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春茶煮水

26、第二十六章

　　连允夜不归宿！

　　钱茂霖一觉醒来，满脑子充斥着的就是这句话。他昨晚十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本想找连允给个主意，然而一等等了两个多小时，都不见他回来。

　　后来实在抵不过睡意，钱茂霖才回了房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如今刚一醒来，心中的疑问大于震惊。

　　虽说先生是来旅游的，但哪有景点直到凌晨还不关门的？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钱茂霖在饭厅里遇见了连允。连允正站在咖啡机前泡咖啡，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初来北京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先生早。”钱茂霖上前打了个招呼。

　　连允应了一声，问道：“昨晚没睡好？”

　　“还，还好。”钱茂霖答，“睡得比较晚。”

　　“以后早些睡。”连允关心了一句，又道，“下周我去日月山，你自己一个人当心些，凭你现在这三脚猫功夫，那些小妖小鬼奈何不了你。遇到厉害的家伙，打不过就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国办委的人会来救你。”

　　钱茂霖一愣，才明白过来原来连允昨晚出去谈的是公事，他问道：“先生，你不是一向不参与国办委的事情吗？怎么这次......？”

　　“这次情况特殊。”连允顿了顿继续，“我去那里正好也有些自己的事情需要确认，和他们一起只是顺带。”

　　顺带？

　　钱茂霖拿着盘子的手忽然一抖，和连允接触了将近半年，连允的性格他也大致摸清楚了。

　　就如如故当时和他说的，能护短他胳膊肘绝不向外拐，而且好面子，心口不一。
　　虽然一副让人猜不透的模样，但你仔细琢磨一下，他的心思其实都写在了脸上，一清二楚。

　　此时，钱茂霖偷偷打量着连允，清秀的眉目很好地衬托出了他精致的五官，他眯着那双瑞凤眼，眉头稍稍紧锁，表情完全不像他刚刚语气一样轻松。

　　日月山一行看来凶多吉少。

　　他本来还好奇着自己是否应该跟去，这么一分析，钱茂霖觉得他还是留在北京的好。

　　他和连允打了个招呼上楼去，时间还早，又没什么事，于是他便从包里拿出了那本随身携带的长风派古籍。

　　古籍被连允保存的很好，虽然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书的任何一个角都没有破损。

　　钱茂霖在三分之一处夹了一张书签，他看得很慢，但每一页的内容都有钻研。他翻过页，发现下一章的内容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之前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学习怎么入道，然而现在开始往后的内容，他迅速浏览了几眼，便是他们长风派的道法了。

　　“克纸术......”钱茂霖在心中默读了一遍，对这术的名字感到十分好奇。

　　他继续往下看去，克纸术乃是长风派独创法术，施术者可以驾驭纸张，而他们施术时需心无旁骛，将自身灵力注入纸中，灵力走向应从上至下，参照两仪八卦阵，有一正必有一反，同时灵力不宜过多，也不宜过少。

　　多则道纸爆体，少则无用，这需要施术者自己找到那个量，因人而异。

　　钱茂霖按照书上写的，就地取材，随便找了张纸，特意剪了个小人样。

　　他将纸人靠着墙壁立于桌面之上，小心翼翼地运用起自己全身的灵力，将它们慢慢逼向指尖，渐渐传入纸内。

　　然而试了许久，都不见纸人有所动。钱茂霖开始琢磨起来那八卦两仪阵，八卦为天地风雷火山泽，两仪乃天地阴阳。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可那一正必有一反是什么意思？

　　钱茂霖一个人在房里琢磨了好几天，绞尽脑汁但怎么都想不出，他终于决定抱着书去向连允请教。

　　“克纸术？”连允看到后一愣，立马道，“这个简单，我教过白童。”

　　这不是长风派的独门秘诀吗？

　　钱茂霖心想，难道连允还会偷师？

　　连允不知道钱茂霖的小心思，随手扯了一张纸就给他演示了起来。果不其然，一张白纸在连允的操控之下从桌上一下子腾空而起，它围着钱茂霖慢悠悠地转了一个圈，随即又徐徐着地。

　　“没什么技术含量。”连允轻描淡写地说道，“直接暴力输送灵力，暴力控制。遇上有灵智的纸更简单，打一顿就行。”

　　暴力？

　　钱茂霖瞪大了眼，本还有些思路，可被连允那“暴力”两字，忽然搞得一点都没有了头路，如何暴力？书上不是说参照八卦两仪阵吗？

　　钱茂霖吓得回了房，死马当活马医，按着连允的暴力法子又自个练习了大半天。

　　纸动是动了，可它并不是被钱茂霖的内力给催动，他每次一暴力起来，用力一拍桌子，纸就被风激地下了桌。

　　先生果然不懂他们的道法......

