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不治！》抚帝

15、第十五章

　　望着那张温柔纯净的脸，她撇了撇嘴，觉得扫兴。

　　楚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下楼。他走得有点慢，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眼中忧愁不减。

　　“你养母……对你不好？”

　　安若素一点都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她觉得无趣极了，又或者因为是陈年旧事，说出来怪没意思的。

　　她高兴，也就是单纯喜欢看那些人倒霉而已。他们不好，她就好了。

　　然而那个青年有着一双温暖的眼睛，脉脉含情谈不上，却让安若素心里稍稍一动。

　　平静温和里带着惊心动魄。

　　她突然生出了那么一些聊天的欲望，“不算好，也不算坏。”少年说起十几年前的事情，语气也是波澜不惊，“一个普通女人罢了，隐忍，漠视，所作所为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些时候，不作为本身就是很大的过错。”

　　她突然一笑，为了防止别人听见，刻意在他身边压低了嗓音，抬头问他：“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特别好看？”

　　少年的瞳仁并不黑，反而是偏浅的褐色，在阳光下透明如琉璃，盛了清澈的湖水。本应该是一双纯净的眼睛，却因主人本身而被赋予了神秘的魅力，他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看时，那双眼睛能让人置身于一个绮丽的梦境。

　　能让人窒息。

　　仿佛是从人心血上开出的花，是目光所到之处，无法逃脱的孽障。

　　他完全不受控制，目光迷离地下移，扫过那一抹艳丽的诱人亲吻的红唇——

　　心里产生某些欲望……

　　楚暮头突然晕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离她远远的。

　　安若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玩味，而眼神冷清——丝毫不意外。

　　楚暮往上推了一下眼镜，他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暗光，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她：“男生女相，美极近妖。”这听惯了的声音，不知为何，带出一星半点的妖异感。

　　安若素忍不住低笑出声，“语文学得不错啊，小词一套一套的。”

　　诡异的气氛一瞬间被冲散了。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没有等电梯，反而顺着楼梯向下。

　　安若素漫不经心地搭着楼梯扶手，姿态随意又贵气，又成了一副标准的豪门贵公子模样，“我现在还是这样好看，小时候就更加了不得了。”她厚脸皮地夸自己，说的话楚暮居然没法反驳，“毫不夸张的说，我那时候跟个天使一样，人—见—人—爱。”

　　她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楚暮偏头，眼镜下看不清眼神，打量的目光却仿佛带着审视和玩味。

　　少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再也没有带出自己的情绪，“这些女人们对我的喜爱，比不过她们对丈夫的……而那些个男人……”她哼了一声，慵懒的调子像是在撒娇，“我最最最讨厌同性恋了！”

　　她似雪般清亮的眸光转向他，似乎是想要把他看透，“女人啊，她们更容易对我产生爱情。而很多男人，却容易对我产生——欲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暮终于凉薄地勾起了唇角。

　　那句话说完之后，安若素就先一步离开了，至于楚暮心里起了怎样的波澜，她没有兴趣去探究。

　　她对自己的魅力有数——绝对真实，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想长期维持一段友情，最好是不要靠的太近。

　　而最近，她跟楚暮的关系也有些越界了——出于她自己的一时冲动。

　　这不是好征兆。

　　不论是想要在他身上找墨夕月的影子，还是单纯的贪恋那么一点温度，亦或者是因为那位青年身上难得的纯净气息和谜团，矛盾而富有魅力……她靠的过于近了，这很危险。

　　而另外她在薄昱耳边说了那番话，主要是看到薄昱精神上似乎有了一点好转的苗头，才开口游说。

　　对于薄昱这种长期被漠视的人来说，他需要那种被人需要和关怀的感觉。然而安若素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她频繁地在那里刷足了存在感，却只是作为一道光线，远远观看着，从来不试图伸手拉他一把。

　　而人，哪怕是看上去自杀成瘾的人，都拥有着求生的欲望和本能。

　　安若素一直旁观，所以看的尤为清楚——薄昱的每一次自杀，都是在寻求着帮助和救赎，他其实非常希望，有人能在绝境里递给他一只手。

　　而安若素一开始并不打算当这只手。

　　因为这一类心理疾病，他们在得到那只手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接受，更可能是怀疑——怀疑自己，怀疑对方。

