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尔才准爱》摸鱼成精

15、第十四章：姹紫红千锦(三)

　　我莫名其妙：“你认错了，我并非是什么荞宝。”
　　他扬起唇角，三千银丝顺着肩头滑落，如水泻下，荡在我的眼前。伴着黄昏落日，幽蓝的身影显得更为透明。因为见过莺，所以他在我眼里明明不算最美，却是显得无比完美，哪里出了个如此能魅惑人心的妖精？
　　“你是仙？”他换了一种口吻，不再提那个名字，“为何一个仙人会落到如此田地？”
　　我垂首，不去看他的蓝眼睛，“我不是仙，我只是个宿寐而已。”
　　“原来只是个宿寐。”那名叫狐姬女妖插话，口吻颇带蔑视，“苏少，您是万金之体，王之公子，何必与一个宿寐耗功夫。还是快些将她散魂了灭口，免得她将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
　　男妖冷冷地扫她一眼：“本少做事，何时又轮到你插嘴了？”转而又对我说：“我名栖苏，是妖界王族第一公子。作为礼节，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哪有这样不经过同意就将自己的身家姓名告诉给别人的，还硬逼着我说。
　　“我叫宝丫。”
　　“哦？你叫宝丫？那为何本少对宝丫你的气味如此熟悉呢？”他目光炯炯，我无话可说。
　　栖苏继续说：“封乡镇、十里桂花林、不及腰高的小童、每月初三之约。这些，你还有印象么？”
　　我诚实地摇头，他苦涩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颇为自嘲：“是吗。原来在她心里，我是如此容易遗忘。”
　　他突然抓着我的手，小拇指勾住我的，蓝眸突然深沉如墨，带着血性与狂躁朝我怒吼：“我们打过勾勾的！是你主动和我打勾勾的！你怎能这样对我？谁准你忘了我，谁准你来仙界的？你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居然背叛我！”
　　我被他如此暴戾的行径吓坏，小拇指被他紧紧勾住，扯得生疼。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也朝他大喊，“说了你认错了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他一愣，手一松，我立刻拉回手，愤怒且充满戒备地瞪着他。他语气突然轻柔，仿佛对我十分宠溺，我立即觉得精韵元神如同脱离了仙灵体，有种无法言喻的美妙。
　　“宝丫，你告诉我，你究竟认不认得我？”
　　我目光呆滞，摇摇头。狐姬在一旁惊叫：“苏少，您……您竟然对她用念心术！”
　　“你给我闭嘴！”他呵斥道，又继续用那种循循善诱地语气问我：“那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兰荞。”我开口道：“封兰荞。”
　　“兰……荞……”他细细品读我的名字。“荞宝……”
　　忽的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将心中的实话告诉了他，且那一刻我是心甘情愿的。对他的戒备心更重，他究竟有何种魔性，竟能诱使他人说出心中所想，实在是太可怕的力量了。

　　栖苏朝我伸出了他的手，语气不复凶恶：“来，我来将你拉出来。”
　　我迟疑，渐渐摸清了点他的习惯。他的蓝眸很是特别，开心时颜色便会变浅；反之，若是发怒，颜色就越加深沉。他虽是时刻挂笑，可性子捉摸不定，很是难对付。我知道现在还因他刚才的发狂而战栗，这种家伙最是不讲道理。况且他还是个妖精。
　　可自己又出不来，再三考虑，还是将手交给他。他笑容灿烂，我又一次因他的脸而陷入沉思，因而没注意到他正抱着我的腰身，轻轻一提，便将我的脚从石缝中解放。
　　故意忽视狐姬那张原本娇艳现在却是面色铁青的脸，我拍拍手，鞠了个躬：“大恩不言谢，兰荞今生都将记得苏少您的恩情。我们后会有期。”转身欲逃。
　　“站住。”身后的声音懒洋洋的：“本少没让你走，你怎么能随意说再见。”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笑颜如花：“苏少您放心，兰荞虽只是个宿寐，却也知道什么叫感恩。今日您和狐姬姐姐‘不小心’来仙界游玩的事情，兰荞保证一回去就忘掉。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感恩？说话算数？”他浅笑：“那好，本少最爱别人‘感恩’且‘说话算数’。曾经有过一位女子，她与我有过约定，却从来不曾遵守。你与她容貌如此相似，就由你来为她赎罪好了，也算是你报答我的恩情。”
　　简直不可理喻！我怎么这么倒霉，怎么现在和谁都长得像，我什么时候成了大众脸？
　　“苏少，”我试图和他讲理：“您与那位女子之间的恩怨，实在与兰荞说不上关系。您如果把对她的怒发在兰荞身上，这对兰荞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栖苏神色略微惨淡：“她是人界的人类，事情早过了一百多年，恐怕她现在早已死了。”他又恢复那张笑脸，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所以你得代替她，遵守她与我的诺言。”
　　这是什么歪理？我实在是不能和他沟通，他未免太过骄纵。
　　“苏少若这么说，那如果兰荞换一张脸，您就不会对我感兴趣了？”
　　他做出一副无比单纯又无辜的表情，让我嗤之以鼻。“你这话说的好生无情，你这是在冲我撒娇么？这会让我认为你是在对我欲擒故纵。”
　　我的底线已到，他还在挑战极限：“本少能屈尊降贵地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论妖界还是仙界，不知有多少女子肖像本少与她们的温存，你别不知好歹。”
　　哈，他的眼睛难道看不出我万分不屑他的青睐吗？温存这话都能说出口！“您身份高贵，兰荞实在不敢高攀！”
　　“苏少，这宿寐如此不知好歹，您何必理她。”看狐姬那架势，是差点没朝我扑过来。我不禁开始幻想，这狐姬应该是栖苏众多妻妾中的一位，又是颇为得宠的那位，仗着自身美貌而得势。可这栖苏大概风流成性，今天疼这位，明天爱那位。狐姬生怕自己有朝一日失宠，这才会对接近栖苏的女子如此提防。
　　不由感叹一声，如今良人不好找啊。