　　钱茂霖欲哭无泪，终于遇上了他修炼至今的第一个瓶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钱茂霖站起身来想着去外面放松放松，于是从衣柜里随便找了件外套，一披便出了门。

　　走到宾馆门口，钱茂霖定睛一看，专门旁边居然站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连允和屠城。

　　他记得连允和屠城似乎不怎么对盘，怎么现在看上去关系这么好？

　　钱茂霖好奇，上前走了几步，还想着在后面暗中观察，没想到屠城竟直接看到了他，还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没办法只能上前，钱茂霖走到两人身边时，只见连允的手上拿着一个马甲袋，袋子上印着GBW三个字母，知道的人都明白，这是国办委公用的材料袋。

　　穷酸的一逼，像买菜袋子一样。

　　钱茂霖心里“呵呵”一声，然后只见连允朝自己看来，问：“练的怎么样了？”

　　总不能说一点都没进展吧？

　　钱茂霖有些尴尬，却没想到被连允一下看出了心里想法，连允皱眉，问：“我上次教你的方法没用吗？”

　　钱茂霖摇头：“我控制不了它。”

　　“控制？”这时，站在一旁的屠城忽然发了声，“你在练习什么术？”

　　“克纸术。”钱茂霖回答，“你听过？”

　　屠城说：“知道，但我不会克纸术。”说完，他又扭头问想连允：“你是怎么教他的？”

　　“暴力输出和控制，实在不行打一顿。”

　　屠城一听，差点儿没笑岔气：“你这也叫教？再说他们长风派的道法和你修行的肯定不一样，就算一样，适合你的方法也不一定适合他。”

　　“那你教？”连允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屠城却道：“也不是不行，虽然克纸术我不会，可是我修行的道法和这有些类似，说不定我能帮上他一点。”

　　此话一出，连允立马就想起了屠城的御鬼术。

　　“这样，下午五点。”屠城拍了拍钱茂霖的肩，“你让你先生带你来我们国办委的修行道场，我这副委员长亲自指导你，够你荣幸一辈子的了。”

　　钱茂霖翻了个白眼，刚想吐槽，只听连允问道：“为什么要我带他去？”

　　“我乐意。”

　　连允什么都能硬气起来，就是打心底里拿屠城没辙，于是他装着嫌弃地抱怨了两句，下午还是准时带着钱茂霖到了国办委的所在之处。

　　这次不是上次那件小酒吧里，钱茂霖看了眼，发现居然就在人民大会堂旁边，果然总部还是得气派一些。

　　他有些兴奋，但走着走着，钱茂霖发现连允带着他越过了那些宏伟的建筑，虽然还是在市中心，也在人民大会堂旁边，可为什么他们俩要站在一公共厕所门口。

　　连允不愿意来的原因便是此，国办委的总部，须穿着这公厕的结界方能进入。

　　“先生，这......”钱茂霖为难地开了口。

　　“和酒吧里一样的方法。”

　　钱茂霖在心里骂了国办委千千万万遍，终于深吸一口气，猛地把灵力包裹着自己，闭上眼一口气冲了进去。

　　真是要命。

　　而再一次睁开眼，钱茂霖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巨大的会议厅以及在里面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气势丝毫不逊于人民大会堂！

　　钱茂霖想起他在好莱坞大片里看到的各种国会厅，大概也就是眼前看到的这番模样吧。

　　可为什么如此宏伟的地方要以公厕为结界入口？设计者怕不是脑子有坑吧？

　　随着连允走到了前台，吧台前的接待人员却要两人出示身份证件，他们哪有这种东西？只见连允唬着一张脸，道：“去问屠城。”

　　接待人员一怔，立马打了个电话去副委员长办公室，得到了确认，她才递出了两张访客证，说：“直走电梯下到地下十一层，屠副委员长说你们去那里等他。”

　　没想到国办委完全把楼建到了地底下，一楼是最高层，一次往下一共有十八层，钱茂霖好奇之余，还有一些惊讶，看上去这么有钱的组织，怎么用的袋子这么寒酸？

　　一路向下出了电梯，整个地下十层都是他们修炼切磋的地方。道场的人见两张生面孔从电梯里都出来都不由得一愣，一般未经许可，很少有外人能自由出入这里。

　　连允面不改色，而钱茂霖被盯得有些尴尬，他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朝着众人傻笑了一番。

　　“你们......”屋里的一人刚一开口，只见他们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再一次开了门。

　　屠城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搭配了一条黑色西裤，领子处戴了一条蓝色条纹领带，笔挺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的眉目间似是有流光在转徙，与连允对视了一瞬，他走上前，用手扯开了领带，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解了开。

　　屠城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