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唯有落花知》临江小仙

14、人情·恶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采桑子】
　　人情•恶

　　“七七，哎呀，七七，你莫要再哭了。”熊猫儿焦急地连连劝道。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紧张道：“沈浪？沈浪，他在哪？”
　　熊猫儿一愣，然后掩饰地笑道：“他有点急事，他要我过来陪你。七七………。”
　　我掀开被子跳下床。
　　“七七，你要去哪？”
　　“你松开手，我要去找沈浪。”
　　“你不要去。”他抓住我的手，看着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去了哪里？他去做什么了？”
　　“我………。”他犹豫着。
　　“你一定知道，你快告诉我？”我央求地看着他。
　　“我…沈浪他的行踪又有谁能知道呢？七七，七七，你别哭啊。”
　　“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只不过不愿告诉我罢了。你们什么都瞒着我…。”
　　“七七，不是这样的。你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就一定告诉你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要知道什么？我想知道什么？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我缓缓桌边坐下。
　　昨夜的蜡烛早已燃尽，在桌上化为一滩烛泪……
　　“七七，七七……。”
　　“啊？”
　　“七七，你…你要振作一点。相信沈浪吧，有什么沈浪解决不了的呢？”
　　“我…很好…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只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在痛，我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
　　“你还在想着王怜花？他那个畜生他…。”
　　“没有，我没有。”我阻止他的继续说下去，我害怕听他再说下去。
　　因为这永远是我心中唯一不能去触碰最隐秘最脆弱的角落。我已经把一切爱与恨都放里面了，只等用时间用岁月去将它尘封。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我几近冰冷的口吻道。似乎把痛楚掩饰得连我自己都不曾发现一般。
　　“难道我不提，你就不会想他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做得一切好事都告诉你，让你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我的脑海里一幕一幕闪现着。他的残酷，他的温柔，他的绝情，他的无奈……
　　“七七，我错了，我不该提他的……。”男子手足无措。
　　“不，你没错，我不该…再逃避了…。”男子看着我，眼里闪现出一丝诧异。
　　我却擦干眼泪微笑道：“我忽然很想吃糖葫芦了。”
　　“啊？！”他呆了一呆。
　　“我真的很想吃……怎么办……。”
　　男子无奈的看着我。
　　“刚才你惹我如此伤心，不如就罚你去帮我买吧。”我娇声道，眼睛却在回避他的目光。
　　男子犹豫着可还是笑道：“好，我的大妹子。若是糖葫芦能让你开心，我把整个集市上的都买回来。”
　　“好啊。你快去吧。”
　　我推着他出了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那条小道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心中反复地道着。我知道我选择了一条无比艰险的路，可是我还是要走下去。若不是这样，我如何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熊猫已经走远了吧。
　　呆在这个房间里，每一秒钟都成了内疚，不仅仅是对熊猫儿。
　　我将被褥叠折整齐，拔下簪子放在桌上，逃似的离开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遥遥回首望了一眼，在那青翠掩映中的房子。那茜纱窗上仿佛还能依稀见到那个相互依偎的身影。想起那微笑和如星般的眼眸，温暖与忧伤在我心头交织着。
　　青石铺满的小路，我沿着它渐行渐远。只是上面不曾留下你的足迹，我要去何处寻你？
　　江湖，那是怎样一个地方？想到就莫名的恐惧。
　　我的思绪飞转到那个傍晚我，沿着小河离开那片桃花林…亦是同样迷茫。我的心又开始隐隐绞痛着…忘了，我都忘了，还是我不敢再想起。
　　那段时间里一切都模糊了。只留下了那么唯一一丝，却又是最难缠的情愁。在某一个瞬间又悄悄地锁住我的心。
　　春末，芳菲飞尽。
　　树木枝叶却越发茂盛了，郁郁葱葱，青翠可人。一股夏日的芳泽随着暖阳与婉转的莺啼在四野里流淌。
　　我细细感触着周围一切，风的温润，草的清香。伤感忧郁的情绪渐渐变淡化开，消散在这片葱茏里。
　　离开并不是遗忘，我只是想去寻找。寻找什么…也许是那些我曾经失去了东西和一个答案吧。

　　“姑娘，坐下，来碗茶如何？”小二招呼着，
　　在山野见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看到茶字高扬的旗幡，我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的确有点渴了。
　　无奈，身无分文。要走，却又实在想能坐下来休息。

