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岭之花呢》将吉

44、chapter 44

　　按照常规操作，一般都是父母发现一方要出国，然后就开始棒、打、鸳、鸯！

　　一晚上唐嘟嘟脑子里全是这几个字。

　　思来想去，她必觉得须打乱父母的鸿门宴计划，如果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她就把妈妈拖住。只要她跟俏俏不同框，他们就别想一棒子打死。而且老爸跟妈妈比起来，攻击力显然就是青铜对王者。

　　她把妈妈拖住，俏俏只面对老爸，应该要轻松很多。

　　嗯，就这么决定了。

　　本来是打算早起的，结果因为前一天舟车劳顿，第二天唐嘟嘟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一觉醒来快要中午。

　　惊了一瞬，不过立马想起自己昨天睡着之前想到的计划——

　　装病。

　　于是在床上躺倒妈妈来叫她起床，哼哼唧唧地喊头疼，说不想吃饭，然后在妈妈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又奔进了洗手间，借拉肚子之名在里面看完一集泡面番。

　　为了增加信服度，出来的时候假装虚脱扶着墙往外走，一进客厅，就看见母亲已经换好衣服等在沙发上，要出门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见状，唐嘟嘟心里一喜。

　　有戏。

　　继续往前走，走到沙发边，软趴趴地躺了上去，想象着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的感觉呻/吟两声，就等着母亲开口说去医院。

　　黄慈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演得还挺像，却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她看穿。

　　她说不吃饭的时候，她的确是担心了，想着要不要带她去医院。

　　不过后来见她进了洗手间，半天不出来，担心她在里面晕倒，一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就跟她以前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动漫小说一模一样。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黄慈开口，“去换衣服吧。”

　　一听这话，唐嘟嘟在心里默默比了一个“耶”，面上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慢腾腾坐起来，“要去医院吗？”

　　黄慈也不拆穿她，反问：“你说呢？”

　　一般只有她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的时候，妈妈才会用这样的口吻反问她。

　　搞定！

　　唐嘟嘟回房间换衣服。

　　一离开母亲的视线，就开始忍不住嘚瑟。

　　她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

　　唐嘟嘟坐上副驾驶，为了表现得像一个病人，一路上都蔫蔫的，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

　　然而，当她发现她们走的这条路不是去医院，而是回老爸那边的时候，登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哪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看她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黄慈仍旧面不改色地开着自己的车。

　　几乎是坐起来的一瞬间唐嘟嘟就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母亲，见她没有发现，赶紧把身体放软，问：“妈，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个好像不是去医院的路。”

　　黄慈反问：“去医院干什么？”

　　嗯？

　　唐嘟嘟愣了。

　　什么情况？！

　　黄慈目视前方，边开车边道：“你爸不是让我们今天过去吃饭？”

　　唐嘟嘟一脸懵逼，实在没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哪里穿帮了，眼看快到家，拼命做着最后一点挣扎。

　　“可是……妈，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去医院。”

　　“快了，一会儿让你爸给你看看。”

　　“我爸是儿科医生，我已经成年了。”为达目的，理由胡扯。

　　“我看你跟个小孩子也差不多。好了，别玩那些花花肠子了。”

　　一秒戳穿。

　　唐嘟嘟瞬间哑巴。

　　本以为话都说破了，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结果到了她妈这里，说破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后面。

　　“这么大的事，你以为能瞒一辈子？”

　　“你谈恋爱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件事我不可能不管。”

　　“过年的时候，不还信誓旦旦地说想要去北上广闯闯吗？怎么？这才几个月就变成想去国外了？”

　　一直默默挨训的唐嘟嘟一听这话，一愣。

　　等等！好像是有什么误会。

　　想要解释，话却被母亲的强势直接压了回去，“这么多年，你觉得你妈的教训还不够大是不是？偏要重蹈覆辙？”

　　“从小我就教你，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一样。没有说男孩就一定要怎样，也没有说女孩一定要怎样。我当初放弃一切生下你，叫你好好读书，你以为是为了让你去给谁当老婆，成为别人人生的点缀吗？”

　　听到这儿，唐嘟嘟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初，妈妈是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怀上了她，为了她，在事业的快速上升期不顾一切地放弃了舞蹈团。不过后来老爸因为工作太忙顾不上家里。

　　疲惫跟埋怨终究还是冲垮了爱。

　　后来，妈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回到她热爱的舞台。

　　初中开始，身边有同学开始谈恋爱，妈妈常跟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让父母如临大敌的不是俏俏要出国这件事，而是他们误以为的她要放弃一切出国陪读这件事。

　　“他出国是深造，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你要是去陪读，跟站在原地有什么两样？到时候，你们还能站到一起吗？”

　　唐嘟嘟没有着急解释，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陪读，也没有想要为了俏俏放弃追求自己人生的念头。

　　反而是俏俏，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在不断后退妥协，甚至做好准备放弃一切。

　　那个为了对方放弃自己人生追求的人，不是她……

　　是他。

　　心里突然涌上无尽愧疚，心疼跟心酸。

　　他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就把自己的所有交了出来，叫人难以察觉，最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

　　“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看她出神，半晌不吭声，黄慈问了一句。

　　“妈，我没有要过去陪读。”

　　黄慈转头看她一眼，面色松缓，不过转瞬又担心她是在哄骗自己，敲警钟，“你要是这样想的，最好。如果不是这样想的，现在就给我打消这个念头。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去陪读的。”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唐嘟嘟又说了一遍。