　　栖苏，我封兰荞自成宿寐以来见过的最不要脸的物灵，比至仙界都没人比他更自负。我不禁怀疑，难道妖界的妖精都是如此这般德行？
　　可惜我学艺不精，一个宿寐的身子，怎么都不可能敌得过他妖界第一公子的实力，正像这会儿，他对我施了个定身咒，将我强硬地定在了一个偏僻的石洞外边替他守门，他倒好，和他的美妾狐姬进洞里逍遥快活，还不时发出几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他个千次万次！
　　我好后悔啊，早知今日，我在宿朽洞的时候就应该跟着淞戈勤加修行，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用。或者干脆就老老实实地在莺身边做个丫鬟奉员也罢，至少他不会让我站在外边吹西北风。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栖苏边系衣带边神情得意地走出来，看来他的狐姬将他服侍地很愉快。我就不明白了，明明长着一张万分纯洁的脸，瞧那眼睛颜色单纯的，我都不好意思多看几眼，怎能骨子里就如此龌龊不堪。
　　他样子十分风流地倚在洞门口，玩起了我的头发，要不是我技艺不精外加不能动弹，我肯定砍了他的爪子！
　　“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自己自找的，放弃与我一同享受的大好机会，选择在这外边受冻。”他突然隔我只差毫厘，我被那放大的蓝眼睛吓了一跳：“你莫不是在吃醋？”他被他自己的想法给弄得十分开心：“你一定是在吃狐姬的醋！”
　　要不是我不能讲话，我现在肯定会骂出来。栖苏，你真是太自恋了。
　　“哦，我忘了定身术也能让你禁言。”他轻松地说着，手指隔空一点，我感觉原本沉重的身体立刻恢复正常，刚能动就朝他一拳挥过去：“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过了，我一定能将你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同别人讲，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毫不费力地接过我的拳头，嬉皮笑脸地说：“还不承认吃醋，瞧你这火气大的。你放心，等你和我回去后，我就将你扶为正妻，这样你可开心？”
　　他完全没懂我的意思。“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是……”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栖苏一副善解人意外加万分宠溺的表情，然后好似做了好大牺牲：“你妒性如此重，我也不会嫌弃你。这样吧，我答应你会将那四十八房妾室全部修掉，只独宠你一个。你看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你今晚还不好生服侍我，可就真是对不起我了。”
　　还四十八房妾室，你可真够荒淫的！我气地脸颊通红，他却误以为我是在害羞，拉过我的脸就这么吻上去。

　　这感觉让我恶心，我不假思索就冲着他胸口一拳。即便我力量再弱，如此近距离袭击，他又不加防备，自然打得他连连退却。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我叫不好，他的眼睛又成墨黑的了，立马要逃命，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将我压在他身下，抬手就给我一个巴掌。
　　“你敢打我？”他掐着我的脖子，张狂的吼声让我的耳膜振振作响。“本少长这么大都没人打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打我！”
　　我头疼欲裂，可还是不甘示弱地冲他骂道：“我再三解释不要和你扯上关系，你根本就不听别人的说辞。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屑做的你正妻，这样强逼我跟了你有什么乐趣？”
　　“你说什么？”他阴寒着说，银白发亮的头发让我觉得刺眼：“你再说一次，你不喜欢我？”
　　终于抓到了重点。“对！我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他突然起身，目光似要吃人地盯着我爬起来，嘴唇紧抿。
　　“荞宝，我当年就说过了，你若是不遵守约定，我就拆了你的房子，让你永生当我的奴隶。你这般不知好歹执迷不悟，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等着吧，我会捆着你带你回妖界，你这一生都别妄想离开。这第四十九房妾室，你当定了！”

作者有话说

　　别怪我，我就好这种长相纯良，外表阳光灿烂，你爱他他就开心，你不爱他他就阴郁，偶尔施展暴力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