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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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我的吗？”
动情的接过长笛，艾薇儿迫不及待的端详把玩。笛身细滑柔腻，泛出均匀的红褐色光泽，握在手中轻重适宜，很容易上手。
跟蓝西艾尔做的六孔笛不同，有十个膜孔，从做工和对乐理的认识都更为专业。尤其是膜孔和笛膜的处理相当到位，由于膜孔大小和笛膜薄厚直接与音色相关，稍微处理不当笛子就成残次品，甚至是废品。
这个笛子，是精品。艾薇儿自己的，在各项比赛中见过别人用的，都没这一支经典。从选料到做工，都是顶级的。
顾不得肺上还有伤，艾薇儿凑到嘴边试了几个音。从低音一路走到高音，从低沉缠绵到清脆悦耳，一遍试下来竟没有一个音走调或者不准的！
开始还悠着点，后来就完全沉迷，一口气吹了几个以前常练的曲子大呼过瘾。然而乐极生悲的后果就是她还没愈合的肺叶撕裂的痛，倒入身后的床铺，左胸腔上洁白的衣衫渗出点点血红。
空气中弥漫出甜腻的诱人香气，艾薇儿脸色一变，怯生生的看司夜。后者仅是矗立在一旁，兀自轻笑，看似温和其实微笑就跟冷漠一样，只是面具。
“请好好休息。没别的事，告辞了。”司夜欠身，转身离开。
“等——”艾薇儿忙叫住他，从床上直起身坐起来，又疼得撕牙咧嘴。
“……还有事？”司夜走回来，轻声问她。
司夜脾气好的匪夷所思，或者说他的职业操守太完美。总之，艾薇儿从没见过微笑之外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哪怕是蔷薇蓝再无理的要求，都势必尽善尽美。
支吾一下，艾薇儿脸有点红。她想起晕过去之前的一点事，也知道自己在昏迷中也拉着司夜的衣角……别扭的磨蹭了下，她怯生生的开口。
“那个，谢谢你！笛子做的很完美，是我生平仅见的精品。”
司夜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道了声，“职责所在。”就告退。
望着他墨色笔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艾薇儿心口一点点失落，渲染在她青涩的脸上，就如描摹的山水，笔锋由浓转淡。如果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那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模样，含羞带切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惜，她没有看到，司夜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莫名的低落很快被眼前残酷的现实抹掉，生命都没有保障，又哪有精力顾些风花雪月的事。很快，她的思绪又被眼前的纷扰困境占据。
指尖磨蹭长笛，艾薇儿要为明天的路早早打算。今次活了下来，不代表下一次她还有这样的侥幸。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引起了蔷薇蓝的兴趣，对蔷薇蓝她就是一件新奇的玩具……艾薇儿嘴里有些苦涩，谁被当作一件玩具都不会开心的吧。
如果，她也像他的那些仆人一样不反抗……是否，就有出路？
一咬牙，与其每日跟在他身边活受罪，艾薇儿情愿一次被他吸干血！或许蔷薇蓝觉得她无趣了，便不会再太专注她，她或许就有机会逃出去！一想到外面的世界，她灰白的心就变得彩色缤纷。
“咦？”笛子底端，一点细小的刻纹，既不是竹纹也不像是制作时的失误……艾薇儿翻过来一看，细小隽秀的刻着两个小字。
——沁涓
有点熟悉的人名，却又想不起来。应该就是这个笛子的制作人，或者是上一任的主人。愈发仔细的端详，她刚拿到手时就觉得有点怪。笛身温润细滑，吹口处有点痕迹，技艺再神乎其神的工匠，也不可能将一把新笛子制作的如此合手。
是旧的吧……但这个世界似乎都没有这种乐器，当初蓝西艾尔就帮着查过。但夜执事会用旧东西糊弄人的吗？
越想越糊涂，艾薇儿索性甩头将自己抛到大床里不想了！
事实证明，艾薇儿是赌对了！
她学着蔷薇蓝其他仆人般对他百依百顺，如何刁难都不再有过激反应，甚至是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撩拨，也只是每次吸血之后向蔷薇蓝要求相应的报酬。
从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意兴阑珊，蔷薇蓝的转变没用三个月。
“切~无聊死了！”抛下这句话，蔷薇蓝就扭头离开，除了吸血的时候，艾薇儿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的生活回复平静，当任何歧视和刁难都能习惯，生活于她也就只剩下一种习惯了。
她还是蔷薇蓝的血宠，也在学习血族各种礼仪和战斗技巧，甚至是历史和其他相关科目。艾薇儿很忙，她忙着学习，像海绵吸收水分的如饥似渴。而蔷薇蓝更忙，随着他年岁的增长，外面的花花世界似乎更具吸引力。
反而是赤枝司夜，艾薇儿倒是见得次数不少。
时间过得匆忙，比起夜族无止尽的生命，短短几年时光仅是弹指一挥间。
蔷薇蓝17岁，他已经从精致的孩子长成绝美的少年。艾薇儿也17岁，但她的时间似乎被停滞在十三岁，那年她来到蔷薇家后，都再未生长过。
“蓝大人的力量太大，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她能活下来已属奇迹，停止生长只是后遗症。”蔷薇家私人医生，也是夜族最好的医生铁口直断。
时间的沙漏在艾薇儿身上停住了，她不会再生长，直到死的时候都会是十三岁的模样。听到这里，艾薇儿便跟老人家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离开。知道理由就够了，只要对生命没有危险，以怎样的形态存活她并不在乎。
