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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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蔷薇家，远远看过去就见城堡的吊桥是放下的，进进出出满是人和车，向来平静肃穆的蔷薇城堡多了几分喜庆和热闹。
“蔷薇大人十七岁生日快到了。”
熙攘来往的人群队伍中，六老平淡的说，艾薇儿仅应了声便没了下文。
二人从小门进去。艾薇儿时不时别过脸去咳嗽几声，次数频繁的六老都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六老冷冰冰的言语隐含的关心，不仔细听都会漏掉。艾薇儿愣了一下，淡淡地笑。
“谢谢您关心，我没事。”话说这么说，可越来越密集的咳嗽比她的话更有说服力。六老不再多话，两人已通过大门。一辆暗红色流苏装饰的车驶过，车身华美，雕刻着荆棘鸟和缠绕的红刺荆棘，栩栩如生。看过形形色色的家纹，艾薇儿还是免不了对瞟了几眼。
“那是赤枝家的家族图腾。”六老拉过艾薇儿，给那辆马车让路。
红色鬃毛的大马打了个响鼻，趾高气昂的进入蔷薇家。别家的马车都纷纷让路，一条康庄大道被腾出来，给足了排场。赤枝家的马车驶进去，别家的马车才开始动，方才忙碌熙攘的气氛才活络起来。
吸血鬼世界是等级非常森严的社会体系，在蔷薇家还这么高调，想来也只有其他两家。艾薇儿虽然不是很懂的，也明白赤枝似乎是不得了的姓氏。
“赤枝……我记得夜执事的姓就是赤枝吧……”
艾薇儿努力思索，她记得第一次夜执事自我介绍的时候只说了名字，但他的姓氏在蔷薇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人当着夜执事的面说而已。
“司夜是赤枝家的长子，也是赤枝家的叛徒。”
六老丢下这么一句话，转眼就又不见了。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艾薇儿明白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收起要得不的好奇，艾薇儿将拿着取回来的东西找夜执事。她先在内院找，然后去庭院找，一路找来转遍了大半个蔷薇家。
今天真是热闹呀！艾薇儿看着人山人海的，觉得走错空间了。这些人都指她看她几年了，难道都不会觉得无趣吗？还是说吸血鬼的时间真的太久，久到他们兴趣爱好，甚至是对八卦的时效期都比人类长？
艾薇儿穿过一堆一堆人潮，她想假装天不到他们谈话都难。
“……看！真的好像是不是？”
“她哪有那么漂亮！没胸没臀的，永远的干煸四季豆！卑微的原人类……”
“嘻嘻……也许蓝大人就喜欢那种四季豆……”
“……嘘！别让大人听到了！”
窃窃私语，艾薇儿脑门上开花。
又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在前厅附近看到了一身黑的执事。艾薇儿将小布包交给他，六老没让她打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保持着从山下取回来的样子。
“谢谢。”不用以往的敷衍，夜执事看上去像是真的很高兴。
艾薇儿又别过脸咳了几下，逐渐升温的脸颊有一抹桃红。
“病了？”艾薇儿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司夜走上几步，覆上艾薇儿的额头。冰冷的体温隔着手套传过来，艾薇儿的脸更红了。
“有点烧。”司夜收回手试试自己的体温，沉着的下定义。艾薇儿蹭的红晕红到了脖子上，她倒退几步，凌乱的步伐带着欲盖弥彰的味道。
“那个，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越说越小声，脸上温度升的很高，她几乎被蒸晕过去。
她强调了，司夜就准她一天假，让她回去休息。
“蓝大人。”对面走过来一人，司夜不慌不忙的行李。倒是艾薇儿，一脸红晕退了个干净。来人一身银灰的礼服，越发风神俊秀，墨兰色发长至肩头，随意垂在脸颊旁，三份邪魅，七分绝美。同色的眸子微眯，眼角习惯的上挑，似笑非笑的嘴角勾着。比起四年前更俊美的蔷薇蓝，脾气秉性也越发不可测，说是喜怒无常都不为过。
蓝的视线掠过司夜，停留在他身后的艾薇儿。忍不住喉咙中的搔痒，艾薇儿别过脸去轻声咳嗽，声音不大却足够听得真切。
“你又怎么了？我就说人类太脆弱！”蓝走到艾薇儿面前，抓起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卷发。艾薇儿下意识躲避，蓝的手僵在半空，气氛很是尴尬。
一抹狠冽闪过他墨兰色的眼眸，艾薇儿敛了眼眸，等待接下来的惩罚。
“蓝大人。”司夜一声轻唤，转移了蔷薇蓝的注意力。