　　看她不想是在说假话，黄慈心里那块大石头稍微往实处落了落。

　　之后，车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在说话。

　　*

　　上楼。

　　出了电梯，黄慈走在前面，唐嘟嘟正要掏钥匙，前面的人已经敲了门。

　　很快，门打开。

　　一看里面站着的人，唐嘟嘟一惊。

　　“俏俏？！”

　　现在才刚刚中午，他怎么在这儿？

　　“黄阿姨。”李青野倒是很淡定，先跟黄慈打招呼。

　　黄慈不冷不淡地点点头，进屋。

　　那边唐文山从厨房出来了。

　　“来了？”

　　“嗯。”黄慈淡淡应声。

　　唐嘟嘟换鞋进来，拉住李青野，趁父母说话不注意的时候，小声道：“俏俏，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来吗？”

　　听到身后的嘀咕声，黄慈发话，“嘟嘟。”

　　唐嘟嘟吓得一个激灵。

　　唐文山笑着道：“小野今天上午就过来了，还陪我去了菜市场。”

　　看到唐文山那一脸高兴，黄慈咳嗽一声，坐到沙发上，而后对唐嘟嘟道：“嘟嘟，过来。”

　　看出父母两个人的态度不太一样，唐嘟嘟自然是想往更像是盟友的老爸靠近，“老爸，我去给你打下手吧。”

　　话一说完，对面的母亲就开口，“你什么都不会打什么下手？过来陪我看会儿电视。”

　　明显就是看着俏俏跟老爸在厨房，所以故意不让她过去。

　　唐嘟嘟还想挣扎的时候，却被身边的人往前轻轻一推，“去吧。”

　　唐嘟嘟看了下李青野，见他一副“一切有我”的样子，本就愧疚的心情更添一分。

　　都怪她一直拖着，担心这儿顾忌那儿的，躲避问题，要是她早点做决定，什么都说清楚，也不至于让俏俏面对这种情况。

　　唐嘟嘟磨蹭着去沙发那边坐着。

　　*

　　厨房。

　　“你黄阿姨因为我，难免对这件事要敏感很多，你别往心里去。”唐文山解释。

　　“不会。我知道黄阿姨也是为嘟嘟好。”

　　借着买菜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聊过了。唐文山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陪读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你理解就好。”

　　唐文山一边切菜一边不慌不忙道：“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出国这件事，唐叔支持你去。不要像我跟你黄阿姨一样，半辈子走下来最后竟只剩一堆怨怼。

　　“不过好在，我们还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上。但是你也知道，嘟嘟的性子，怕是没有她妈妈那么强。我希望，你们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李青野听懂唐文山的话，点头，“嗯。我明白了。”

　　*

　　唐嘟嘟抱着上战场的心情坐上餐桌，然而怪异的是，吃饭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想到父母吃饭前在厨房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两个人说了什么。

　　按捺不住，餐桌下，唐嘟嘟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对面的人。

　　李青野抬眼看她。

　　唐嘟嘟用眼神问他，【什么情况？】

　　她刚挤眉弄眼完，身旁的母亲幽幽开口，“好好吃饭。”

　　一个五指山压下来，压得唐嘟嘟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吃完晚饭，李青野要走，唐嘟嘟自告奋勇说要送他下楼，结果又被母亲叫了回来。

　　唐文山说开车送李青野回去，被李青野婉拒了。

　　“我打个车就好了。”

　　唐文山叮嘱几句，将李青野送到了电梯口。

　　等李青野一走，黄慈发话，“嘟嘟，回你自己的房间待着。”

　　“哦。”深知她这只小胳膊是拧不过她妈这条大腿的，唐嘟嘟乖乖回房间。

　　关上房门，唐嘟嘟立马整个人贴到了门板上，凝神偷听，隐约听到好像老爸在跟妈妈解释陪读是个误会。

　　长舒一口气。

　　她跟老爸都说是误会的话，妈妈应该会相信一点吧。

　　危机警报解除，唐嘟嘟赶紧给李青野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像是正在等着她的电话。

　　“喂，俏俏？”

　　“嗯。”

　　“那个我爸今天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那你们说什么了？我本来还以为今天他们要来个混合双打呢。”

　　“坦白一切，请求从宽处理。”

　　闻言，唐嘟嘟赞同地点点头。

　　父母这边的危机解除，一切注意力又回到最根本的那个问题上。

　　“俏俏。”

　　“嗯？”

　　唐嘟嘟沉默好一阵，下定决心好好聊一聊那个问题，不躲不避，直面问题地好好聊一聊。

　　倒在床上，仰躺着，“你打到车了吗？”

　　想等他到了一个安静的环境再聊。

　　“没有。不着急。”

　　“那你现在在哪儿？”

　　“……在看窗帘。”

　　“看窗帘？”

　　“嗯，灰蓝色的窗帘。”

　　灰蓝色？

　　唐嘟嘟一偏头，看到自己房间的窗帘，心里猛地一跳，赶紧翻身下床，“噔噔噔”光着脚跑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下的人。

　　“俏俏！”高兴得手舞足蹈，下意识想要靠他近一点，一往前，没发现窗户关着。

　　“咚”一声闷响。

　　“嗷！”

　　疼疼疼疼疼！

　　唐嘟嘟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李青野清楚地听到了那声闷响，一怔，而后笑到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