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程》田唐

3、劳苦大众

　　小程日记：

　　劳苦大众要团结一心——扑克女之咖啡女

　　我叫程研素，这个说过了，我妈叫李秀英，是市毛纺厂的下岗工人，之前一直干染色，厂里算他有毒作业，可以提前退休，退休金还比别人多一百块钱。但问题是，她还有三年才能退休，现在仍处于每月四百多块钱的工资水平，所以在大学生们把‘等我工作了……’挂在嘴边的时候，我妈最常唠叨的是‘等我退休了……’。
　　“小研，你快吃，咱家院儿里种的黄瓜。”
　　“妈，我买的果仁儿，你吃。”
　　“又乱花钱。”
　　“我们店门口大爷卖的，给我便宜。”
　　“你这孩子，我不是告诉你，现在讨生活不容易，别总占人家便宜。”
　　“哎。”
　　我懒得跟她解释，那是大爷非送我的，我费多大劲儿才塞给他四块钱……我一个小时才挣五块，心疼心疼。
　　“小研，你吃咱家这鸡蛋！”
　　我妈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面刘叔又在骂他家小苏子，我妈朝门口看了一眼，我站起来打开门，门外真是热火朝天，隔壁的杨姨都杵着拐出来劝架了。不过还真不怪刘叔……
　　“苏子，你那头发哪儿染的？”我问。
　　“新开的那家‘飘逸时代’，怎么样？”他绕到我身后，他爸气的直喘气。
　　“挺好，跟我们家炸的辣子一个风格。”
　　逗得杨姨一阵笑，刘叔也忍不住笑了两声，楼上的梁大爷下来劝了几句，这父子俩才回了家。我也回屋，吃完饭，睡了半个钟头，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帮我妈干了点儿活儿，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我还是上午班，今天四个扑克女到九点半还没有出现。邵理言来的时候我正在挂餐厅天花板上的塑料花。他进来的时候，透明胶带刚好掉在地上，他帮我捡起来的。
　　递到我手上时候，说了句，“小心些。”
　　“谢谢。”
　　他就到点餐台，我听见他要一杯咖啡一个汉堡。小赵给他点的餐，今天小李请假。我挂完塑料花的时候，他第二杯咖啡都已经喝完了。
　　“需不需要我把电源接出来？”
　　他抬起头，“好，谢谢。”
　　我接出插座，他把电源接好，我帮他又续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去收拾餐盘。他很安静的坐在那儿，和角落里聒噪的扑克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小凡十一点来上下午班，我跟她说她来早了。她一边喊着‘晚了晚了’，一边冲进更衣室。
　　直到她出来，我才弄明白她是说晚了就来不及看邵大帅哥了。
　　我倒。
　　“程哥，你给他接的电源？”
　　“嗯。”我一边擦桌子一边答她。
　　“用一根电源线捆住了一位大帅哥，值得鼓励值得鼓励。”
　　“你们一中就教会你耍贫嘴了。”
　　小凡傻呵呵的又笑，“我这不就跟你贫贫吗？”
　　我非常真诚的看着她，“千万别谦虚。”
　　十一点半的时候，门口卖报纸的大娘进来借厕所，我给她打了一瓶水，又放了几块冰块，她足足跟我说了五遍谢谢。这短暂的一幕终于没有逃过邓经理的法眼，我下班的时候她找我谈话，谈话内容无非就是‘你也是老员工了，门口那些商贩总进进出出，影响顾客的就餐情绪，以后注意点儿。’我连连点头，一遍一遍的说‘下次一定注意’。心里不停的骂‘死巫婆，老子比你资历不知道老多少，听你的？那不是对不起我妈你奶奶的殷切期盼？’
　　我换回衣服要出门的时候，邵理言刚好也收拾了电脑包。我推门的时候他就在我身后，我发发誓没有等他。
　　“刚刚我看到了。”他说。
　　我回过头，他好像正要拍我的肩膀，“什么？”
　　他的手缩回去，“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