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春茶煮水

32、第三十二章

　　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连允走去一看，他绕到了石碑的背后，却被地上的血迹给吸引了目光。

　　“这里。”连允把屠城叫来，两人蹲在地上研究，发现血迹一路向前蔓延，零零星星时而忽隐，时而忽现。

　　“应该是人血。”屠城分析道，“就算不是人，起码也是个有灵智的。”

　　屠城一边说，一边用手拨开草丛说道：“你看这些血迹的分布，明显是想隐藏踪迹，才故意往杂草堆里走。”

　　“你会追踪术吗？”连允问。

　　“我不会。”屠城回答说，“但是他们会。”

　　说完，屠城的背后冒出了那几个鬼娃娃，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还蹦到了连允的身上，拿鼻子顶着连允嗅。

　　他定睛一看，这正是上次咬他的那个男娃，那男娃似乎对他额外感兴趣，不停在他身上东抓西挠。连允从未与人如此亲密的接触，他有些不习惯地皱起了眉，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粗鲁的动作。

　　屠城没有放过他表情的小细节，轻咳了一声，那男娃立马收敛了起来。他生怕遭到屠城的训斥，躲到了连允的背后，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睛。

　　屠城诧异，这男娃是众鬼娃中性格最怪异的一个，对谁都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但他对连允的亲近却是显而易见的。

　　连允把男娃从背后抱到前面，男娃便顺着他的身子趴到了头顶。他用双脚圈住了连允的脖子，双手竟大胆地拨弄着连允的头发。

　　杨寺本以为无辞相师高高在上，可远观，切不可亵玩，没想到被这鬼娃娃这么“戏弄”，他都不见恼怒。杨寺听闻商战在连允这呆过一段时间，于是便凑身过去问：“连无辞性格这么好？”

　　“一点都不好。”商战毫不犹豫说道，但转瞬又想了想，“要看人而言。”

　　“那他虐待你了？”杨寺又问。

　　“这倒没有，就是有些......恶趣味。”

　　杨寺还在思忖着他到底有多么恶趣味，只见在前面地上勘查的两人起了身，连允拍了拍大腿，他头顶那鬼娃娃忽然兴奋地大叫起来，用手指着西边哇哇乱叫。

　　“是那边吗？”连允问。

　　“嗯，他闻到血腥味了，说那人往西边去了。”屠城说，“走吧。”

　　四个人带着一群鬼娃娃浩浩荡荡地往西边摸索去，他们顺着血迹走进了一片丛林，丛林不是很大，但是杂草丛生，尽头连接着一个山洞。

　　山洞很窄，看上去阴森森的，它很深，挂在屠城腿上的鬼娃娃往里面吼了一声，还能听见回音传回来。

　　其他人没什么，但叫吼的鬼娃娃听见回音后瞬间缩了脖子，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回应了他一般，他吓得只往屠城身后躲，任凭屠城怎么叫喊都不肯探出脑袋。

　　连允朝着屠城点头，便率先走了进去，他打头阵，屠城断后，商战和杨寺则走在中间。

　　山洞里幽幽的，顶上还倒挂着几只蝙蝠，时不时有水滴滴落在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一走进山洞，他们瞬间就感到了极大的温差，商战捂着手臂，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深入了好一会，连允身上的男娃忽然窜到了他的怀里，一边叫着，一边把头埋了下去。

　　一行人霎时停下脚步，连允和屠城同时拔出配剑，前后两道剑气传来，夹在中间的两人立马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来抵挡。

　　几道剑光闪过，商战发现他们已经遭到了前后夹击。屠城挡住了一只三足六尾巨兽的攻击，而连允的前方则站着一个人，手持一把巨刀恶狠狠地劈来。那人身上释放着巨大的灵压，商战还好，但杨寺明显有些站不住脚。

　　三足六尾巨兽和巨刀，屠城想到了什么，立马收了剑，大声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他捡起地上的木棍，用道符生了火，他举着火棍四处照了一圈，走到连允这，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那三足六尾巨兽还准备继续攻击，只听那举着刀的人喊了停，它这才收敛了起来。

　　“孔君丹。”屠城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孔君丹也没料到来者，明显一愣，他把金刀收到背后，说：“怎么是你们？这里的事的确是艳石搞出的动静，我感受到了，但是有东西在守着它。”

　　“那门口石碑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屠城又问。

　　“那些都是人血。”孔君丹回答，“我亲眼看见的，在我之前还有个道士在这，他被杀了之后，有只人面兽伏着他，亲手把他的血抽干，把血抹了上去。”