　　踌躇间，不远的桌边传来一个声音：“姑娘，不如坐下歇息，这里有茶，姑娘可自便。”
　　我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穿着青布长衫。长衫仿佛浆洗过无数次，泛着白，却很依然整洁。
　　走进，见他满头银发，而面容却丝毫没有苍老之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他端着茶碗慢饮着，和其他赶路之人的神态完全不同。

　　“姑娘，请坐。”他一摆手。声音低沉，平静。
　　仿佛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已经坐在了他身边的长凳上。我看着他，用近似不太礼貌的直视。只因我心里对他太过于好奇，使得视线无法移开。
　　我想：也许那吸引我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沧桑后的淡定，与世无争的安详。
　　即使我对他一无所知，也没有办法不去信任他。

　　端起碗，咕咕地大喝了几口。茶水顺着喉咙，凉丝丝流进去。冲淡了，便看开了。
　　“谢谢。”我举举碗，感激地道。
　　“都是江湖漂泊之人，又何必言谢。”他颔首抿茶。“何况~能同饮自是有缘。”

　　“江湖漂泊？”的确，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身未漂泊，心却如柳絮。停留，只是暂时。何时才能找到属于我的那一片尘土。腹腔里猛然一抽，我捂住嘴不住地咳嗽起来。仿佛心都要被咳出来一半。

　　“姑娘？！”
　　我似乎已经忘了，忘了那段空白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原来它一直不曾离开,那隐痛一直存在。
　　穴位被轻轻击打。
　　“姑娘，服了此药吧。”
　　一颗淡黄色的药丸。那清幽的香味清幽的香味，是熟悉的。我看着他，心里却一变。
　　目光，不对。
　　他绝不是他。

　　吞下那药，我松了口气，舒服多了。
　　“这药只能保得一时。”
　　“我知道。”我平静道。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重生一次，已经赚了。
　　“你怎么会有这药？”我问道。
　　“世间还没有我没有的药。”他笑道，却丝毫没有自夸的成分。他说的一切都让人信服。

　　“哦，那你有没有那种药？”我知道他定是没有，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
　　“一种让人忘记爱的药？”我道，用平常的语气。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惊讶的神情。
　　他看着我，用平静如水的目光。
　　“相思入骨，此毒刮骨亦是无解。即使死了，也未必就会随尘而散。世间唯有相思无医。”
　　他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刺的耀眼，他目光变得深远。
　　“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一个人。”
　　“谁？”
　　“一年前，曾有人问过我同样的话。”

　　“一年前？那人难道也为情所困？”
　　一年前？忽然后悔，可是话以出口。

　　因为这个时间再加那药联系起来，到让我产生了些许想法。
　　听那个人说过，这种药世上稀有，是救命换魂的良药，他也只有四颗。平日里我以他真气和泡药澡续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吃。
　　记得上次在客栈外，被我打破在地的就是这药。当时，我才以为是他来了，可是~没想到却是沈浪。

　　“俗世之人难免为情所困。但是让一个人因为“情”字而要忘情忘爱。那份爱之苦，非常人能所知。“

　　“哦？那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忍不住问下去。
　　“无情偏遭情困，有情却要道无情。人，最怕陷入自我矛盾之中，不得自拔，最后只想能快刀斩乱麻。”

　　“哦~”我低眉。
　　风忽然有些凉，心，都欲要冻结。可是有股莫名却涌了上来。

　　我微带怒气，不禁道：“爱便是爱了，顾及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轻轻一笑，道：“最怕，渴求的，却不属于自己。得到了，又患得患失。”
　　“那人定是疯了。”我哼道，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

　　“那姑娘你为何要忘爱呢？”
　　这可把我问傻了，我为什么要呢？为了沈浪，还是为了他？
　　我无话可说，只是觉得难受。

　　“姑娘，何不也是陷入于爱不得的矛盾之中呢？”
　　“我没有。”不曾思考，不容思考。
　　“虽然曾经沧海，可是未必就除去巫山不是云呐。”那人看着我，用意味深长，透人心地的目光。
　　“什么沧海，什么巫山。”我听不懂。我讨厌着种能看穿人心事的眼神。可是说这话是未免有点底气不足。

　　“哈哈。姑娘，好好想想吧。虽然相思不解，但是上天也不会辜负有情人的。告辞了。”
　　“喂，你是谁啊？”
　　他转身。
　　银色的发丝，奕奕。丝丝，透出一份隐没的情愁。

　　我回想着那个银发男人的面目，眉目修长，眼中恒古不变的冷静。仿佛漠视一切，又像是万物尽在心中。
　　六十岁？不，哪有这么年轻的老人。
　　二十岁？更不可能。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