“哎……”门合上之后，老医生无奈的叹息。
多好的孩子，虽然原为人类，但比起礼仪和气质一点也不逊色纯血家的公主。最主要是少爷的心思……他是看着蔷薇家一代代人长大的，蓝少爷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只可惜，少爷自己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也不知道。
取下老花镜擦擦，老人的叹息也只能化作一声声叹息。
座落蔷薇城堡下的城镇，因为有蔷薇家坐镇，虽然是吸血鬼世界最森严恐怖的地域，却比附近的其他城镇更加繁华和稳定。
有蔷薇家在此，吸血鬼不敢冒犯，而猎人轻易也不会靠近。久而久之，当一代代居民习惯这种安逸之后，他们将位于高山顶端的城堡，称之为神域，并每年送上岁贡祈求神明的庇护。
漫长崎岖的街路，歪歪扭扭的向远方延伸，夕阳下被染成橘红，影子拉的很长。
“……你去拿，我有点事。”并排走着两人，略矮的对略高的人说，声音嘶哑苍老，后者应了一声，快步三拐两拐得消失在前方的岔路口。
老人脱下兜帽，露出尖尖的耳朵和层层叠叠皱纹下金灰的眼，他很老很老，让人不禁猜测是否已经上百岁。事实上，六老已经上千岁了。
一双昏黄的眼打量尾随他们已久的两个年轻人。少年有着银紫色碎发，蔚蓝的眼，以夜族挑剔的审美他算是极其俊美，黄昏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沉稳而坚毅。身旁的少女，一头长发披至腰间，金红的色泽明媚如火焰，少女很美，几乎跟夜族的公主可媲美的五官，黄昏时刻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站在一起如画儿般的一双人，六老看到的却是他们的身份，吸血鬼猎人。虽然年岁不大，看得出都很强。如果他没有看错，少年就是赫赫有名的噩梦之蓝，以猎杀纯血种出名。
“你们跟着老朽做什么？”
二人踟蹰了一下，那少女走前一小步，很有礼貌的跟老人点点头。
“……请问，你是蔷薇家的人吗？”
蔷薇，即使在猎人世界也是绝对不可以轻易提起的名字。
六老看看她，再回头看看一直沉默的少年，沉默着僵持了半刻，然后抬起左手一层层脱掉手套，手背上赫然标记着半个荆棘鸟缠绕红荆棘的图腾。
“抱歉，不知道是赤枝家的长老……”少女楞了一下，然后恭敬的退回来。她跟身边的少年交换了眼神，似乎起了争执，少女拉着少年慌张的离开。
六老漠然的看着他们离开，去而复返的人正巧迎面走来。围着重重的兜帽，一缕亚麻色卷发从前胸漏下，被夕阳染得血红。
“走啦走啦！”红伊莉莎拉着蓝西艾尔的手臂，半分娇嗔半分蛮横的就拉着他走。妈妈就说过，在蔷薇家的地盘上要特别小心，如果不是他们红家历练的地方在这附近，她才不愿意来呢！
蓝西艾尔无奈的看着从小定下的婚约者，他有太多的话不能说不可以说，他欠红家的太多，多到他无法拒绝伊莉莎的任何要求。被她半拉半扯的走开，与迎面而过的人擦肩而过。
蓝西艾尔的浅笑僵在嘴边，和那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猛地回头。那是……腕上的圣十字剑嗡嗡作响，与另一把共鸣了。
“西艾尔？……西艾尔！”红伊莉莎不明白蓝西艾尔怎么了，突然像发了狂往回奔。她试着叫了他几次都未果，难免不高兴的撅起嘴，也跟着跑过去。
胸前一阵灼热，艾薇儿停下脚步往回看。
“落下东西了？”六老问，他以为艾薇儿把什么东西忘掉取东西的店面了。
摇摇头，艾薇儿嘲笑自己，蓝西艾尔怎么会在这里了……她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叫蓝西艾尔的名字。
“没，没事。”收拢又开始妄想不切实际的心，艾薇儿再度踏上没有尽头的征途。
六老看了眼她，似乎让她离开蔷薇家是个错误的决定。
“天快黑了，我要加速了。”握住艾薇儿的手腕，六老脚下一发力二人就像凭空消失般，在这无尽头的羊肠小道间，再寻不到任何踪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
四下张望，蓝西艾尔追了很久，却怎么也寻不到期许的那抹亚麻色。颓然矗立岔路口，蓝西艾尔干枯的心，似乎又回流了一丝清泉，如释重负。
艾薇儿还活着，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捂着脸，蓝西艾尔喜极而泣。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沉重，终于落地，一行清泪从指缝间流下。太好了，艾薇儿果然信守承诺，她还活着……
艾薇儿，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西，西艾尔？”红伊莉莎追上蓝西艾尔时，看到的正是他又哭又笑的一幕。她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蓝西艾尔，那么真实，似乎触手可及，又擦肩而过。
她跑上去，从后面将蓝西艾尔抱住。
“……伊莉莎？”蓝西艾尔惊异，他试图扳开少女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看上去再柔弱，再弱不禁风，红伊莉莎也是合格的吸血鬼猎人。
试了几次无果，蓝西艾尔便放弃。他不是不懂得伊莉莎的心思，只是他的心已经满满的装入另一个人，找到艾薇儿之前，其他的事他一概不想思考。
让女人动心的是坏男人的好，让女人伤心的是好男人的坏。
眼泪悄悄隐入，被衣衫吸收的干净。
“就让我抱一下，西艾尔，就抱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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