　　屠城问：“这里也有人面兽？”

　　“对，成千上百只。”孔君丹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悸，“我也是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下逃出来的。”

　　说完，孔君丹的眼神忽然落到了刚刚接住他攻击的连允身上，那一击虽然没用全力，但好歹也使了五成，能接下这刀的人有是有，可绝对不在多数。

　　之前就听闻连无辞也破天荒地参加了这次行动，孔君丹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可杨寺也是个新面孔，他不敢妄自猜测。

　　直到连允被他盯得浑身难受，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很好看吗？”

　　“你的确长得不错。”孔君丹笑答。

　　还从未有人这样当面调侃过连允的长相，他顿时青了脸，回道：“没想到祁连山主也是个轻浮之人？”

　　孔君丹一笑置之：“轻浮是表面，其实我是个深情的人。”

　　“你什么意思？”

　　孔君丹上前一步，双眼直视连允：“要放在以前，意思就是说有断袖之癖，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讲，我是个同。”

　　如此露骨的话，在场有点情商的人没有一个听不懂。连允的脸由青转黑，却不知怎么反驳，这时，站在最旁边的屠城忽然冷声打断：“现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孔君丹耸肩，道：“开玩笑的，就是认识一下。”然后他将目光在连允和杨寺身上徘徊，最后停在了连允身上，问道：“连无辞？”

　　见连允没有回答，孔君丹便把这当作了默认，他刚准备把手搭上连允，那躲在连允怀中的鬼娃却突然冒出了头，一把打掉了孔君丹的手。

　　“他什么意思？”孔君丹知道这是屠城养的鬼娃娃，便转身问道。

　　“没什么意思，大概是不喜欢你。”屠城直截了当地回答，然后又指着连允道，“他喜欢他。”

　　那鬼娃感受到了孔君丹充满危险的目光，吓得直发抖，连允把他搂过，盯着孔君丹不容拒绝地说道：“我们可以说正事了吗？”

　　“行。”孔君丹说，“但是这里不够安全。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那些人面兽一定也可以，它们的数量庞大，打起架来我们不占优势。”

　　屠城举着火把往里面走了几步，并没有见着山洞的尽头，便问道：“那去哪？这山洞里面有什么？”

　　“山洞里面是壁画，我刚刚进去探查过了。”孔君丹回答，“当初文成公主奉旨进藏成婚，壁画上记录的应该就是这个故事。而且我发现整座日月山为了保护这是壁画，似乎在山洞口形成了一个结界，虽然一只两只人面兽进不来，但我不保证几千几百只不能一齐突破。”

　　“进去看看。”连允忽然说道。

　　屠城点头，带着一行人一路走了进去。山洞里面的路倒是越走越宽，直到最后所有人加上那巨兽都能并排站着。屠城瞧见墙壁上有火把子，于是便走过去挨个点燃，等到所有的火把都亮起火光时，他们才看清了这壁室完整的模样。

　　突然，从洞口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巨响，孔君丹一愣，立马问屠城道：“我听说你这次带来一个精通阵法的人？”

　　“人面兽来了？”

　　“对，我需要他加固这里的结界，最好再补下几个迷阵，能暂时困住它们。”

　　屠城闻言，立马扭头问杨寺：“可以吗？”

　　杨寺回答：“应该没问题。”

　　在他们讨论结界的时候，连允却被墙上的壁画给吸引住了眼球，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双眼有些无神地面向壁画。

　　连允往前跨出一步，嘴中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像是在笑，又好似在哭，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等到屠城一行人反应过来时，只见连允已经抽出了风涧，正想举剑向着壁画重重砍去。

　　屠城急忙冲去用白水抵住风涧，两把剑交织在一起发出了低沉的轰鸣，连允听到剑鸣音，这才猛地恢复过神志。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屠城与自己刀剑相向，不由得一怔，问：“怎么了？”

　　屠城反问：“我们才要问，你刚刚是怎么了？”

　　这时，孔君丹在连允的背后猝不及防拍出一掌，连允没有防备向前一冲，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孔君丹把手伸到连允的领口处，掐住他的脖子，用另一只手向他的衣服里伸进去，只听连允闷哼一声，孔君丹便抽出了手，在他的食指和拇指间，有一条黑虫正在挣扎扭动着。

　　黑虫想要重新咬上孔君丹的手，孔君丹却把它一把扔在了地上，夺过屠城手里的火把，外焰直对它把它烧成了灰烬。

　　众人看傻了眼，孔君丹却沉了声音，说：“小心点，这是只蛊虫。”