三人迎面走来，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撩开衣摆单膝跪下。艾薇儿眨眨眼，她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忙看向礼仪的规准。只是夜执他的微笑似乎有点不自然，挺拔的后背绷得紧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倒有点不自在和强忍。
“哟！是赤枝家主呀~”倒是蔷薇蓝，还是那副调调，目中无人的紧。
“蔷薇。”赤枝绛朝蓝点头，小一号的赤枝绛朝蔷薇蓝半屈下身子，“蔷薇大人！”，再偏转视线，跟沉默的司夜怯生生叫了句“哥哥~”
夜执事的弟弟！艾薇儿瞪大眼睛，打量赤枝泓。
……跟夜执事一点都不像！难免有点失望。粉嫩的小脸，可惜过于死板少了几分可爱，目测也就是十岁不到的样子，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淡金色眸子圆圆的，断胳膊短腿的，一身皮肤白的梦幻。让人忍不住想摸摸，看他是不是假娃娃。
“赤枝家主，”司夜屈下身子，朝赤枝绛行觐见大礼。赤枝绛眉毛都没动一下，倨傲的接下大礼。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父子。
“……还有赤枝少爷，日安。”嘴角微微弯起，司夜已然是那个近乎完美的夜执事。
粉嫩的嘴唇抿紧，赤枝鸿金色的大眼里满是委屈。碍于父亲在场，否则他一定会扑到哥哥怀里。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对他，抽抽嘴巴，泓委屈的就要大哭。
赤枝家的暗潮汹涌，早不是什么新闻。但今天的主角另有其人。
另一侧站着一个年华豆蔻的少女，亚麻色长卷发垂到胸前，深褐色大眼恍若盈满纯水的湖波。她淡淡的笑，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一边，柔柔的看着所有人。挡视线跟蔷薇蓝对上时，漾出一抹欲说还羞的微笑，勾得人心池荡漾。
蓝有点恍惚，再美再可爱的女孩子他都见过，只是因为眼前这个太肖像一个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某人都长大版，他一阵失神似乎看到17岁模样的艾薇儿。
艾薇儿也愣住了，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指指点点，说些什么相似的话……明媚的少女，像是嘲弄她永远长大不的身体，长久以来遭受的所有不幸和苦难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她捂嘴转身离开。
她不能在蔷薇蓝面前示弱！
而心底那点异样，太渺小，在强大恨意的面前完全不足一提，又被淹没吞噬。
快步走在蔷薇家，黑压压的人头潮水般幸灾乐祸，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已经麻木。但她真正需要安慰时，面对的只有一味的嘲讽奚落，艾薇儿颤巍巍的世界，似乎在崩坍之后，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少女吸引了，少了一个她也没人会注意。
可她才一离开，蔷薇蓝就有了动作。迈着步子走过去，他居高临下的打量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撩起一撮长卷发凑到鼻边嗅。轻佻的笑，绝美的容貌更显邪魅。修长的指来回抚摸少女的脸颊，却被少女别过脸去，装作被冒犯的模样。
蓝大笑，似随意拨弄墨兰发色，美丽的墨兰大眼蓄着轻浮笑意，惹得少女耳垂微微泛红。
“赤枝家主，这么有趣的小东西，你哪儿找来的？”蓝的注意力大半在少女身上，分个眼神他问赤枝绛。
“喜欢就送你了！本来就是你成人礼的一部分，提前收下有何不可。”他这话说的狂傲，却也是事实。一个纯血公主，蔷薇还是赤枝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蔷薇蓝但笑不语，板着少女细致的下巴，大女孩儿白皙的下巴浮出淤青。
“蔷薇，大人……”少女颤声，连嗓音都跟艾薇儿有七八分像。赤枝家这份礼真是做足了功夫。蓝一敛戏谑笑容，墨兰眸子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面上的潮红微退，她似乎想起告诫的言语，想要强装镇定，能做出一点不屑的神色最好，就像蔷薇大人那只Level E！她咬着下唇，努力半天却是徒劳，从墨兰的纯粹的眼眸中，她只看到一个怯弱的自己。
“这可不行哦~她可是从不会惧怕我的~”蓝抚摸少女的侧脸，似乎着迷于细腻的触感。他在笑，却让觉得比方才的面无表情更加恐怖。
