱声做早餐，门口的挂铃意外响了起来。

　　“林老板，我们来修屏风。”阿乔背着木工箱，阿卓扛着小木料。

　　看到他们的林有些意外：“你们不用去集市那里吗？”

　　阿卓和阿乔将屏风放倒，从木工箱里挑选着趁手的工具：“不急，想到完美的小酒馆里居然有这么破坏协调性的屏风我就忍不下去！”

　　矮人族在某些方面意外偏执。

　　“是！我们家的甜心怎么能坐在这么委屈的地方呢！”说起梦中情人阿乔挥动小木槌的手都显得更加有劲了。

　　“你个瞎子怎么这么不要脸，人家都叫你不要癞□□想吃天鹅肉了。”虽然嘴里呛着声，但阿卓扶着屏风框架的手却没有抖一下。

　　像是把屏风当成阿卓的脑袋，阿乔狠狠捶了一下：“你个脚臭的矮子也好意思说我！”

　　乒乒乓乓的声音将金从里间召唤了出来，顶着在头上跳舞的灿灿，金推门而出，有些受惊吓般看着两个矮人。

　　“林，他们在干什么？”金头上的灿灿随着捶打的节奏，放肆地在金的头上跳来跳去。

　　“他们来修缮屏风，灿灿在干什么？”

　　“刚才好像有只虫飞过，然后它就疯了。你就当它在赶苍蝇吧。”金反手拎着灿灿的小肉脖将它放在了桌上。

　　一个黑色的小蝇虫飞过，灿灿翅舞足蹈地追了过去。

　　“你个死瞎子！”

　　“你个脚臭的矮子！”

　　两个矮人一边臭骂对方一边敲打屏风，让人怀疑他们下一刻就会丢掉手里的木工工具开始互殴。

　　不过庆幸的是，直到屏风修缮完，两人也仅限于口头冲突而已。

　　经过两个矮人整改的屏风外形并没有变化，细节处却处处透露出了精细。落地的两端都被打磨得光滑平整，不用垫什么东西就能稳稳立住。

　　木条交接处有些歪斜的连接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矮人们虽然看起来性格十分粗暴，但却意外有其细心的一面。他们对于制造物品总有人类无法理解的执着。

　　正如林问他们需要多少修理费的时候，两人回答：“不要钱，这是我们想修，不是你们来请我们修。”

　　阿乔走得时候还特别不好意思地在老乔治昨晚的座位上留下了一块红绿相间的花围巾，他自己织的。

　　除了阿乔和阿卓，昨晚来喝酒的矮人们白天也都陆陆续续地过来了一趟。

　　有人负责给屏风雕花，有人负责刷漆，罗拉给屏风重新糊上了一层能让投影更清晰的纸。

　　等到老乔治到小酒馆的时候，角落里即将被回收的废旧垃圾变成了精妙的艺术品。

　　花纹和小酒馆天花板的纹路遥相呼应，颜色和木地板浑然一体，仿佛成了小酒馆原生的风景。

　　“那群孩子干的？”老乔治将自己带来的剪刀放在桌上，仰头观察着焕然一新的屏风。

　　“嗯，看来他们都很喜欢你的剪纸演出呢。”林替老乔治点燃了比昨日更亮的蜡烛。

　　“手艺一般……还有得进步。”老乔治努努嘴，没有表扬，也不是责骂的语气。

　　坐下喝了口酒，老乔治觉得有些难受地挪了两下臀部，然后从屁股底下拿出了一条红绿相间的围巾。

　　“这是……坐垫？”老乔治有些不确定道，眼睛里满是对于林审美的质疑。

　　“这是阿乔送来的，这么丑的颜色我们可不会买！”金在旁边迅速丢掉了审美糟糕的黑锅，要不是考虑到这是阿乔的心意，这种辣眼睛的东西他早就丢出去了。

　　老乔治将围巾叠了两下，重新垫到屁股底下，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