　　就像墨夕月那只曾经被他甩开，却始终念念不忘的手。

　　而眼下时机到了，安若素才终于姗姗来迟，勉勉强强肯把这只手递过去，拉不拉还是另外一说。

　　但是她知道，薄昱大概不会拒绝了。

　　只是还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

　　无论出于对谁的何种目的，她都暂时不要去那家医院，先等一等，做好眼前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入了秋。

　　十月初的时候才有桂花香，今年冷流来的晚，而桂花香气浓郁，集中在一起，甜腻的化不开。

　　连同她新招的秘书，也喜欢那样的香气。不过似乎更加清淡一点，混合了其他的花香果香，总让人情不自禁想咬一口，尝尝滋味是否如闻起来一样甜美。

　　“副总裁，这是您的咖啡。”

　　美人在前，低身弯腰时乌发滑落到胸口，难免让人注意到那一抹雪白，不算暴露，但绝对诱人。

　　安若素只当自己是个瞎子，“明秘书，我个人觉得在办公室里你应该穿的更保守一点。”她悠然抿了一口咖啡，决定打个棒子给颗甜枣，“不过咖啡泡的不错，值得表扬。”

　　明砂抿唇微笑，脸上没有半点难堪的痕迹，“我会注意的，承蒙您夸奖，我会再接再厉。”

　　望着这位出来实习的学姐出去，安若素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尤其是，这位美人别有目的。

　　小说里常说，越美的女人越麻烦，果然不假。

　　安若素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流水般的文件从她手中来去，庞大的商业帝国在她眼里缓缓展开。她看着这些资料项目文件，思索着公司里部分人的生活性格和某些隐秘，随后在脑海中点了几个人。

　　这一次查谁，下一次查谁？某些事情是否可以在关键时刻为她所用？然后手上仍旧不停，一心二用，完成的完美无缺。

　　下班。

　　明砂在门口等着他。

　　她脸上还是温和的微笑，背挺的笔直，黑而长的发披散着，而安若素却从来没有让她盘起过。

　　明砂产生了某种错觉。

　　安若素喜欢和墨夕月相似的东西。

　　而安若素刻意给了她这种错觉。

　　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秘书是安少的学姐，对这位风*流少爷一见钟情，特意追来公司。女方出生也算高贵，虽然家里不及安家，但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很多人看好她们。

　　而安若素只记得这位学姐的专业知识过硬，实践也不错，当秘书实在是屈才。

　　安若素刚开始对她刁难颇多，本身也不是个压抑自己的性子。自己嘴巴有多毒自己心里有数，明砂居然能忍下来，不是爱的深沉，就是心机叵测。

　　安若素猜测是后者。

　　她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领带略微松着，西装随意搭在手上，整个人充满了不羁放*纵的迷人气质。懒洋洋地倚在门口，一低头看见明砂头顶的发旋，意味不明的笑了。

　　难得明砂还能镇定下来，脸上虽然飞起一抹嫣红，神色却还算平和，“安少，一起下班？”

　　安若素随意点了点头，迈着大步向前走。

　　一路上明砂几次试图搭话，含情脉脉眼神依依，好像真对安若素有多深感情似的。

　　安若素乐得看人费尽心思取悦自己，笑容满面爱答不理，权当看戏。

　　出了公司门，两人临分别时，安若素才低头说了一句话，“小桥流水，今晚九点，407。”她亲昵地抚上美人的脸，放低的声音显得温柔动人：“如果你来……也许会有奖励，也说不定呢……”

　　说完她弯腰进了后车座，车窗半降，露出一双不笑也含情的眼，轻飘飘地掠去一瞥。随后司机将载着她前往一家餐厅，商议基本定下来的——她和墨琉璃的订婚仪式。

　　明砂的出现真真是为以后的婚姻生活提供了最好的借口……安若素望着窗外微笑，指尖划出一个“明”字。

　　如果给出的筹码足够，想必那位学姐也不会在意名声上的一点瑕疵。毕竟，她怎么能拒绝自己“喜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