下意识颤抖，在蓝的掌心，她本能的惧怕站在吸血鬼世界顶峰的蔷薇返祖。
“……”嘤咛一声，后背被一只手贯穿，心脏破碎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滑倒在地，少女终于放弃伪装，任眼泪留下脸庞。
为什么？……她都愿意放下纯血公主的自尊去模仿一个Level E，为什么蔷薇大人还要这样对她？她哪里不如那只Level E？哪怕是容貌她都比她强百倍万倍！比起爱蔷薇大人的心，她更比那只Level E强太多！
蔷薇大人是他们的神，为什么大人会把所有眼神都投向卑微都原人类Level E？她不甘，好不甘！少女的身体在虚幻中沙化，月光下点点化作银色的萤火虫。跟她卑微的梦想般，从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之一。
脚下一滩细沙，蔷薇蓝连分个眼角都嫌麻烦。
“我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哪是劣质仿冒品可以肆意效仿的！”
抛下这句话，蓝弹弹指尖缝的细沙，像被什么秽物沾上般。嗤笑一声，他掉头走人，司夜却还留在原地动都没动。
“司，走了。”蓝喊他一声，后者朝赤枝绛颔首，然后告退。礼数完美的连十三长老院的老古董们也挑不出什么不足。
“赤枝家主，赤枝少爷，告辞。”
临走前，吩咐下人好好处理地上的那滩细沙，顺便吩咐了以后看细点。别什么肮脏的东西都让带入蔷薇家。赤枝绛的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黑暗的角落，一个巴掌破风而去，将眼前硕长的人影扇到地上。
“你倒是长本事了？”
淡雅的嗓音，单就声音完全听不出是能做出那么残暴之事的人。
司夜抹掉嘴角的血，面不改色生生接下这一巴掌，而不是闪躲。如果他躲，那等待他的绝不是一两巴掌能完事的。
怎么说都是他老子，看在死去妈妈的份上，他都得忍他，让他利用。
从地上站起来，司夜站在赤枝绛面前，不卑不亢甚至嘴角的微笑都没改变分毫。都是面具，微笑跟哭泣没任何差别。他五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哭泣这种只让自己显得软弱可欺的举动。连原为人类的贺礼女孩儿都知道哭泣并不能改变任何，他又怎么会选择用那样的面孔面对施暴的人，哪怕是曾经那么宠爱他的父亲。
“我是按照父亲大人的命令，作为被逐出家门甚至被追杀的肮脏混血。您觉得我还该向自己的生父表现出多少敬意？您确定不是恨意？或者……杀意？”
悦然自得的说着话，除了司夜微微裂开的嘴角边，他神色间还带了点愉快。
赤枝绛冷却发热的大脑，平视已经跟自己一般高的大儿子。很可惜，司夜是混血，如果他是纯血的话……脑中自然显现出一张隽秀的脸，柔顺的墨色长发，却倔强的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司夜的妈妈……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生生扯动，赤枝绛沉下眸子，很快掐掉他不必要的儿女情长。
“那只Level E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蔷薇蓝还会杀了替身？”
司夜勾着嘴角，用介于似笑非笑和嘲讽的表情看向生下自己的另一个人。
“那只Level E不会怕蔷薇蓝，无论处在多么卑微的地位，她都不会跟强权屈服，不会畏惧也不会逃避命运，她很坚强的活着，哪怕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赤枝绛面色吓人，他觉得儿子不是在形容那只Level E，而是变相在向他陈述自己的母亲，向他控诉！
“够了！我不管你怎么做，下一次绝对不能失败，否则你也不用活了！”
抛下最后一句，赤枝绛转身离开。被儿子看穿，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他这个儿子，从他妈妈不正常之后，似乎他就再也没看穿过他。
如果司夜是纯血……不止一次喟叹，只可惜司夜是混血！
“……遵命，我的父亲大人。”司夜在身后恭送，不止仪态声音都足够恭敬，听在赤枝绛耳中，确是不知不扣的讽刺。
他加快了脚步，不否认，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复杂。他，赤枝家的家主，赤枝绛，害怕自己混血的大儿子。
司夜是他人生唯一污点的见证，也是他唯一为自己活过的见证。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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